“接下來的任務就拜託趙指揮了，我相信最後的結果肯定不會讓大家失望。”
2027年4月28日，週三。
昌海航天發射中心指揮控制大廳。
徐昀坐在指揮席上對身旁的趙洪玉說著，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作爲總設計師的周明偉和張鋒，則分別坐在兩旁。
今天正是長征十號載人運載火箭正式發射，執行月球熔岩管洞攻擊鑽孔任務的日子，早在一個月前相關箭體和航天設備都已經運輸過來，並且順利完成吊裝任務以及發射前的各項檢查。
加上週明偉張鋒親自負責，確保不會出問題。
而徐昀雖說現在是熔岩管洞月球基地工程的總指揮負責人，但長征十號載人運載火箭的發射任務還是由發射中心的指揮負責比較好一些。
所以他纔會特意主動向趙洪玉表明態度，並不會隨意插手發射流程。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眼下趙洪玉已經是第二次和徐昀合作。
除了清楚徐昀的身份和地位外，同時也更加明白這次發射任務對整個國內的航天事業發展意味著什麼。
畢竟眼下可是全球都在關注。
因此無論徐昀說不說這些話，他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圓滿完成此次發射任務。
“放心吧徐指揮，我們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
趙洪玉回過目光，嘴角噙著笑容丟下這句話後，下秒轉向大廳內後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各組彙報目前情況。”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立刻便聽發射中心各部門工程師依次進行彙報。
“火箭狀態複檢已完成，滿足發射要求。”
“氣象室確定發射適合窗口，火箭預計在一小時二十分後點火。”
“火箭系統測試完成，正常。”
……
而就在火箭發射即將進入倒計時一小時，此刻外界也不免有些緊張。
擔憂究竟要採用什麼樣的辦法完成鑽孔。
雖然火箭發射依舊進行了直播，且因爲量子通訊網絡的覆蓋畫面更爲穩定清晰，不過直播間內的在線數量卻少的可憐。
和上次長征十號載人運載火箭首飛時相比，直播間熱度不知道低了多少。
當然這並不是說火箭發射沒人關注了，而是因爲大部份人都在月球監工的直播間裡。
月球監工直播間連續直播了幾個月，在這段時間裡很多人可以說都住在了直播間，多少也算建立了些許感情在裡面。
想著上次看過了長十發射，便懶得動地方。
反正到最後對熔岩管洞進行打孔，不管採用什麼樣的方式都能被月球車視角記錄。
況且對於大家來說，最關心的正是月球打孔問題。
如果這個時候進入直播間的話，依舊能看到不少擔憂的彈幕。
“真的要發射啊！”
“感覺還是換個熔岩管洞的好。”
“看公示信息這次不是還會運輸月球車嗎，乾脆重新選個區域探測管洞好了。”
“這個管洞的厚度是真擔心。”
“在月球上面，我想不到怎麼穿透這麼厚的月壤。”
“我相信徐院士肯定有方法。”
“按照上次的進程，過幾天等航天器進入預定環月軌道就能知道了。”
或許是因爲有人提起了徐昀，想到之前徐昀所取得的種種成就，很多人的心態不由得傾向於好奇。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都將是震驚全球的大新聞。
與此同時控制指揮大廳中，要說誰的心情最穩並且最平靜，那肯定要屬徐昀和周明偉張鋒幾人。
其實無論國內還是海外的言論，這段時間他們都有相應的瞭解過。
對於那些唱衰和質疑的話只有兩個字形容。
輕蔑。
深知鑽孔裝置的威力，他們怎麼可能擔心會穿不透熔岩管洞上面的月壤。
相反現在那些人或許正幸災樂禍，但相信很快就是把眼睛驚掉到地上。
伴隨時間的一分一秒流逝，倒計時結束後，當大廳內響起喊數字的聲音，點火指令也頓時從口中發出。
通過前方鋪滿整牆的屏幕，能看到矗立在發射塔上的長征十號載人運載火箭，尾部噴出巨大火舌後順利升空直插天際。
幾分鐘後整流罩脫離，載人飛船進入預定姿態，大廳內也隨之響起掌聲。
表示著長征十號第二次的發射圓滿成功。
接下來搭載著兩個鑽孔裝置的載人飛船將會前往環月軌道，等待後面發射的月面著陸器進行對接。
雖說長征十號作爲新一代火箭，尚沒有執行多少次發射任務。
但其技術已然相當成熟。
發射成功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倒是沒引起徐昀周明偉張鋒他們太大的波瀾。
面色依舊保持著平靜。
畢竟眼下可還不是放鬆慶祝的時候，下一枚長征十號載人運載火箭不會間隔太久，便會再次進行發射運送三輛月球車上去。
就這樣。
接下來的時間徐昀依舊坐鎮大廳，和趙洪玉一樣沒有離開。
直到第二枚長十火箭也再次發射成功，大家纔算是稍微鬆了口氣。
“幸不辱命徐指揮，目前載人飛船和月面著陸器都在預訂的軌道中，且飛行姿態全部正常，過幾天便能夠著手對它們進行對接。”
趙洪玉緩緩吐出一個濁氣，放鬆緊繃的神經後，笑著和身旁的徐昀搭了句話。
他上次就負責了長十不假，可誰知道一枚新火箭各項構造是否穩定，不到最後時刻絕對不能放鬆。
何況他還很清楚這次的發射任務意味什麼，可以說直接關乎到月球基地成敗。
心裡要說不緊張那絕對是假的。
真發射過程中在他們發射中心出現了疑問，這可是非常大的責任。
好在結果比較令人滿意，兩枚火箭的發射均非常順利未出現突發狀況。
之後兩個設備的對接工作以及後續對熔岩管洞轟擊打孔則需要徐昀和周明偉他們指揮。
“多謝趙指揮，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了。”徐昀聞聲轉過頭客套了句。
到這個時候他們在指揮控制大廳也待了挺長時間多少有些身體上的勞累，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便暫時離開等待設備對接的時間。
不過徐昀他們休息歸休息，期間還是又召開了兩次討論會議。
對已經確定掌握的方案再次拿出來講，確保方案不存在任何一個漏洞。
可見他們對這次任務的重視程度。
再說外界直播間內的觀衆，儘管暫時離開了不少人去忙現實世界的事，但依舊不乏一些釘子戶準備長時間蹲守生怕錯過什麼重要畫面。
——
幾天後。
搭載著兩個鑽孔裝置的載人飛船和月面著陸器順利步入相同的環月軌道。
即將進行設備對接。
在航天設備的對接技術上面，擁有的技術可以說已經非常成熟先進。
關鍵還有著豐富的對接經驗。
因此執行這項操作根本不算什麼難題，況且如今還有著量子通信輔助進行更精準的定位。
只會讓設備對接更加精準且快速。
值得一提的是，因爲兩個航天設備的對接，月球監工直播間也罕見的切換了視角畫面。
由原本的月球車單獨視角，變成了載人飛船和月面著陸器雙視角。
大家本來就看過設備的太空對接，尤其是對接天宮空間站的時候，所以並沒有產生太大興趣，加上看到兩個設備外觀上似乎並無多少改變，就更加覺得和以前的載人飛船沒有太大變化。
不免又爲接下來的鑽孔擔憂起來。
“這是我們的新一代載人飛船嗎，看著和以前的好像沒有區別啊！”
“不是說要對熔岩管洞開天窗，怎麼還要發射沒有航天員的載人飛船。”
“以著陸器的搭載限度，實在想不到怎麼給月球熔岩管洞打孔。”
“航天設備對接而已，沒啥好看的。”
“現在還來得及，還是重新選擇基地位置吧。”
“總感覺這次真的危險了，就算徐院士很厲害，但也有點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的意思。”
對於普通人來說，在思維侷限之下能想到的就是利用月球車在熔岩管洞上方挖掘，所以纔對此次的月面著陸器這麼重視。
畢竟月面著陸器可是搭載了三輛月球車。
相反沒有一位航天員的載人飛船，就顯得毫無作用白白髮射一枚火箭。
只是面對數十米厚的月壤，且寬度要超過正在研發的月球基地核心艙，哪怕屆時月面上的玉兔三號月球車數量達到了四輛，想順利打孔開天窗也覺得是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誰都知道玉兔三號月球車哪怕功能再強，所發揮出來的力量是有限的。
加上自身能源問題還需要休眠，單靠挖的話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搞通。
可惜他們眼下已經改變不了什麼，只能這樣默默關注看著。
“有著量子通信網絡和人工智能的輔助，航天設備在太空中的對接工作變得簡單了很多，倒是不用再擔心對接失敗的情況發生了。”
昌海控制指揮大廳中，周明偉看著前方屏幕中已經對接完成的載人飛船和月面著陸器，似乎是回憶起了過往滿臉感慨。
徐昀雖沒參加過以前的航天任務，卻也知道航天設備太空對接的難度。
尤其是剛開始實驗對接時，可以說所有人都捏著一把汗。
畢竟這要是出現失誤，所導致的後果是兩個航天器都會出現損毀。
哪像現在可以說已經是智能自動對接，且失誤的概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倒是正印證了那句話，科技改變生活。
“現在航天器組合已經朝著預定座標地點飛行，順利到達後便會發射鑽孔裝置。”
這時張鋒待大廳內的掌聲落下後，有些激動的說起這句話。
是的。
對接後的航天器組合正前往目標地方。
到達所選熔岩管洞上方，便會發射鑽孔裝置對目標進行精準轟擊。
屆時所有人都將知道，在月球上如何給一個熔岩管洞開天窗。
鑽孔裝置的威力和性能再厲害，那都是模擬出來的理論數據。
誰都沒有親自在月球上操作實驗過。
現在終於有了這樣的機會，心情如何不激動。
“很好。”
“就用這個鑽孔裝置給此次的任務畫上句號吧。”徐昀同樣噙著笑容淡淡的說。
倒是旁邊的周明偉聽著兩人的話，有些半開玩笑。
“今天過後恐怕會有很多人睡不好了。”
而三人的對話也讓趙洪玉有些疑惑，不太明白任務完成爲什麼會有人睡不好覺。
他們發射中心雖也受航天辦公室調遣，但主要是負責火箭的吊裝檢測發射任務。
正常情況下並不會參與航天科技集團那邊的研究。
所以對鑽孔裝置的具體威力不瞭解很正常。
不過他倒也沒有過多追問，擔心影響到後面的工作內容。
這個時候可以說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徐昀和周明偉以及張鋒他們肯定不能離開，以防有突發狀況發生好及時進行處理。
爲此徐昀甚至直接讓人把飯菜送了過來，大有種肝到底的架勢。
起碼不完成鑽孔裝置的發射是別想休息了。
本來考慮到周明偉和張鋒兩人的年紀問題，徐昀還想讓他們先去休息。
誰想被兩人果斷拒絕。
還說作爲航天事業如此重要的歷史時刻，豈能不親眼見證。
聽到這句話徐昀也只得作罷。
由於官方媒體方面也在持續更新著進度，當大家看到航天器快到達預定位置後，也紛紛停下手上的工作快速涌進直播間。
使得月球監工直播間內的在線人數，以火箭般的速度飛漲。
不過直播間裡的觀衆可不知道等下落在月球上的會是載人飛船搭載的鑽孔裝置，都以爲會是月面著陸器降落釋放搭載的三輛月球車。
以前著陸器在月面降落，所能看到的畫面只有著陸器自帶的視角。
保密畫質不說，連著陸器的全身都看不到。
但這回卻能通過月面上的月球車，從一個低的角度觀看著陸器降落月球，這種畫面所帶來的視覺衝擊無疑會大的多。
不多時。
就在直播間內數千萬人的等待下，航天器組合體也終於到達月球上方軌道的指定位置。
“報告總指揮，航天器已到達指定座標。”
“目標位置已鎖定。”
伴隨指令彙報的聲音在大廳內響起，徐昀頓時變得無比認真起來，確定那出熔岩管洞的位置已經被精準鎖定後便也不再遲疑，當即開口下達那項此次發射任務最重要的指令。
“發射鑽孔裝置！”
“已發射。”
幾乎是指令下達的瞬間，只見一枚形狀類似鑽地導彈的鑽孔裝置，從改造後的載人飛船中發射而出。
並在自身動力的作用下旋轉加速，以滑行姿態徑直朝著月面飛去。
直播間內的畫面雖捕捉不到清晰畫面，卻也能看到有物體正快速墜落。
可令人驚恐的是物體壓根沒有減速的跡象。
“來了。”
“我看到了，飛的好快。”
“這是著陸器嗎?”
“看著好像有點不像著陸器啊！”
“什麼東西?”
……
“怎麼還沒有降速，難道發動機失靈了?”
“完了。”
“著陸器難道要墜毀！”
“爲什麼會失敗?”
最終在大家複雜的情緒下，默默看著那件物體撞擊在月面上。
爆發出極大的威力。
因爲月球車處在安全距離外，且讓自身和月面進行了加固，以至於畫面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並在撞擊結束後，立刻朝著那處位置移動。
——
謝健是一家互聯網公司的員工，平時上班摸魚或者下班都會看直播，偶爾還會給賣力的女主播打賞點禮物什麼的。
但自從官方開通了月球監工直播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就再也沒有光顧過那些女主播。
今天因爲知道航天器要在月面著陸，他害怕下班路上會錯過，於是特意選擇在公司多加了會班。
直接用公司的電腦觀看直播。
在看到著陸器竟然沒有降速，直接撞擊在了月面上後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實在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可隨著月球車的視角畫面推進過去，看到裡面的實際情況後他則是下巴都快驚掉到了地下，眼睛更是瞪大到了生理極限。
最終憋出兩個字。
“臥槽！”
放眼望去哪有什麼航天器的碎片，反倒是原本平整的月面此刻出現了一個巨大深坑。
單靠目測根本看不出來有多深。
而正當他腦海中充滿問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睛卻突然注意到有條官方彈幕飄過。
“熱烈慶祝鑽孔裝置發射成功，順利完成熔岩管洞轟擊打孔任務。”
在嘴裡輕聲低喃重複了句，過兩秒纔算反應過來。
“發射的鑽孔裝置，不是著陸器墜毀嗎……”
這時走過來的一位同事或許是注意到謝健的神情顯得有些古怪，站到其身後看了眼電腦屏幕中的畫面，有些疑惑的詢問了句。
“這是怎了，居然弄出這麼大一個深坑?”
謝健聽到這句話則直接回答:“剛纔官方發射了一個鑽孔裝置，這是在熔岩管洞上打出來的洞。”
那位同事聽到這句解釋，當即也瞪大眼睛，指著屏幕中巨大的深坑滿臉懷疑的問道:“你管這叫鑽孔裝置打出來的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