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控制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按照描述,在當時那種特定的情況下,需要特別加深心理暗示的程度……模糊了不行,距離遠了不行,不夠也強硬不行……”
“在那種情況下,要麼會讓當事人的心理受控程度更深一層,達到牢不可破的地步,要麼就會奔潰,此前的所有心理暗示全都崩塌,當事人會徹底脫離心理控制。”
“就目前所說的,這位鄭小姐應該是被進一步加深了心理控制。”
“可以肯定的是,當時一定有關鍵人物,比如說給那位鄭小姐下心理暗示的核心人物在場,跟鄭小姐的距離也不會太遠,至少鄭小姐能夠完全看清楚對方,能夠在那麼混亂的情況下認出對方,並且接受到對方更深層次的心理暗示。”
周生北謙的語速不緊不慢,非常有條理。
雲畫看向了薄司擎:“這跟我們的推斷差不多,當時一定有PN組織的人在場。可是我們想不明白,對方是怎麼加深對鄭可馨的心理控制的?要下暗示,一定需要有所動作,接觸,或者是眼神,或者是話語,或者是其他……任何能夠讓鄭可馨接收到的東西。”
“周圍有沒有可以看到的廣告牌?”周生北謙問。
楚煜在扒照片。
雲畫想了想,搖頭:“沒有。橋樑的側面和下面的橋墩上到處都是小廣告……但是我沒注意看內容。不過這應該不可能。在當時的夜視條件下,就算是橋墩上有小廣告,應該也看不見的。畢竟不會發光……廣告牌就更沒有了,至少在鄭可馨所在的那個位置,除了橋樑之外,是看不到任何廣告牌的。”
薄司擎抿脣。
“最佳的辦法就是混進流浪漢中了。”楚煜說道。
雲畫搖搖頭,“我看筆錄了。那些人雖然都是流浪漢,流動性極高,但是互相之間也都認識,新來者是要被欺負的,也是會被一眼認出來的。對方不可能提前料到這一天,也不可能提前很多天潛伏在這兒。”
“雲畫說的對。”周生北謙點頭,“心理暗示中,距離也很重要。類似鄭可馨這樣洗腦式的邪漖,他們對信徒的控制往往會偏向於神和人。也就是說,給鄭可馨下暗示的那位,控制她的那位,在她心目中是真神一樣的存在。真神就要有真神的距離,有真神的身份,若是混入流浪漢中,他的身份和地位就不匹配了。”
“嗯換句話說,他們是會給自己找一個人設的,言行舉止都要符合這個人設,尤其是在給對方下心理暗示的階段,人設一定不能崩。當對方徹底成爲最狂熱的信徒之後,就無所謂了,那個時候,信徒自然會把‘真神’的一切行爲都自動美化,忽略掉所有的破綻,只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
雲畫明白了。
薄司擎一直都沒吭聲,他從一大堆洗出來的現場照片中,拿出了一張。
雲畫湊過去看了一眼,有些驚訝。
“這個角度……”雲畫的眉頭皺了起來,片刻之後,她忍不住說道,“從這個角度,擡頭,能夠看到最近的地方就是橋樑的側面。橋樑護欄外面,還有一個大約20公分寬的沿。我記得有一次有人威脅要從橋上跳下來,就是翻過護欄,站在這個20公分的沿上!”
薄司擎微微點頭。
楚煜的眉頭也緊皺了起來:“對方若真的站在這裡的話,從鄭可馨被欺辱的位置,她一擡頭,就能看到對方。也就是說……”
雲畫的聲音很冷,“也就是說,對方眼睜睜地看着鄭可馨,被欺辱……這比對方不來救她更加讓人絕望,不是嗎?可爲什麼鄭可馨反而會被加深心理暗示,被控制得更徹底?”
周生北謙有些無奈。
薄司擎把照片從雲畫手中拿走,遞給楚煜收拾好:“心理虐-待的一種。對方肯定還向鄭可馨做了什麼動作,畢竟這個位置,眼神和聲音都很難傳達,最容易傳達給鄭可馨的,就是肢體動作!”
雲畫皺眉。
周生北謙輕聲說道,“對於狂熱的信徒信衆們來說,由自己信仰之人做出的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眼神,都足以讓他們瘋狂!在很多宗教中,都有自我虐-待的東西,通過對肉身的虐-待來達到精神上的滿足。他們並不認爲這是在虐-待,他們認爲自己的靈魂已經從身體中得到昇華了,身體受到的苦越多,他們的靈魂就被洗滌得越乾淨!”
雲畫明白了,“所以當時,控制鄭可馨的那個人出現了,向鄭可馨做了某個動作,讓鄭可馨認爲自己是在……怎麼說呢,度劫?讓她認爲這是對她的考驗?”
雲畫無奈極了。
這就是邪漖控制人的本質。
把人的真實人性給完全扭曲了,剝奪人正常的思維……
“我們的臥底沒有拍到有用的資料。”楚煜查了一會兒之後,說道,“並且警方當時也對橋樑進行了搜索,橋樑上車來車往,因爲旁邊是人行道和非機動車道,再加上那個時間,也是周圍一些公司工廠下夜班的時間……沒有找到有用信息。”
薄司擎點頭,“意料之中,如果真這麼容易找到,PN組織早就被拔除了。好了,楚煜記得寫報告,目前先到此爲止。”
薄司擎又跟楚煜交代了一番對鄭可馨那邊的監控策略,雲畫則在跟周生北謙說事兒。
“北謙哥你好像有幾套衣服落在客房了,你也不缺衣服穿,我就沒給你帶過來,下次再過去住的時候還可以用。”雲畫笑了笑,“不過這個我幫你帶來了。我記得你說過這支鋼筆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唯一的遺物,前天我在書架上找書的時候,在書架下的縫隙中看見了。”
周生北謙接過了鋼筆,相當驚喜:“謝謝,我這段時間都找瘋了……我以爲再也找不到了……謝謝。”
“客氣什麼。”雲畫笑。
薄司擎正巧跟楚煜交代完,過來握住了雲畫的手,看向周生北謙:“這鋼筆你還在用啊?古董了還不好好收藏,這都能弄丟。我記得小時候你被欺負也不反抗,偏偏一個同學把你鋼筆給拿走又摔又踩的,你小宇宙就爆發了,差點兒把人家胳膊上一塊肉給咬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