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的豪言壯語,對雲畫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雙重或者多重人格想要治癒?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目前爲止,還沒有這樣的案例。
倒是有出現過多重人格突然自愈的狀況,而這種自愈其實就只是一個人格莫名其妙地忽然消失了。
比如E國有一位男子,他在M國生活了二十年後,忽然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不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二十年前,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M國的,也完全不知道這二十年是怎麼過去的。
而實際上,在這二十年的時間裡,他在M國已經結婚生子了,有很多證據能夠證明他這二十年過的是什麼生活。
可是忽然之間,“替”他過了這二十年的人,忽然不見了,他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醫生判斷,他有可能就是雙重人格,主人格忽然沉寂,副人格佔據身體活了二十年後,又忽然消失……
這種就屬於是自愈的情況。
但是醫學上的治療,至今都沒有真正意義上成功的病例。
所以雲畫對Rose的狠話並不放在欣賞,如果在Rose的身上,雙重人格真的能夠治癒的話,那無疑是精神病學上的一大奇蹟。
對於Rose的攻擊雲畫並未放在心上,她以後都不會再來這裡了,也不會再見到Rose,當然最重要的是,Rose壓根兒就傷不到她,她也懶得跟她計較那麼多。
米月就不用說了,對於米月來說,被單獨關在這樣的地方,或許是她最渴望的事情了,因爲這裡沒有人欺負她,這裡也沒有人嘲笑她鄙夷她,她完全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着。
但是對於Rose來說,被關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牢籠,簡直就是最可怕的懲罰,最殘忍的折磨。
Rose的智商很高,至少要比米月的智商高得多,這樣的人,被管子啊牢籠之中,那種痛苦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而這對於Rose來說,就是最大的懲罰!
雲畫沒再多看Rose一眼,直接走了出來……
周生北謙跟在她的身邊,當她走出去之後,宋辭和秦硯才把Rose放開,他們也隨後走了出來,管理員重新被玻璃牆上的門給鎖上。
Rose猛地一頭撲上玻璃牆,臉和身體都狠狠地撞在玻璃牆上,看着都疼。
她衝着玻璃牆外的雲畫大喊大叫,可是一行人都目不斜視地從玻璃牆跟前走開,看都沒看Rose一眼。
這種蔑視,讓Rose瞬間想要發瘋……
……
原路返回,雲畫的目光一直都淡淡的,也沒有交談的念頭。
她在想,通過剛纔跟Rose的對話,她對自己的感應能力也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
所以日後,她得考慮到,她的感應能力也並不是非常準確,是有前提的,這個前提就是,她觸摸的人,那個人自己知道他自己殺人了,這樣她纔會感應得到。
如果那個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殺人的話,那她就感應不到……
不過呢,像是米月這樣,失手殺了人之後,因爲刺激過大而產生自我保護意識,阻斷了這部分記憶的事情還是少數,大部分的兇手,都清楚地知道他們殺了人。
回去的路上,還會經過銀髮老者所在的房間。
雲畫原本還在想自己的感應能力,可是,在經過銀髮老者的房間時,她鬼使神差的,轉頭看了一眼。
剛纔去米月房間時,她就看到銀髮老者正趴在地上作畫,那個時候,他的畫纔剛剛開始。
而現在她從米月那邊離開,當她要回去時,又經過了銀髮老者的房間,她又看了一眼……
銀髮老者的畫,竟然已經畫好了!
速度真快。
她也就只是看了一眼,就準備離開了。
可就在她即將收回視線時,銀髮老者忽然衝她笑了一下,伸手把地上剛剛完成的畫作雙手拎了起來,正對着雲畫,展示給雲畫看。
雲畫……
也看了一眼!
一剎那間,雲畫就愣住了。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幅畫!
《鳶尾花》。
雲畫的拳頭瞬間攥緊,整個人都繃緊,牙關緊咬,腳下就像是生了根,再也無法挪動一步。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幅畫,那眼神,幾乎要把那幅畫給燒穿。
她緊抿着脣,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幅畫上!
原本正常走着的她,這會兒已經完全釘死在原地,身體還保持着前行的姿態,可她的頭卻僵硬地轉向了正對玻璃牆,正對銀髮老者的地方。
整個人,宛如一尊雕像。
原本也只是把那幅畫展示給雲畫看的銀髮老者,忽然慢慢地起身,依舊雙手拎着畫作,把畫作放在他的身前,正對着雲畫,正對着玻璃牆,一步一步走過來。
那幅畫,也在雲畫的眼中一點點地方大,一點點變得清晰,更加清晰……
一模一樣的畫。
一模一樣的藍色……
藍色鳶尾。
雲畫甚至能夠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臟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如擂鼓,一次次拼命地把血液從主動脈泵出……
銀髮老者已經走到了玻璃牆跟前,他把手中的畫,貼在了玻璃牆上,正對着雲畫,讓她能夠看得更加清楚,每一個細節都,分毫畢現。
他臉上的笑容不變,張嘴對雲畫說道:“送給你。”
只有三個字,即便是聽不到他的聲音,也完全能夠看得出來他的口型。
雲畫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她想走,可腳下卻挪動不了半分。
她知道自己太緊張了,她應該放鬆一點,再放鬆一點……
可是,身體的肌肉完全不聽指揮怎麼辦?
人在驟然受到巨大的驚嚇時,身體就會出現這種應激反應,明明知道自己應該快跑的,可就是動不了。
他們這一行人正走着呢,雲畫忽然停了下來,還保持着這麼僵硬的姿勢看向玻璃牆內。
原本跟雲畫一起並肩前行的周生北謙,正勻速前行,忽然發現身邊沒人了,趕忙站住,後退一步。
還沒等他說什麼呢,就看到雲畫僵硬成了一尊雕像,更讓周生北謙覺得不妙的是,當那個銀髮老者把畫拿過來給雲畫看時,雲畫竟然緊張得都無法呼吸了,她的手攥得很緊,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