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辰當然感受到了錢不多流露出的殺氣,但他想不通此時錢不多爲何會如此。
“將那少年廢了。”感受到閻辰的注視,錢不多深吸一口氣,收斂了殺意,但臉色依然不怎麼好看,目光也沒有收回,聲音更是猶如來自地底九幽一般,冰寒刺骨。
閻辰眉頭微微一皺,看了眼城中令以和善聞名的錢不多動了殺心的少年,卻沒有急着動手,而是反問道:“廢掉胳膊廢腿?”
錢不多根本沒有與閻辰討價還價的心情,面帶怒容的低聲喝道:“全廢。”
聞言,閻辰臉上露出了一抹羞澀的笑容,嘴中低聲嘟囔道:“既能英雄救美,還能讓師叔欠我一份人情,這事我喜歡。”
“別殺他。”錢不多猶豫了一下,還是叮囑了一句。
剛走出幾步的閻辰,聞言便停下了腳步,回頭向着錢不多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輕聲安慰道:“放心,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纔是我的長處。”
錢不多臉色凝重了幾分,卻未再言語,只是點了點頭。心中卻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閻辰的心性。但他卻永遠都不會知道,擁有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的人並不是閻辰,而是閻辰腦海中曾經兇名遠播的火魔!
閻辰雖然只是志學之年,但死在他手中的靈獸早已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至於死在他手中的人,雖然不如靈獸那般多,但也早已超出了雙掌之數。這完全是拜閻辰的那個無良老爹所賜,在別的孩童學習揮舞木劍之時,閻辰已經被逼着拿着刀給二級靈獸放血了,而其他孩童給靈獸放血時,閻辰又被逼着給活人放血了……
閻辰早已對殺人放血這等事情習慣了,可真的讓他去折磨一個活人,閻辰不僅有些不忍下手,而且還不知如何下手。從小受到的教育是怎麼用最簡單的手法和最短的時間將對手擊斃,而不是如何去折磨對手。不過幸好有李伯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火魔存在,將人折騰到半死不活纔是李伯引以爲傲的本事。
…………
楊青今天心情很不錯,雖然昨晚在賭場奮戰一夜,但現在他的精神依然飽滿。
昨晚贏了不少銀子雖然是件好事,但剛纔從賭場出來,路過訪市時用低廉的價錢買了一柄成色不錯的玉刀,這才使得他異常的興奮。自家主子最喜歡收藏這些玉質飾品,拿回去必定會討得主子歡心而得到不菲的賞賜。
楊青是越想越高興,生怕那賣家反悔,扔下銀子就抓着玉刀跑了,連盛放玉刀的錦盒也沒來得及拿。可是未曾想將玉刀放在懷中買油條之時,不知從哪蹦出個冒失鬼,直接撞進了他懷中,結結實實的將他撞倒在地。
楊青甚至都來不及發火,慌忙的向懷中抹去……
玉刀碎成兩截了!
“我不是有意……”
“意個屁。”手中捧着碎裂的玉刀的楊青一聽對方還要解釋,頓時火冒三丈,脫口罵道:“你他孃的瞎呀,走路沒長眼睛。老子的玉刀就這麼斷了……”
當一臉怒容的楊青擡起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賠禮的人時,徹底的驚呆了。臉上
的怒容也消失了,嘴巴緩緩的長大,嘴角竟然淌下了一串涎水……
美……
楊青腦中一片空白,雙眼貪婪的盯着對方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多少銀子陪給你就是了。”少女臉色寒着臉,冷冷的說道。
將楊青撞倒在地的少女雖然自知有錯在先,但聽到對方那一連串的謾罵聲,就算再好的脾氣也不禁有些氣惱。而楊青隨後的表情,更是使她臉上露出了怒容。但畢竟是有錯在先,少女也不能一走了之,況且對方手中還捧着一柄碎掉的玉刀。
聽到少女的聲音,楊青徹底驚醒過來,猛地起身站起,整理了一下衣衫,這纔看向少女,面色十分平靜,但閃爍的雙眼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想法。
楊青雖然只有十八歲,但家裡妻妾已經有了兩房。父親是楊家的大管家,他又是青木門的內門弟子,在同齡人之中也算是身份不錯了。在加上他擁有一副上好的皮囊,心思也聰穎,跟在大少爺身邊也沒少撈好處。當然也就養成了紈絝大少該有的秉性,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也並未因有了妻妾而收斂過,甚至較之前更爲放蕩了。白日雖會在宗門內,但天色一黑就會進城,不是在賭坊混一夜,就是鑽進青樓。
當然,這些癖好都是從自家大少爺身上學來的,進賭坊去青樓也不只是他一人。
流連青樓的花銷很大,他早就動了再收幾房小妾的想法,只是被他看上的女子都有些身份,斷不會給他做小妾。而青樓的那些名伶雖然姿色不錯,但他父親斷不會同意。這收小妾的事情也就成爲了楊青心中的一個痛處。可此時面前的少女雖擁有令任何男人都足以動心的容顏,但身上的衣着卻極爲普通。
從小在楊家那個大宅院長大,再加上父親刻意的培養,早就練就了一雙識人的眼睛。只是打量了一下少女,便料定她出身並不高貴,而是平民,甚至是貧民。
對於這種出身不高貴的少女,楊青自由一套將其收進房中的本事,百試不爽。但這次他卻不打算像以前那般過了新鮮感便處理掉,而是再次動了收入房中做小妾的想法。
出乎那少女的意料,楊青竟然將那斷爲兩截的玉刀收了起來,溫文爾雅的躬了躬身,一臉歉意的說道:“玉刀是孃親留下的唯一遺物,小生一時焦急故口不擇言,姑娘勿怪。這玉刀斷了想必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公子多禮了。”少女急忙還禮道。
原本心中還有些怒氣的少女一見楊青並未責怪,反倒是先賠禮,心中的怒氣也消散了大半,俏臉也爲之一紅。而想到對方與自己一般,孃親都早已離去,心中又不免生出幾分哀傷感,不由的嘆了口氣。反倒將楊青可以表達的‘上天安排’給忽略了。
楊青始終在觀察着少女,見其臉上表情先後的變化,便知道自己真的猜中了對方身世可憐,心中不由暗喜,但見其並未聽懂自己的言語,心中卻也有些失望。不過他臉上表情並未因心中所想而有一絲變化,依然是溫文爾雅的詢問,語氣中帶着幾分毫不掩飾的關切,道:“姑娘剛纔沒有撞傷吧?”
楊青關切的
詢問,使少女俏臉再度一紅,搖了搖頭。知道那玉刀並不是銀兩能夠解決的事情,也就不再提及。歉意的一笑,彎腰去拾那幾捆散落在地上的綵線。幸好天色過早,這條路上行人稀少,散落在地上的綵線並未遭到踐踏。
楊青眉頭一挑,心中事情已成了大半。急忙幫着少女將綵線拾回,輕聲笑道:“看姑娘買的都是綵線,想必擅長女紅吧。我父親是楊府的大管家,姑娘可以將成品直接送到楊府,若是嫌麻煩,那就直接到楊府上供職。這些事情我父親是可以直接做主。”
楊青的話語很簡單,也很是直接的將自己的身份拋了出來。這就是他對待平民少女固有的手法,從來都是百試不爽。
然而在他心中得意之時,那少女卻是淡淡一笑,說道:“小女子的女紅並不出色,像楊府這等高門大院可能不會看得上。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
“姑娘過謙了。”被婉拒了,楊青只是微微一怔,繼而點了點頭,也不堅持,將話場圓了下來,笑容極爲和煦,絲毫不介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地,轉身看了看身後的長街,笑道:“小生要回楊府,姑娘可是要向城東而去?”
楊府乃是城東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府園佔地極爲廣闊,院內裝飾極爲奢華。當年先帝來此遊玩之時,楊府便是下榻之處,在離去之時親筆書寫下了‘忠孝’二字,現如今被掛在楊府正堂之上。有了先帝賜字,楊家才大興土木,將楊府擴建成如今這般模樣。
少女也望了眼長街,搖了搖頭,不言不語,而是在一旁的早餐攤上買了幾根油條,這纔對楊青說道:“小女子住城西,既然公子要回楊府,那小女子……”
不等少女將話說完,楊青卻搶先說道:“姑娘住城西呀,那我就先回宗門一趟吧。反正回楊府也沒有什麼事情。”因過於着急,楊青甚至都來不及僞裝,言語上也不再過分的追求文雅了。
聞言,少女臉色閃過一絲異色,問道“宗門?”
“青木門,內門弟子!”楊青見少女臉上閃過一絲異色,以爲是驚訝,便不禁挺起了胸膛,臉上浮現了一抹傲然的神色,甚是自得的說道。
少女表情未再有一絲變化,而是很端莊的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恭維的話語。也不與楊青再談論什麼,而是率先轉身快步行去。
一旁始終注意着二人的早餐攤的攤主見到這一幕,看了眼那楊青,急忙轉身忙碌去了,心中卻連連暗笑。楊青的身份從二人的談話中他已經得知了,但那少女的身份她也清楚,所以此時纔會笑楊青的不自量力。
楊青並不知攤主的想法,只是微微一怔,繼而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追了上去。
二人並肩而行,如好友,好知己,卻又出奇的沉默無聲。
行出極遠的一段路之後,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城西的城門時,楊青知道不能在拖了,不然少女真的到家了,遂保持着溫雅的姿態,輕聲問道:“小生楊青,敢問姑娘芳名?”
少女無聲的一嘆,搖了搖頭,面色清冷的說道:“小女子姓名粗俗,不敢辱了公子的雙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