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六五章【無形壓力】

閻辰自己心中的苦與痛根本就無法與人訴說,他所揹負的壓力也無法是青年等人能夠想象到的。

雖然青年從未評論過閻辰,但閻辰很清楚青年對於他在處理穆清婉的事情上很失望。在青年看來,閻辰雖然可以稱爲英雄,但終究是沒能過得了美人穆清婉這一關。然而青年卻不知,揹負着巨大壓力的閻辰在沒有李伯陪伴的日子中,是穆清婉與他一起相依相偎,陪伴着他從一個孩童成長爲了少年。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年,但閻辰在這三年內的變化卻是極大。

其實穆清婉並沒有做什麼,只是與閻辰如同兄妹般生活了三年。但這三年內,她的倔強,她的笑容,她的依賴,她的撒嬌,她身上等等的優點和缺點,卻無形中改變了閻辰被他父親刻意培養出的殺人如麻的冷血性格。

人之初,性本善。

閻辰心中被冷血擠壓到角落中的善良是被穆清婉所喚醒的。雖然在性格的改變上離不開溫小雅,但穆清婉卻是最先出現的,如同那奠基時揚起第一鐵釺泥土的人,就是那麼的重要。

穆清婉,那個曾經善良而天真的姑娘,如今已經成長了,有了心機,也有了膽量,已經不再是閻辰心中的那個穆清婉了,但閻辰依然無法徹底的將她忘記。哪怕穆清婉已經背叛了閻辰,哪怕穆清婉已經不再念及曾經的那三年時光了,閻辰心中依然還是無法割捨掉對她的那份被掩埋在心底之中的愛戀。

穆清婉,可以說是成爲了閻辰的一個心結。

雖然現在無法對閻辰的修爲和心境有一絲的干擾,但將來閻辰突破凝丹境晉入踏虛境時,若是無法戰勝穆清婉心魔,那唯一的出路便是走火入魔,輕則神志不清,重則體內的源力不受控制,爆體而亡。

無論是哪種結果,閻辰都承受不了,因爲他揹負着一個使命,他身後還有着一些兄弟。他若是死了,那兄弟們也必然因他的死亡而受到牽連。正如閻辰的父親六皇爺若是死去,閻辰也不會有好日過一般。

所以閻辰極其的不想青年進入自己的小圈子內,雖然柳妍已經算是踏進了這個小圈子,但閻辰並沒有真正的接受她,至少現在還沒有接受。

原本閻辰是想等到柳妍將《錦繡》修煉小成之時才談及這個話題,可現在青年進入了這個圈子,而且還有羅羽這個人的意外出現,閻辰必須提早向柳妍問清楚她的想法。若是她不願與閻辰等人一同去冒險,那閻辰立刻會想辦法與她拉開關係。若是閻辰等人將來真的失敗了,紫雲宗能否保全住柳妍,那就不是閻辰所能關心的事情了。

至於影子與柳妍之間的事情,閻辰準備找影子談談。若是柳妍不想冒險,那閻辰必須勸一勸影子。作爲一個殺手,最大的忌諱想必影子是不會忘記的。作爲一個影子,連忘情都做不到,還何談斬殺魏帝身後的天下第一影。

絕情的殺手未必就是最好的殺手。

一個殺手做到絕情並不難,真正艱難的是忘情,心中有情,卻要逼着自己忘記那份本不該

擁有的感情,時時刻刻受着內心的煎熬。

閻辰不同情影子,不是因爲他冷血,是因爲如今的影子很喜歡做殺手。然而閻辰卻又同情影子,不是因爲影子雙手沾滿了鮮血,而是因爲影子童年與他一般,都有着被人逼着去虐殺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武修的經歷。

影子沒有閻辰那般幸運能遇到一個改變他性格的姑娘。雖然現在柳妍極有可能會改變影子,可是影子已經身不由己了,再也無法去承受一份感情帶來的歡樂。那歡樂對於影子來說,是一種煎熬,是一種折磨。

除非柳妍能爲了影子而放棄一些,一些人生中重要的東西。

閻辰知道自己無法爲穆清婉放棄那些重要的東西,與心機,與脾氣,與身份皆無關係,只因閻辰心中有恨,只因閻辰是個無恥之人。

閻辰可以斷定柳妍知道影子的存在後,目前是無法爲了影子而放棄那些重要的東西。因爲她與影子之間的感情可能還不如他呢。所以閻辰原本的計劃是等影子回來後,與柳妍相處一段時間,當二人之間產生了一些情愫之後,閻辰再找柳妍談事情,可現在這個計劃必須更改了。

所以閻辰斷定二人無果,但閻辰相信以影子的心境很快便能恢復如初,畢竟二人之間可以說還沒有絲毫的感情產生,閻辰也很慶幸柳妍不知影子的存在。

至於原本計劃中要將郭浩拉進小圈子內的想法,現在完全拋棄了。因爲閻辰已經無暇去關心這麼多了,時間太緊迫了。

閻辰已經下定決心今晚將羅羽斬殺掉,若是計劃不出現一絲的紕漏,可能閻辰還不需就此離開天羅城,躲避羅家那如驚天駭浪般的報復。對於羅家這個大家族來說,未來的家主繼承人被人斬殺,這是一種恥辱,羅家就算爲了面子也必須將閻辰活剝了。

閻辰對自己的計劃很有信心,然而其中的紕漏則是紫雲宗掌教齊撼嶽的態度,若是齊撼嶽面對羅家的報復時,他沒有退縮,而是敢與之相鬥,那閻辰絕對不會有一絲的危險。就算是羅家暗中派人對他進行暗殺,閻辰也堅信自己會毫髮無傷。

可若是齊撼嶽爲了紫雲宗的根基而退縮了,那閻辰不被拱手送出就已經很感激齊撼嶽了。畢竟身居高位之人的壓力也很大,無論齊撼嶽做什麼決定,閻辰都不怪他。

閻辰若是踏上逃亡之路,那麼他身邊聚攏的這些人,可能除去柳妍之外,都要與他一同逃亡。

羅家實力並不容現在的閻辰小覷,閻辰相信羅家有能力調查出他與青年之間的情誼。但他與雲雷之間的情誼絕對調查不出,羅家的實力雖不錯,但調查出雲雷也必定會查出閻辰的身世。羅家沒有這份實力,就算在雲端之上的勢力也未必能是一天兩內就能調查出,畢竟閻辰身後還站立這一個在天下間可以呼風喚雨的六皇爺。雖然六皇爺不能隻手遮天,無法將閻辰的身份掩藏的徹底一些,但遮擋一下卻不成問題。

羅家調查不出雲雷,但以雲雷的性格,閻辰敢拿人頭保證,自己若是踏上了逃

亡之路,雲雷必定會捨棄在紫雲宗的一起而跟隨閻辰而去。這裡的一切雖然很有誘惑力,但對於雲雷來說,卻是如糞土一般,他甚至都懶得去看一眼。

閻辰是雲雷的主子,是雲雷所保護的對象,是雲雷出生之後便要不惜用性命去保護他一生的主子。雖然主子現在從雲端之上跌落了下來,但依然還是他的主子。

這就是雲雷,只爲閻辰而活的雲雷。

閻辰或許會在很多該死之人死去之前便死去,但云雷絕對是先閻辰一步而死的人。因爲想殺閻辰,必須從他雲雷的屍體上邁過去。

有時閻辰想到青年和雲雷時,俊美的臉龐之上就會出現那一抹極少數人見過的微笑。

雲雷因他而成爲了亡命徒。青年則是他和雲雷這一生都不想牽連到的朋友……或是兄弟。

然而這兩個人遇到一起時,青年會如同一個孩童般想盡一些辦法去逼着雲雷笑一笑。可雲雷心中明明很看重青年,卻懶得去看他一眼,對於他那種滑稽的表現,只會不屑的哼上一聲。也正是這種不屑的哼聲纔會引得青年惱怒,二人繼而拔劍相向。

是真的拔劍相向,不是師兄弟之間般的切磋,是那種真正的生死搏鬥。

每次二人都是到筋疲力盡時才停手,傷痕累累。

以雲雷的境界,以前並不是青年的對手。而青年也不屑以境界壓制雲雷,每次動手時都只使用與雲雷相同的實力。這才導致二人戰得不可開交,從未分過勝負。

閻辰記得,曾經二人有一次在戰鬥中都失去了理智。青年的劍始終是一往無前,而云雷也瘋狂了,竟然用出了與青年同歸於盡的招式。若不是閻辰及時衝了出來,用身體受下了兩劍,喚醒了在心境不穩時險些迷失了本性的二人,不然那一日二人可能真的就同歸於盡了。

也正是從那日起,雲雷和青年二人的心境都是一直大幅度的提升,再也沒有在戰鬥中失去過理智。

心魔,永遠都是武修最大的敵人。

閻辰記得老管家曾說過,天下無敵並不是最強的武修,能夠一次次的戰勝自己的武修,纔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也正是那日,閻辰雖然身受兩劍,心境比起雲雷和青年提升的幅度還要大上許多。也徹底了體會到了老管家說的話其中所包含的意義。

對手無論是何等的強大,但他的招式中必定存在着破綻,而心魔便是武修自己的破綻。招式上的破綻可以修補,可明知自己心境上的破綻在何處,但很多時候卻無力去修補。

正如很多已經不需要吃飯,只需用源力滋養身體的武修,明知食物對自己沒有了用處,可就是無法真正的擺脫掉口腹之慾。正如心魔,明知破綻在何處,可就是無法去修補。

歸根結底,還是自身的心境修爲不夠。

能做到極北之地的雪雲山崩於面前而色不變的人,天下間可能真的沒有一人。哪怕是狂傲無邊的六皇爺也不可能,不然他早就進入了踏虛境巔峰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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