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家咖啡廳深色窗戶後面的樑青,暗中觀看着遠處廣場上有些六神無主的瑞貝卡以及坐在車裡監視瑞貝卡的那幾個人,隨後她快速地寫好了一封短信,連同那些照片和剪接下來的影像資料一同裝在一個大袋子裡,樑青想要尋找一個恰當的機會接近瑞貝卡。
那輛適時出現咖啡店門外的出租車給了樑青一個靈感,她夾着那個大信封走到了出租車近前。
“先生,麻煩你幫我辦一件事,你看到遠處那個正在打電話的人了嗎?她是我的一個好朋友,但今天我們爲了一點小事鬧了點誤會,你看她現在還在生氣,也拒絕接我的電話,我想當面給她道歉又張不開口,這不,我把之前我們之間的一些有紀念意義的生活照片拿給她,希望能夠讓她不再記恨我,也算是給她一個驚喜,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謝謝你。”
樑青煞有介事地嘮叨着,一副傷心的樣子讓開車的的哥難以拒絕,樑青適時地又遞上了一些小費央求道:
“求求你了,請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見錢眼開的人大有人在,況且這不足百米的距離就可以收到足夠多的小費更讓那名的哥難以拒絕,他幾乎是在瞬間就應承了下來:
“你放心吧,我一定幫你辦到,我馬上就過去。”
“好的,她應該一會兒就要出去採訪,等她打完電話你再過去,我去那邊看着你,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樑青三言兩語哄得這名的哥喜笑顏開,看着的哥駕車向前駛去,樑青藉機躲到一邊,快速地撥通了瑞貝卡的電話,讓瑞貝卡馬上搭車趕往市政中心廣場,而此刻瑞貝卡可攔到的車輛只有樑青支使過去的這輛出租車。
瑞貝卡在第二次接到樑青的電話說要更改見面地點的時候,心中已有不滿,她不喜歡不遵守時間的人,但職業的本能讓瑞貝卡沒有計較這個叫琳達的女子臨時變更計劃,恰巧不遠處的一輛出租車正在向她這裡駛來,瑞貝卡沒有猶豫就攔下了這輛車:
“去市政廣場,請快一點,謝謝。”
一上車之後瑞貝卡就催促道。
“好的。”
司機答應一聲,隨手將一個大信封交到了瑞貝卡的手裡:
“這是你的朋友讓我帶給你的,她不好意思見你,讓我轉交給你,請你收好。”
“給我的?誰給我的?是誰在什麼……,哦,我知道了,謝謝你。”
瑞貝卡還是很機靈的,她問到一半的時候馬上醒悟到,這袋子裡就是那個琳達要交給自己的東西。
“不客氣,你的朋友很大方,我也不是白爲她幫忙,希望你們能重歸於好,你打開看看吧,你的朋友說都是你們曾經生活中的紀念。”
“呃……,謝謝。”
司機的最後一句話讓瑞貝卡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囫圇應着。
瑞貝卡打開大紙袋,首先拿出的是一封短信。
‘瑞貝卡,有人在後邊監視着你,你要當心,我們別再通話,你要按我說的做,到市政廣場之後橫穿過去到對面再攔車離開,我要提醒你,你將看到的東西會波及到許多人羣的既得利益,你如何抉擇,還希望你謹慎對待。’
琳達留下的短信字雖不多,但卻着實讓瑞貝卡緊張了起來,她不由得回過頭去張望,隱約的,她確實看到有一輛車在尾隨着自己行進。
從瑞貝卡的工作地點趕到市政廣場,前後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在這幾分鐘的時間裡,瑞貝卡簡單翻看了信封裡的一些照片,但就她匆忙之間翻看到的這些東西,就足以讓她震驚駭然的了,瑞貝卡無法想象,打着爲爭取本民族獨立、自由、主民、平等旗號對抗前南政權的獨立聯盟,竟如此明目張膽的製造殺戮欺騙世界輿論,僅她在車裡看到的這不完全的幾張照片,就足以將沙托夫等人送上被告席。
由此,瑞貝卡也知道了,爲什麼沙托夫等人會對那些知道真相、逃出基地的倖存者一直心懷忌憚並竭力追殺的目的所在了,很顯然,這些照片就是科舍列娃所說的證據,當初那兩名偶然進入到基地裡的中國人,是他們捨命解救出科娃這幾名被困者,並記錄下來沙托夫等人在基地裡犯下的罪行,這也解釋了自己在貝城受到威嚇、在這裡接觸科娃並試圖揭示基地事件內幕而受到監視的原因所在了。
那個琳達知道公開這些證據的分量,也知道這些東西會帶來的風險,她的提醒就是讓自己知道,那些獨立聯盟的人不會坐視他們竭力經營多年的局面毀於別人之手。
瑞貝卡這樣想着,不由得又往後看了一眼,她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但應對這種局面則明顯的有些力不從心,趕到市政廣場之後瑞貝卡就加快腳步向對面走去,到後來幾乎就是小跑了起來,她的反常舉動也弄得緊隨而至的洛迪一個措手不及。
重新返回辦公大樓的瑞貝卡心跳得厲害,她站到一邊穩定一下自己,一邊透過大門向外張望,緊接着她將自己在車裡挑出來的十幾張照片放到了自己手包裡,她要用這些照片在訪談中用以佐證科舍列娃等人的陳述,但一些過於血腥的照片她沒有拿出來,瑞貝卡很清楚,一旦自己的這個訪談在晚間黃金時段播出,那肯定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大樓的進出來往的人很多,瑞貝卡隔着大樓玻璃向外觀望,樓外的小廣場上三三兩兩的人在那裡或坐或站,看不出有什麼異常,重又梳理了一下自己那緊張的思維之後瑞貝卡暗自長出了一口氣。
‘也許琳達那些人過於謹慎了,這裡畢竟不是科沃,獨立聯盟的人不敢亂來。’
“嘿,瑞貝卡,你自己嘀咕什麼那?現在離正式錄製還有不到一個小時,你聯繫的那幾個受訪者什麼時候到?我們的工作人員需要爲他們做一些先期準備。”
伊沃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瑞貝卡的身後,在看到瑞貝卡站在那裡對着外面自言自語,伊沃不由問道,他的這一問竟嚇了瑞貝卡一跳。
“糟了,我忘了派人去接他們,都怨我。”
見到伊沃的那一刻,瑞貝卡頓時驚醒,她下午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訪談馬上就要開始了。
“你別急,我來就是想問問你,需要不需要我去把他們幾個人接到這裡,需要我過去嗎?”
伊沃在徵詢瑞貝卡的意見。
“謝謝,伊沃,你能過去真是太好了,我馬上給科舍列娃打電話,讓她們下樓等你,我馬上上去準備採訪,謝謝你。”
伊沃無所謂的擺了一下手:
“你趕緊上去吧,上邊都在等着你,我去把他們接來。”
伊沃說着就與瑞貝卡一同往電梯間走去。
“哦,等一下。”
正要走向電梯間瑞貝卡彷彿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猛的一下又停了下來,她朝位於一樓大廳盡頭的那一排郵箱快步走去。
打開郵箱,瑞貝卡將裡面那些寄給自己的信件以及一些通知單拿了出來,隨後她將自己手裡的那個大信封放了進去,將郵箱門鎖好。
但瑞貝卡顯然不大放心,剛剛鎖好她又重新打開,將放進信箱裡面的的那個大信封又給拿了出來,瑞貝卡雖然覺得獨立聯盟的人不敢在這裡對自己有明目張膽的威脅,但她對琳達給自己的警告也不敢掉以輕心,不久之前在貝城那條僻靜街道上被人劫持的一幕,在瑞貝卡的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伊沃在一邊看着瑞貝卡把手裡的這個信封放進、拿出猶豫不決,有些不解。
“哦,伊沃,把這些東西先放到你的郵箱裡吧,放在我這裡不大安全。”
伊沃的發問提醒了瑞貝卡,她向伊沃徵求道。
“什麼?不安全?哦、好吧。”
伊沃儘管覺得瑞貝卡這一會兒有些魂不守舍並且前言不搭後語,但他還是把另一邊自己的郵箱打開,瑞貝卡將那個信封放了進去。
“謝謝你,伊沃,稍後我再向你解釋,你趕緊去接他們吧。”
儘管對科舍列娃等人的訪談有過預案,但瑞貝卡訪談的實際錄製時間還是延長了許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訪者的情緒異常激動,錄製不得不經常地停下來等他們平靜之後再繼續下去。
瑞貝卡選取的那些照片喚起了科舍列娃以及那對老年夫婦心底那並不久遠的恐怖經歷,也對他們的陳述有了更爲直接的引領,每一張照片,他們都能敘述出當時的情景過程。
與以往不同的是,在這次的錄製過程中,在後半段的時候,瑞貝卡看到了並不常到現場露面的分社運營官陪同另一名陌生人士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錄製現場,他們在外面見證了訪談後面的大部內容。
瑞貝卡心裡猜想,肯定是自己的這一系列訪談節目的播出引起了通訊社裡管理層大佬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