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不管是林松的雪狼小組,還是那個無名狙擊手,說實話心裡都在感慨,對方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材料的?
將身體伏在毫無遮蔽的沙地上,幾乎是等於把自己的皮肉,置身於小火慢煎的煎鍋上面,許多人的耳朵裡面,甚至都已經產生了幻聽,彷彿自己的皮肉,正在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音,升騰起一股焦糊的味道一樣。
這種心理暗示,讓雙方都有了崩潰的感覺,但大家都很清楚,狙擊戰,從來都是騎虎難下的遊戲,一旦開場,就一定要玩兒下去。擅自退場的話。
會死人的。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煎熬的感覺還在繼續,林松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戰友們,咬着牙說道:“堅持住!”
就連吳猛這個最要面子的硬漢,也忍不住說道:“老大,我不是怕死,我也不是怕苦,但是咱們不能在這裡乾等着啊,得做點什麼!”
“已經在做了!”林松咬着牙說道:“忍耐下去!”
已經在做了?
不管是跟着林松時日已久的吳猛,還是剛剛跟林松合作了一段時間錢東路等人,都感覺到有些摸不着頭腦,已經在做了?做什麼?窩在沙地上乾瞪眼嗎?
不管怎麼樣,作爲特戰隊員,林松這個組長的命令,在戰時是不容置疑的。衆人繼續趴在地上,苦苦煎熬着。
當大家已經普遍的產生了初期脫水症狀的時候,林松忽然之間開口了:“堅持住!就快了!”
這句話的內容,讓人難免的將它理解爲,一句望梅止渴式的安慰,但是林松的語調之中,飽含着的那種貨真價實的亢奮,卻讓衆人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希望。
特戰隊員之間的信任,就是在最不合理的情況下,願意去相信對方‘編造’出來的‘謊言’。
只是,這次林松所說的,並不是謊言。
在遠處的沙丘上,忽然傳來了一聲渺遠的慘呼,衆人吃驚,正在猶豫應當如何是好,林松便直接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剩下的幾個人裡面,除了腿上還有傷的張飛宇之外,在略作遲疑之後,全體出動,衝上前去支援林松。
只是等到大家衝到近前之後才發現,林松根本就不是前來作戰,而是前來,喂水?
沒錯,剛纔慘呼的起因,不是別的,是在沙漠之中,穿插潛行了將近四個小時的雪狼!林松現在衝過來,就是在用最快的速度,將一口清水送進雪狼的口中!
最初的時候,大家還不是很明白,這口水至於這麼着急嗎?但是很快,他們就看見雪狼的眸子居然有些發紅,四肢腳爪甚至有些不自覺的抖動。
錢東路最先明白過來:“我明白了,剛纔你一直在用 弱音哨指揮雪狼。讓雪狼在後面跟我們保持一定的距離!所以當我們被對方的狙擊手封死之後,是你用弱音哨給雪狼指明瞭敵人的位置。
沙漠之中的狙擊手,已經將自己的所有精力,注意力,洞察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視野之中。而雪狼則是直接越過了狙擊手的視野,繞到了側後方進行襲擊。所以雪狼做到了一擊必殺!”
林松點着頭,臉色看上去還是非常的凝重,他一邊繼續給雪狼喂水,但是每次只是往雪狼的嘴巴里面滴兩滴,然後就在雪狼的腦袋上輕輕撫弄片刻。
“但是雪狼是冒着生命危險這樣做的,沙漠是犬科動物的墳墓。它們的表皮沒有汗腺,散熱能力相當差,這一點,不管是普通的土狗,還是站在犬類塔尖上的雪狼都是一樣。
雪狼剛纔,在烈日下奔襲了數十公里,已經到了極限了!”
聽見林松這樣說,旁邊的趙虎和吳猛兩個人趕緊衝上去,扔了身上的裝備。趙虎脫下自己的軍裝,用雙臂撐起來,做成一個簡易的遮陽傘。
而吳猛則用自己的衣服當做扇子,不斷的揮舞着,想要幫雪狼降溫。
眼看着時間一代一點過去,此時此刻的雪狼看上去已經平復了一些,但是當林松檢查一番之後去,卻咬着牙,無比惋惜的宣佈:“雪狼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它已經不能跟我們繼續向前了。”
衆人面面相覷,錢東路直接說道:“趙猛,雪狼交給你,你帶着雪狼去找老張,等待後方增援,等到增援到了之後,告訴他們我們去了哪裡。”
趙虎自然是想跟着隊伍繼續向前搜索韓飛的下落,但是此時林松也說道:“就聽錢東路說的,執行吧。”
趙虎當下就一點頭:“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說完,他走到雪狼身邊,輕輕地撫觸片刻之後,咬着牙將雪狼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組長,你放心吧。”
林松眼圈有些發紅,輕撫着雪狼:“你去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了。”
言畢,林松當下就帶着吳猛,錢東路兩個人繼續出發,追擊韓飛。
太陽在頭頂一點點的挪動,林松等人算是徹底體會到了‘螻蟻’面對浩瀚自然之時,那種渺小無助的感覺。前方的沙海,仍舊是一眼望不到邊,地面上韓飛留下來的足跡,也已經變得愈發模糊不清了。
“在這樣下去,太陽就快落山了。傍晚之前再找不到韓飛的話,咱們就得回程。”錢東路說道。
林松惡狠狠的瞪了錢東路一眼:“什麼時候抓到韓飛,我們什麼時候回程!”
錢東路黑着臉:“林松,我知道你因爲雪狼受傷的事情,恨上了這個韓飛,但是你別忘了你是軍人,前方不遠處就是國境線,我們無權越境抓人。”
“他倒是有權越境殺人。”林松說道。
錢東路蹙眉:“你還知道你是誰嗎?這應該是你說出來的話嗎?我警告你,你要是亂來,就別怪我對你。”
錢東路話剛說到一半,忽然之間站在原地停住了:“等等,你們聽聽這是什麼聲音?”
林松趕忙站在原地,他也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