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墨無殺見鄭直面露疑惑之色,便站了出來,說道:“鄭君,石先生是和我一同而來的,我願以我墨家的名譽擔保,石先生絕對不是周天子派來的奸細。”
墨家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在大周王朝可以說是盡人皆知。見墨無殺信誓旦旦地爲石正峰擔保,鄭直的疑心便去了一大半,可是,戴宗在旁邊開口說話了。
“君上,現在這場戰爭,關係到我們鄭國的生死存亡,除了我們鄭國自己人,任何人我們都不得輕信呀。”
石正峰皺着眉頭,看了看戴宗這個妖里妖氣的老人妖,說道:“監軍大人,按照你的意思,這個賈小寶是杞國人,不是鄭國人,也不應該輕信嘍?”
戴宗一竿子打倒了一船人,而且這竿子甩得有點狠,把乾兒子賈小寶也給打到水裡去了。
戴宗氣得麪皮發紅,像蛤蟆似的,腮幫子鼓來鼓去的,翹起蘭花指,顫顫巍巍地指着石正峰,叫道:“小寶是我的兒子,他不是外人!”
石正峰翻了一下白眼,說道:“誰是外人誰是自己人,全憑監軍大人的一張嘴,我就是說破了天也說不過監軍大人呀。”
石正峰的言外之意是戴宗在強詞奪理,戴宗氣得想跳腳罵人,一口老痰堵在了喉嚨裡,直咳嗽。
賈小寶急忙攙扶住戴宗,說道:“乾爹息怒,乾爹息怒。”
賈小寶攙扶着戴宗坐到了椅子上,又是捶背又是撫胸,伺候了半天,終於給戴宗伺候得順了氣,一口老痰吐了出來。
戴宗喘了幾口氣,對鄭直說道:“君上,老奴奉了太后的懿旨,到這裡來監軍,有便宜行事之權,這個石正峰萬萬留不得。”
鄭直眉頭緊皺,石正峰要是真心實意來幫助鄭國,自己把他趕走了,那麼,無異於寒了天下人的心,誰還會來幫助鄭國?
到時候,鄭國無論是在軍事上還是道義上,都成了孤家寡人,怎麼對抗七國聯軍,怎麼保住列祖列宗傳下來的江山社稷?
可是,如果不驅趕石正峰的話,戴宗這老王八蛋就搬出太后來壓自己。
鄭直雖然是太后的親生兒子,但是,太后和鄭直的感情並不深。甚至,太后和鄭直的母子之情,還不如太后對戴宗這個老王八蛋的寵信之情。
就在鄭直猶豫不決的時候,賈小寶開口說話了,“石正峰要想留在咱們鄭軍軍營裡也可以,但是,他必須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站在石正峰身邊的夏侯洪安問道:“正峰要怎麼證明自己的清白?”
賈小寶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說道:“石正峰你剛纔說君上是仁義賢德的國君,七國聯軍入侵鄭國,錯不在鄭國,而在周天子。你巧舌如簧,你去勸說周天子退兵吧。如果你不是奸細,周天子聽了你的話,一定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此罷兵。如果你是周天子的奸細,呵呵......”
賈小寶指着石正峰身邊的七彩,叫道:“來人吶,把這個小妮子給我拿下!”
戴宗前來監軍,隨身帶着親兵,這些親兵只服從戴宗、賈小寶的命令。聽得賈小寶一聲令下,兩個親兵闖進大帳,就要帶走七彩。
“你們要幹什麼?!”石正峰勃然大怒,抽出了腰裡的利劍。
敢在鄭國國君面前拔劍,大帳裡的鄭軍將領們紛紛亮出了兵器,護在鄭直身前,利刃對準了石正峰。
夏侯洪安拉住了石正峰,低聲說道:“正峰,不能衝動啊。”
石正峰強壓着心頭的怒火,收起了利劍,惡狠狠地瞪着賈小寶。
賈小寶一臉的得意,說道:“石正峰,我們只是請這位姑娘暫時留在軍營裡。你要不是奸細,能勸說周天子退兵,那麼,我們將完璧歸趙,這姑娘要是掉了一根頭髮,你儘管來找我。你要是奸細,勸不動周天子退兵,自己溜走了,那我們只能讓這位姑娘代你受過了。”
賈小寶這招忒無恥、忒卑鄙。
鄭直面沉似水,說道:“就算石先生不是奸細,他也不一定能說動周天子退兵。”
衆人覺得鄭直說得有道理,周天子興師動衆,召集了十萬大軍,石正峰去了說幾句話,就能讓周天子退兵,那石正峰豈不成了大羅神仙?
賈小寶說道:“石正峰在周天子面前不夠分量,那就叫墨少爺陪着石正峰一起去,墨家的面子,周天子總是要給的吧。”
周天子年輕氣盛,十分任性,別說是墨家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這小天子也未必會給面子。
衆人還要開口說話,戴宗擺了一下手,叫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君上,真金不怕火煉,石先生要不是奸細,爲什麼不敢去勸說周天子?”
石正峰看了看七彩,七彩目光堅定,毫無懼色,說道:“正峰,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去吧。你要是不去,堵不住那些奸佞醜類的嘴。”
石正峰咬着嘴脣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去勸說周天子退兵。”
賈小寶臉上露出了難以抑制的喜悅。
“石先生,實在是對不住了,寡人會派人照顧好這位姑娘的,寡人先在這給你賠禮了,”說着,鄭直彎下腰,朝石正峰作了一個長揖。
石正峰扶住鄭直,說道:“鄭君,您這是折煞我了,我本來就是來幫助鄭國禦敵的,如果可以不動兵戈,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周天子退兵,那就是一件大功德。”
鄭直說道:“今天天色已晚,石先生,你們在營中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勸說周天子。”
鄭直派人準備好酒好肉,招待石正峰、墨無殺他們,石正峰、墨無殺他們也無心吃喝,滿心想的都是該怎麼勸說周天子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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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小寶走出了中軍大帳,一個獐頭鼠目、猥瑣不堪的傢伙立刻湊了過來。這傢伙是任健,賈小寶在杞國時跟在身邊的狗腿子,賈小寶逃到了鄭國,任健也就跟隨賈小寶到了鄭國。
任健說道:“寶少爺,就算石正峰去勸說周天子退兵沒有成功,回來的話,鄭君也不會拿他怎麼樣。”
剛纔,任健在帳外聽到了大帳裡面衆人的對話。
賈小寶微微一笑,說道:“只要石正峰去了周天子那裡,他就是必死無疑。”
任健眨了眨眼睛,問道:“爲什麼呀?”
賈小寶說道:“周天子的聯軍營地裡,曹軍的將領裡面有郎曉寧,郎曉寧對石正峰是恨之入骨。我給郎曉寧寫一封信,把石正峰明天要去勸說周天子的事,告訴郎曉寧,郎曉寧一定會想辦法弄死石正峰。”
“石正峰去了聯軍軍營,郎曉寧會要了他的命。石正峰不去聯軍軍營,他是周天子奸細的罪名就坐實了。我們就折磨死那個叫七彩的小妮子,這小妮子可是石正峰的心頭肉啊。要麼自己去死,要麼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死,石正峰這得多糾結呀,哈哈......”
賈小寶越想越得意,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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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戴宗命令親兵看護着七彩,讓七彩單獨住在一間帳篷裡,不得和石正峰相見,形同軟禁。石正峰和墨無殺他們待在帳篷裡,愁眉不展。
墨無殺說道:“正峰,是我害了你,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石正峰看着墨無殺,露出一個略顯蒼白的微笑,說道:“墨少爺,這件事怎麼能怪得到你頭上呢,我是真心實意來幫助鄭國的,沒想到竟會和賈小寶這王八蛋冤家路窄。”
蘇廣益說道:“就算我們明天沒能勸說周天子退兵,鄭君也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吧?大不了我們拍拍屁股走了唄,除了晚上這頓飯,我們也沒佔鄭國什麼便宜。”
石正峰搖了搖頭,陷入了沉思,說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賈小寶一定在耍弄什麼陰謀詭計。”
“他耍弄什麼陰謀詭計?”蘇廣益問道。
石正峰深深地嘆息一聲,說道:“現在我也不知道,盡人事聽天命吧。”
石正峰、墨無殺他們在鄭軍營地裡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們早早起牀,吃過早飯便向七國聯軍的營地進發。
七國聯軍的營地距離鄭軍營地只有十多裡,而且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石正峰、墨無殺他們很快就到了七國聯軍的營地門前。
寨牆上面,幾個痞氣十足的士兵扛着槍,衝着石正峰、墨無殺他們叫道:“喂,幹什麼的?!”
石正峰看了一眼,心想,這哪是士兵呀,分明是披着軍裝的流氓呀。
周天子爲了討伐鄭國,在洛陽大肆徵兵,洛陽街頭的無賴流氓、閒人懶漢,爲了混一份軍餉,一窩蜂地去報名參軍。
參軍之後,周天子也沒有對這些人進行訓練,發了軍裝、兵器,直接就拉上了戰場。周天子想的是,朕十萬大軍壓境,不用打,光是這陣勢就夠把鄭國嚇得屁滾尿流的了。
墨無殺朝寨牆上的士兵拱了拱手,說道:“在下是墨家傳人墨無殺,有要事求見天子。”
“在這等着,”士兵叫了一聲,走下了寨牆。
過了一會兒,營門打開,士兵朝墨無殺、石正峰他們揮了一下手,叫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