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接到了聖旨,率領峰字營二百名官兵、八十條黑山犬,去京軍軍營報到。
進入了軍營,京軍官兵們對石正峰他們全都側目而視,議論紛紛。
蘇廣益低聲說道:“正峰,這些官兵好像對我們不怎麼友善呀。”
石正峰說道:“我們當的是朝廷的差,又不是他們的差,管他們友不友善。”
石正峰目不斜視,徑直往前走去,走到了中軍大帳,帳外傳令兵扯着嗓子叫道:“峰字營營官校尉石正峰到!”
傳令兵通報之後,石正峰邁步進了中軍大帳。中軍大帳的正前面擺着一張檀木大椅,京軍將軍江吟劍坐在上面,江吟劍左右兩側站着兩排持刀佩劍的軍官。
石正峰一進中軍大帳,這些軍官全都斜睨着石正峰,眼神裡滿是鄙夷、不屑與挑釁。
石正峰不卑不亢,朝江吟劍抱拳行禮,聲如洪鐘,叫道:“下官石正峰見過將軍大人。”
江吟劍笑呵呵地揚了一下手,說道:“石校尉免禮,免禮。”
石正峰挺直了腰板,說道:“將軍大人,我峰字營二百名官兵、八十條戰犬,已經全部到達帳外。”
江吟劍愣了一下,說道:“八十條戰犬,那是什麼東西?”
石正峰說道:“是八十條黑山犬,我想訓練它們,將來上陣殺敵,成爲戰犬。”
兩側的軍官們笑了起來,“戰犬?打仗有用戰馬的,南蠻有用戰象的,石校尉真是別出心裁,弄出來一個戰犬。”
“老王,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以前石校尉可是乞活軍的頭領。乞活軍拿人肉當軍糧,拽幾條狗上戰場又算得了什麼?”
“嗯,混過乞活軍的就是不一樣,有想法,有創意。”
“狗還能用來打仗?石校尉,那豬能不能也訓練訓練,上陣殺敵呀?哈哈哈......”
大帳裡,滿是刺耳的笑聲。
石正峰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冷冷地掃視着兩側的軍官。
江吟劍擺了一下手,說道:“好啦好啦,大家別笑了,石校尉有想法有創意,這是好事嘛。”
江吟劍說道:“石校尉,你的營地我已經安排好了,一會兒我派人帶你過去。缺什麼東西,少什麼東西,你就找軍需官何大人。”
石正峰扭頭一看,這軍需官何大人有幾分眼熟,仔細一想,想起來了。這何大人名叫何進,當初石正峰率領乞活軍接受招安的時候,史光胤設下酒宴招待石正峰,在酒宴上,就是這個何進舞劍挑釁,最後被石正峰挫了銳氣,灰溜溜地下去了。
何進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他看着石正峰,眼睛裡那濃濃恨意都要迸出火花了。
何進陰陽怪氣地說道:“石校尉,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
石正峰看着何進那副樣子,淡然一笑,拱手道:“有勞何大人了。”
江吟劍笑呵呵的,像個和善的彌勒佛似的,說道:“石校尉,你率領峰字營的將士們先安頓下來吧。我京軍負有守衛杞城的重任,操練要比地方軍刻苦,明日辰時,咱們全軍就得到操場上集合操練。”
“下官知道了,”石正峰朝江吟劍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中軍大帳裡的軍官們也陸續退了出去,只剩下何進和江吟劍了。
何進說道:“將軍,剛纔您怎麼和那個小雜種那麼客氣?應該給他個下馬威,叫他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
江吟劍還是面帶微笑,只是那微笑之中帶着一絲歹毒,“阿進,你別急,那個石正峰畢竟和史光胤關係非同一般,而且還得到了君上的賞識。咱們要想對付他,下策是使明槍,中策是放暗箭。”
何進眨了眨眼睛,問道:“那上策是什麼?”
江吟劍說道:“上策是借刀殺人。”
何進莫名其妙,又問道:“借誰的刀,怎麼借?”
江吟劍微微一笑,說道:“你去把鮑盡忠給我叫來。”
何進走出了中軍大帳,中軍大帳裡就剩下江吟劍一個人了,江吟劍從桌子底下掏出了一個皺巴巴的小本,嬉笑着舔了舔手指,翻開這小本,眉飛色舞地看了起來。
這小本上面畫的全是春宮圖,三十六式七十二技,應有盡有,看得江吟劍是心魂盪漾,渾身燥熱。
看得正爽呢,突然,中軍大帳的簾子被掀開了,一股勁風席捲進來。江吟劍嚇了一跳,慌忙收起了小本,擡頭一看,一位虎背熊腰、白髮蒼蒼的老者走了進來,行禮道:“下官鮑盡忠見過將軍大人。”
江吟劍又露出了那假惺惺的微笑,揚了一下手,說道:“鮑校尉快免禮,免禮。”
鮑盡忠挺直了腰板,站在江吟劍的面前,一雙眼睛如炬如電,透着龍精虎猛的勁頭兒。
江吟劍說道:“鮑校尉,咱們京軍剛剛調來了一支隊伍,這事你知道嗎?”
鮑盡忠聲如洪鐘,說道:“下官聽說了,爲首的是個校尉,名叫石正峰,以前是乞活軍的頭子。”
江吟劍點了點頭,說道:“鮑校尉說得沒錯,這個石正峰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迷惑了太尉大人和君上,君上還賞了他一件黃龍衫。他仗着君上的恩寵,囂張跋扈,聽說前些日子,他縱容惡犬把一個正在辦公務的官差給活活咬死了。那官差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哭哭啼啼,那叫一個慘呦。”
鮑盡忠是個老軍人,火爆脾氣,嫉惡如仇,聽江吟劍這麼一說,心裡的怒火一下子就竄了起來,攥着拳頭,叫道:“這惡賊着實可惡!”
江吟劍嘆了一口氣,顯得很是無奈,說道:“石正峰是可惡,但是君上護着他,我們也沒辦法呀。如今石正峰到了我們軍營,我實在是無處安排他,只得把他的營地安排在了鮑校尉的營地旁邊。請鮑校尉千萬不要招惹他,如果他有什麼冒犯的地方,請鮑校尉忍一忍吧。”
鮑盡忠叫道:“他一個乞活軍的賊子,君上赦免了他的罪過,已經是天高地厚之恩,他竟然還敢囂張,欺負到我們官軍的頭上!”
江吟劍連忙擺了擺手,說道:“鮑校尉息怒,這個石正峰惹不得呀,剛纔他來報到的時候,守門的士兵只是問了他一句,就遭到他手下的一頓毒打,差點被他們活活打死。這些人以前都是乞活軍的賊,習慣了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咱們可惹不起呀。”
江吟劍開始編故事,把石正峰和他手下的將士,說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鮑盡忠是個直腸子、急脾氣,也不辨真僞,聽江吟劍這麼一說,恨不得立刻就提劍去殺了石正峰這惡魔。
江吟劍見鮑盡忠的怒火竄了起來,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說道:“鮑校尉,我和你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那個石正峰惹不得。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咱們能忍則忍。你要是實在忍不了,就來找我,咱們惹不起還躲得起,我給你調換一處營地。”
鮑盡忠瞪起了眼睛,叫道:“憑什麼我要調換營地?我鮑盡忠戎馬一生,殺敵無數,什麼樣的惡人賊子沒見過,豈能怕他一個兔崽子!”
江吟劍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是一副苦相,說道:“鮑校尉,你鬥不過石正峰的。”
鮑盡忠雖然一大把年紀了,但是,比年輕人還要氣盛,他叫道:“將軍,他石正峰是個什麼東西,我知道了,該怎麼做,我心裡也有數,告辭了。”
鮑盡忠怒氣衝衝地走出了中軍大帳,何進見鮑盡忠走遠了,進帳湊到了江吟劍的身邊,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將軍,你這招借刀殺人真是高啊,高啊。”
江吟劍笑着摸了摸脣上的八字鬍,說道:“這個鮑盡忠可是天下第一倔人,讓他去對付石正峰,那是再合適不過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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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率領峰字營的將士們在營地裡安頓下來,緊挨着峰字營的就是鮑盡忠的忠字營,忠字營的官兵們都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看着石正峰他們。
蘇廣益說道:“正峰,這整座軍營裡只有將軍江吟劍對我們還算和氣,其他的人見了我們像見了仇人似的,真不知道我們哪裡得罪他們了。”
石正峰說道:“其他人或許對我們有誤會,走,我們去旁邊的忠字營拜訪一下。我們是新人,姿態要放得低一點。”
石正峰帶着蘇廣益向忠字營營地走去,走入營地內,突然,兩個士兵端着長槍上前,大喝一聲:“幹什麼的?!”
兩個士兵很是兇惡,鋒利的槍尖對着石正峰、蘇廣益,差點戳到他們倆的臉上。
蘇廣益要發怒,被石正峰攔住了。
石正峰說道:“我是峰字營的營官石正峰,這位是副營官蘇廣益,我們前來拜會鮑盡忠鮑大人。”
這時,鮑盡忠一身便裝,端着一個茶杯,從帳篷裡走了出來,陰沉着臉,說道:“誰要找我?”
石正峰笑了一下,向鮑盡忠報上了姓名。
鮑盡忠上下打量着石正峰,說道:“呦,原來你就是石正峰,我還以爲你長着三頭六臂呢。”
石正峰皺了一下眉頭,看着鮑盡忠,很快臉上又露出了微笑,說道:“晚輩石正峰見過鮑大人。”
鮑盡忠擺了一下手,說道:“不敢,你可是君上的寵臣呀,我老鮑受不起你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