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月後她有了身孕。大叔知情後不但沒有對我有一絲的不滿，反而樂在其中。十月懷胎後，梅梅生下一男嬰，取名爲獵狼，其意爲一定要把山上的狼殺乾淨。滿月那天，大叔做了幾個好菜，全是山貨。有清蒸山雞湯、清蒸白頭翁鳥湯、清蒸馬鹿湯、烤野兔、烤魚片、炒野豬臘肉、紅燒野山羊肉等。我和大叔一杯一杯喝着高麗蔘、黨蔘、枸杞、紅豆杉泡酒，別說心裡有多高興。特別做爺爺的大叔，更是高興得手舞足蹈。最後他顫抖着手舉起杯，結巴地說：“華林，爸爸敬你一杯。”
我一怔，什麼時候成了我爸爸。我知道大叔高興喝多了，我說：“大叔，還是我敬你吧。”
他眼一正說：“梅梅是你的人了，還叫大叔嗎？從今往後，你就跟我們一起生活。這裡山高皇帝遠，我們老子天下第一。梅梅有了依靠，我就放心了。”
我沒有理由再說什麼，大叔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梅梅是我所愛的人。我接口回答：“爸，你放心，我會一生一世保護梅梅，我一生一世忘不了你的救命之恩。只是要我在這裡長期……”
他打斷我的話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剛叫你跟我們一起在這裡生活，是給你開玩笑。其實，我早看出來你是中國軍人。一年多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好樣的，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實話告訴你，我祖籍也是中國，一百多年前我的爺爺在雲南某縣曾當過知縣，後被奸臣所害，幸有朋友提前告急，才帶着一家人越過邊界，逃到這深山老林，因此，我們成了沒有國籍的逃亡者。”
他喝了一口酒又繼續說：“我有一個願望，希望你儘快回到中國，把一切手續辦好，然後帶梅梅和獵狼一起回到中國。你們走了，我就無牽無掛了。”
我驚歎他藏得真深，平時沒有人能看出他曾經有歷史背景的人。
我敢肯定，今天我和大叔都是一生中喝酒最多的一次，卻竟然沒有喝醉，只是心醉。
……
那裡不是我家，我的家在中國。於是第三年春暖花開之時
，我把回中國的打算給他們說了，大叔很贊成我偷偷回中國，並給我指明瞭一條通往中國雲南的暗路。
當我越境回到祖國的大地是，河山的一草一木是多麼的親近，心潮多麼的澎湃。可是，當我在昆明火車站最角落的椅子上，我拿着當天下午四點回家的車票，竟然不敢上車，是在椅子上渡過了慢慢長夜。我翻來覆去冷靜地想：你有家嗎？敢回家嗎？回家後怎麼才能說清這幾年在國外的生活情況呢？如果被人們罵爲叛徒、逃兵怎麼辦呢？國家安全局爲了把事情搞清楚，“請你”吃上一年半載的“公家飯”也未嘗不可能。
我一狠心，在貴州下了車。花五元做了一張假身份證和一張假文憑。憑我能說會道的本領和在部隊學到的各種技能，很快進入某市的國企電力局，並混上某科室的副經理。我之所以選擇了離市公安局最近的國企電力局上班，就是用了一招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硬道理。此後每年的春節前夕，我都會化裝成上山採藥的當地農民，偷偷地從雲南某地越境，與梅梅、獵狼、大叔團聚。過完年又回來上班。雖然這樣來來去去不但艱辛，而且也危險，路上隨時可能被邊防軍逮捕，或者被野獸吃掉，或被毒蛇咬死。但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間三十年了。
……
這時他已經很冷靜了，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說：“哥，你說，我敢回去見親人嗎？”
我回答：“怕什麼。爲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
他溫和地說：“哥，話誰都會說，做起來卻談何容易。”
我不懈地問：“這有何難。國家與國家的土地、海洋這麼複雜的國際爭端，最終都會化干戈爲玉帛。你這個小問題算個屁。我又問，公安局的人爲何要抓你呢？”
“噢，野路走多了，總會碰上鬼。去年，我從越南越境回中國時，一個毒品走私犯暗暗地把500克的海洛因藏在我的行李中，到雲南後被他悄悄取走，我卻矇在鼓裡。今年，那個走私犯故伎重演，我剛到雲南火車站，他在取我包裡的海洛
因時，剛好被我同單位的一個同事看到。同事剛好就是我競爭當一個副處的對手，於是他誇大其詞報案說，我走私毒品，是國際大毒梟。而且添油加醋地說，我可能馬上潛逃。很快公安局採取了對我的追捕，於是出現了在一個深巷裡，四位公安幹警誤把你當成是我，想不到連累了哥哥。”
聽完他的話，我心中的石頭落了地。我問：“那次出現在康康診所門口又怎麼回事呢？”
他一臉的輕鬆，說：“誰不愛美呢，我也想開開眼界，去看看最美的女人呀！”
我追問：“雖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是人之常情。那爲何碰到哥像賊一樣跑呢？”
他的臉又黯淡下來，說：“在那個場合碰到哥哥，着實令我沒有半點的心裡準備。三十多年了，我有何顏面見哥哥呢？”
我逼問：“那麼前幾天，你到醫院來幹嗎？”
這次他理直氣壯地說：“噢是這樣。後來我才得知這個小美女，就是哥哥的乾女兒。既然是哥哥的乾女兒，當然也就是我的侄女，難道我來看侄女不行嗎？”
他突然話鋒一轉說：“哥，不要像審判官一樣審我了。我們是孿生兄弟，血脈相通，你是好人，我有可能是壞人嗎？哥出了這麼大的事，肯定缺錢。說吧要多少，十萬八萬的我拿不出，三萬五萬的沒問題。”
我一本正經地說：“不要考慮我的事，我自己有辦法。你把自己的事處理好我就放心了。”
他拉着我的手說：“哥，我有什麼事沒有做好呢？請哥哥賜教。”
我嚴肅地說：“當務之急你要做四件事，一、到當地公安部門自首，取消你的假身份證、假文憑，爭取從寬處理；二、向當地民政部門說清當時在越情況，重新申報戶口；三、回家看父母親及親戚朋友；四、把梅梅一家通過正當渠道，把他們移民到中國來。”
他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說：“哥，有你的指路明燈，我照辦就是。”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好，很好！事不宜遲，馬上去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