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撥開院子邊一人多深的荒草,順着一條坑坑窪窪的小道緩緩向後院走去,李恪看着老人佝僂的身子,又看了看被老人如同寶貝般抱在懷裡的雕像,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老人順着笑道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那有些單薄的身子在西京寒冷的北風裡左右搖曳,似乎下一刻就會跌到,但他懷中的雕像,卻始終被他小心翼翼的呵護着,甚至連一絲寒風都沒有吹到。
對於老人的這一舉動,李恪還是能夠理解的,在三十年前,他是帝國最著名的學院的院長,他此刻手中的雕像,就代表着西京學院的臉面,是他心裡的驕傲。而三十年後,他只是一個已經暮暮之年的老人,他原本所有的驕傲,都像這小院裡的雜草,已經被北風吹得枯黃。
而他此時懷中的雕像,也僅僅是他所堅守的最後一份臉面,他抱着的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份信念和希望。
“老先生,我幫您吧!”李恪結果老人懷裡的雕像,微微笑了笑。
老人沒有說話,也沒有笑,鄭重的想李恪鞠了一躬……
李恪知道,自己已經被這個老人折服了,他這一輩子的命運,恐怕都會和這個老人還有西京學院綁在一起。
但他沒有絲毫後悔,有些路,順着心走便是。
兩人順着小道走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終於來到了三層矮塔前。
李恪微微嘆了一口氣,光是看西京學院的規模,也知道曾經的西京學院使何等的風光。只是現如今已經破敗了,殘破不堪的高塔,千百年前的石柱散發着腐鏽的氣息,牆體上滿是黑黃色的污跡,但還是能依稀分辨出這座塔原本應該是白色。
由於被拆掉了十層,使得原本應該看起來高瘦壯觀的高塔有些矮胖,第三層塔頂更是像是被巨獸咬掉一般,參差不齊,連個塔尖都沒有,看起來是那樣滑稽。
老人拍了拍李恪的肩膀,踏上高塔門前的臺階,推開沉重的木門。
“吱呀......”
一聲讓人牙酸的聲音響起,塵封了幾十年的高塔呈現在李恪面前,沒有下想象之中的腐爛氣息,裡面一片清幽,彷彿是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門,沒有濺起經年灰塵,沒有蛛網拖連,卻給人一種時間帶來的滄桑壓迫感來源。
圓形的高塔裡面四周靠牆豎立着高高的書架,而書架上慢慢噹噹擺放着近千本書,李恪走過去隨意抽出一本很厚重的書。
不過引入眼簾的《宮廷密室》幾個大字卻讓李恪狠狠的震驚了一把,翻開幾頁看了一會兒,李恪再看向老人的眼光就有些怪異了你,難怪西京學院會被女皇打壓,你這不是自找的嗎?
把歷代女皇的糗事、錯誤的決定,甚至連女皇小時候尿了幾次牀都寫進書裡,陛下能不怒嗎?放下這本八卦書籍,李恪在一樓轉了轉,發現多是些《帝國曆史》、《帝國征戰史》、《詩詞歌賦總集》等等一些經史類的書籍。他對這類書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順着樓梯向二樓走去......
木質的樓梯發出一陣陣聲響,彷彿下一刻就會折斷一般。
二樓的情形和一樓基本相同,依舊是擺放着慢慢噹噹的書籍,但書籍的種類卻不是史經類,而是軍事類的了。
《帝國兵器演變》、《吐蕃戰役》、《明月與草原部落之戰》等等書籍密密麻麻佔滿了整個二樓。
忽然一本被塞在書架角落裡的薄薄書本引入眼簾,《二公主雨凝的奪嫡之路》幾個字在昏暗塔內是那樣的耀眼。
雨凝就是現在明月國的女皇的閨名,李恪怔怔的站在書架前盯着那本書,對於西京學院的膽大不由有了一次新的定義,不用抽出這些書籍去看,只看這些書名便能猜到裡面的內容。
奪嫡,自古就是一個極爲敏感的話題,其中涉及的秘史更是不可爲外人道也,爲了做皇帝,皇子之間做的噁心事肯定不少,而一旦他們當了皇帝,這些事就會被拼命掩蓋,而西京學院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把這些秘史寫成書籍,放在這裡!看來西京學院會被打壓,也的確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不過李恪對着種和自己無關的事向來沒有什麼興趣,轉身接着搜尋其他書籍去了。
明月尚武,所以明月帝國的軍事學院向來昌盛,雖然軍事學院也教些詩詞歌賦之類的東西,但總的來說,還是以軍事爲主,而在一千年的歷史中,明月帝國經歷過的戰爭更是多的不計其數,積累下來的戰術兵法自然不會少。
李恪沒去過帝國軍學院,不知道里面的藏書是否有西京學院多,但想必不會比西京學院更多吧?那老人的話來說,西京學院建校可有一千年了,收藏的書籍恐怕其他學院怎麼也比不上。李恪是個男人,喜歡熱血,喜歡刀劍,甚至有些喜歡戰爭,那種廝殺讓他熱血沸騰,當敵人的鮮血潑灑在自己臉上那種感覺,真的很爽。
而高塔裡的書籍上記載的一次次戰戰役,更是讓他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轉了幾圈之後,李恪準備上三樓看看,卻發現三樓的樓梯被人封死了。
“現在你還不是去三樓的時候,安心把二樓的兵法書籍好好看看,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讓你去三樓的。”老人沙啞的聲息響起。
李恪看了一眼被石板封住的入口,伸手推了推,沒動,再推了推,仍然沒動,於是李恪怒了,雙手撐住石板,身體縮成弓形,使勁向上頂着,可儘管他憋得面紅耳赤,眼前的石板仍舊紋絲不動。
“別白費力氣了,以你現在的實力,休想挪動它,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裡研讀兵法吧,將來這些東西對你會有用的!”
“上面到底有什麼?爲什麼不能上去?”李恪問道。人類就是這樣,越是無法知道的事情,就越是好奇。
“總有一天你會上去的,更何況上面的東西,你現在根本不需要,而且我也不會給你。”
“…………”
“好了,你現在願不願意留下來,只要你願意留下,我保證,你將來在這裡得到的絕對比你在對面得到的多。”老人說道。
李恪自然明白老人嘴裡的對面指的是帝國軍學院,考慮了一會兒,李恪決定還是先留在這裡。
因爲第一他很有可能進不了帝國軍學院,找秦默晨幫忙或許能進去,但李恪不願欠別人人情,感情債是最難還清的。
第二,他實在是有些不忍心拒絕這個老人,既然他相信自己能幫他重振西京學院的雄風,那自己試試就是,辦不到,自己也算是盡力了,至少不會有什麼愧疚感。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早已經想過,自己現在隻身一人,身單力薄,要想早日擊敗李歡,重新得到李府的認可,就必須具有強大的實力,李歡已經順利的進入帝國軍學院就讀,很可能會很快就超過自己,自己必須努力,而這高塔裡慢慢一塔的書籍,從歷史到地裡,從詩經到兵法,無不涉及,李恪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有朝一日一定會風風光光回到李宅。
不過這些也只是次要,對於老人說的三樓的東西,才真正是他所看重的。
老人見李恪似乎已經有了決定,也不再多話,靜靜地站在那裡,等着李恪做決定。
“我留下!”
“好,拜師吧!”對於李恪的決定,老人似乎並不是感到多麼意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拜師吧”就不再言語,靜靜地站在那裡。
拜師禮很簡單,李恪只是走過去扶着老人,輕輕地加了一聲“老師”。甚至連一杯拜師茶都免了。
而老人似乎並不介意這縮水的拜師禮,沒有要求李恪三跪九叩行大禮,甚至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這一刻充滿了欣慰,沒有知道老人這一刻在想些什麼,但至少在李恪看來,老人這一刻是開心的,這就夠了。
拜師後的第二天,李恪就開始進入高塔苦讀,他想一塊海綿般吸噬着高塔裡的知識,明月國的歷史、詩經、地裡等等他都看,不過他主攻的還是兵法,這是老人交代的……
而老人則和往日一樣,夠摟着身體,手裡拿着把生滿鐵鏽的大剪刀,認真的修剪着院子裡的雜草,“咔嚓咔嚓”的聲音迴響在西京學院的上空。
西京學院在迎來李恪這位不速之客之後,再一次恢復了平靜,除了沒到夜晚高塔裡那盞昏黃的油燈,似乎沒有什麼能證明這所破敗了的學院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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