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犧牲

耳朵嶺,抗聯的伏擊點——

齊鬆貓着腰跑到吳浩的身邊說道:“老吳,情況不太對啊,鬼子怎麼還沒來?”

吳浩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說道:“是啊,難道鬼子識破了我們的計劃?”

齊鬆看了一下手錶後說道:“撤吧!”

吳浩點了點頭說道:“雖然不甘心,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我們先去何家堡歇歇腳吧!”

齊鬆對着兩邊的山上做了個撤退的手勢後,和吳浩一起趕着馬車走了。

……

埋伏了小半天,什麼都沒撈到,戰士們不禁又累又餓,有幾個剛剛傷愈的已經走不動了,只能由別的戰士扶着他們。

齊鬆說道:“同志們再堅持堅持,等到了何家堡我們再可勁兒休息。”

突然,負責做尖兵的一名戰士帶着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報告隊長、政 委,這個年輕人要見你們!”

吳浩看向年輕人,不由得“咦”了一聲說道:“你不是二壯嗎?”

二壯穿着粗氣點着頭,他一路飛奔過來的,累壞了。齊鬆拿過一個水壺遞給二壯說道:“先喝點水吧!”

二壯擺擺手說道:“浩哥,雙奎哥讓我來告訴你們,小鬼子去吳家嶺了,可能是爲了你們擔心的那個東西來的。雙奎哥還說,讓你們放心,說實在不行,他會毀了那個東西。”

齊鬆說道:“奇怪,小鬼子去吳家嶺幹什麼……他們不會是看出什麼了吧?”

黃漢輝上前一步問道:“我問你,領頭的小鬼子是誰?”

二壯喝着水,聽見黃漢輝的話後,想了一下說道:“是一個女鬼子,還給我們發了槽子糕和罐頭。”

齊鬆愣了一下說道:“女鬼子?不會是那天來吳家嶺的吧?”

吳浩說道:“要真是那樣,就麻煩了!所有人,目標:吳家嶺!急行軍!快!快!”說完,便帶着抗聯戰士們向吳家嶺猛跑起來。

齊鬆攔住了朱雯說道:“你帶着小虎子和小妞子到何家堡我們的堡壘戶家去。”

朱雯一愣:“政 委?”

齊鬆說道:“如果吳家嶺出了事,那兩個孩子就是吳家唯一的血脈了,無論如何你要給我保護好了。再說,前面估計會有場 惡   戰,你還年輕,連20歲都不到呢,死了就太可惜了。”

朱雯還想說什麼,齊鬆已經轉身去追隊伍了。黃漢輝取出兩顆 手 榴 彈 遞給朱雯說道:“記着,千萬不能讓鬼子、漢奸抓活的!”

朱雯接過 手 榴 彈,看了看黃漢輝說道:“漢輝哥哥,你……你千萬小心啊!”

黃漢輝哈哈一笑說道:“你也是。”說完,也去追部隊了。

吳家嶺——

雙奎跌跌撞撞的跑向金礦所在地,九爺爺拿着一把土造 獵 槍 正趴在路邊看到雙奎渾身是血的跑過來,連忙問道:“剛在的 槍 聲   是怎麼回事?”

雙奎說道:“小鬼子殺來了!”雙奎剛說完,身後的追兵就趕來了,九爺爺擡手 一 槍 打倒了一名日本兵,其他的日本兵見對方有 槍,不敢大意,各自躲在樹後去了。

九爺爺對雙奎說道:“你趕緊去 炸 了金礦!咱們就是都死光了,也不能讓金礦落在小鬼子手裡!”

雙奎咬着牙,爬起來繼續跑。他的身後,傳來了九爺爺的 獵 槍 聲,不過響了不久,槍 聲 就停了……

雙奎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來到了陸遲川布好的 炸 藥 前,他從口袋裡摸出來黃漢輝送他的 打 火 機,點燃了 炸 藥 的導 火 索,而後他自己也無力的倒下了:他背後中了數 槍,他能到這裡,全憑一個執念在支撐。如今想做的事都做完了,他的生命也快到盡頭了。

雙奎躺在地上,看着 導 火 索 “呲 呲”的冒着青煙在快速的燃燒着,他露出一個笑容,自言自語的說道:“他 奶奶 的,早知如此,我就和浩哥一起去打小鬼子了!”

“轟!”

一聲 巨 響 後,山 體 垮 塌,淹 沒 了一切……

……

一隊日本兵埋伏在半山腰上,帶隊的是宮本正雄和龜田。此刻,他們兩個人正蹲在地上舉着望遠鏡看着山下的道路。

當抗聯隊伍出現在宮本正雄的望遠鏡的視野裡後,宮本正雄冷笑了一聲,對身後揹着步話機的通訊兵說道:“呼叫山中大佐,告訴她,已經發現抗聯隊伍,讓她趕緊撤離。”

通訊兵“嗨”了一聲,拿起步話機開始呼叫。

……

山路上,正在奔跑的黃漢輝突然停了下來。吳浩、齊鬆不明所以,也停了下來,戰士們見狀,也停下了腳步。

陸遲川喘了口氣粗氣問道:“漢輝,怎麼了?”

黃漢輝看着四周茂盛的植物說道:“不知道,總覺得前面很危險。”

齊鬆舉起望遠鏡查看了一下四周後說道:“沒發現異常。”

黃漢輝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安。隊長、政 委,咱們換條路吧!”

吳浩說道:“兵貴神速,再不快點,雙奎他們就危險了!你要怕死就留下!同志們!跟我上!”

吳浩說完,一馬當先跑在了前面,戰士們立即跟上。

……

山腰上,宮本正雄在望遠鏡中認出了吳浩,他放下望遠鏡冷笑着抽出 戰 刀 一揮喊道:“呀 嘰 給 給!”

早已埋伏好的日本兵立即 開 火,炮 兵 也對準抗聯隊伍 發 射 了 炮 彈。

抗聯戰士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吳浩更是被一顆 子 彈 打穿了胸膛。吳浩愣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 中 彈 的地方,卻摸了滿手的鮮 血。接着,吳浩“哇”地吐出一口血,而後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齊鬆見到吳浩 中 彈,大吃一驚,叫道:“老吳!老吳!”就要衝上去。

黃漢輝左手拉住齊鬆,右手握着 手 槍 叫道:“政 委!你不能去!”黃漢輝將掙扎的齊鬆交給身邊的兩名戰士,而後將手 槍 插到腰間,從 機 槍 手中奪過 機 槍,一邊向 子 彈 射 來 的方向還 擊,一邊大吼道:“所有人!聽我命令!撤!”

看到抗聯隊伍後撤,宮本正雄馬上命令:“追上去!趁此時機,消滅這夥抗聯!”

6個端着百 式 衝 鋒 槍 的日本兵當先躍出戰壕,其他的日本兵也跟着衝出,開始追擊抗聯戰士。

齊鬆、桑大刀負責頭前開路,陸遲川居中策應,黃漢輝端着 機 槍 斷後掩護。只這麼一會兒,抗聯戰士就倒下去七八個人。

很快,抗聯隊伍就被包圍在一處小山崗上了。黃漢輝躲在一塊岩石後看了一眼緩慢逼近的日本兵,露出一個苦笑。

齊鬆往 槍 裡壓滿了 子 彈 後說道:“看來,這一次我們是逃不了啦!同志們,準備了!我們要和小鬼子血戰到底!”

陸遲川趴在一棵大樹下,冷靜地往 槍 膛 裡一發發的壓着 子 彈,這一舉動,讓不少抗聯戰士自愧不如。

躲在黃漢輝身邊的桑大刀突然說道:“我有一個辦法,也許可以突圍!”

黃漢輝和齊鬆對視一眼,由齊鬆問道:“什麼辦法?”

桑大刀說道:“那就是由我們田心山的人衝下去,吸引鬼子的注意,你們趁機殺開一條血路,突圍!”

齊鬆說道:“不行!你們這是去送死!我不同意!”

桑大刀呵呵一笑說道:“齊 政 委,我們這夥人名聲不好聽,老百姓都叫我們“土 匪、鬍子”,是你們抗聯不嫌棄,讓我們成爲了打小鬼子的英雄好漢。今天,是我們該報答的時候了!”

黃漢輝一把拉住桑大刀的袖子說道:“師叔!不行!要衝也得我去衝啊!”

桑大刀笑呵呵地拍了拍黃漢輝的肩膀說道:“傻小子,你才20出頭,以後的路還長着呢!漢輝,記着我的話: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要讓對手看到你的從容。”

黃漢輝點點頭說道:“我記住了,師叔!”

桑大刀哈哈一笑說道:“好!我還有一個要求你一定要答應,不然我死不瞑目。”

黃漢輝道:“師叔你說。”

桑大刀說道:“給我們田心山,給你師傅海里蹦留個後!娶個漂亮媳婦,生十個八個崽子,能做到不?”

黃漢輝點點頭說道:“能!”

桑大刀把背在背後的大刀抽出來,大吼道:“田心山的兄弟們!”

隨着一聲“有!”站起來二十來個漢子。桑大刀大聲道:“隨我衝下去殺敵!殺!”話音剛落,桑大刀率先躍出藏身的岩石,衝向日本兵。他的身後,二十幾個田心山的漢子也跟着衝了下去。

他們這一走,就再也沒能回來……

……

黃漢輝、齊鬆、陸遲川帶着剩下的人趕到吳家嶺的時候,就只看到滿地的 屍 體、燃 燒 的房子和被 炸 塌 的山體。

黃漢輝看着眼前的慘烈景象,感覺彷彿又回到了9年前的那個夜裡,那天夜裡,也是如此,到處是血,到處是火,到處是屍 體……

……

黃漢輝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正被陸遲川抱在懷裡,陸遲川撫摸着黃漢輝的頭,柔聲說道:“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們都會陪着你的……”

後來齊鬆告訴黃漢輝,他當時緊握雙拳,骨節因爲太過用力發出“咔咔”的脆響。而且他還緊緊咬着嘴脣,都咬破了還不肯鬆口,而且對旁人的聲音充耳不聞,反覆在說一句話:“小鬼子,我黃漢輝跟你們勢不兩立!”最後還是陸遲川緊緊抱住他,許久後他才恢復正常。

何家堡,抗聯堡壘戶——

看着在院子角落裡玩耍的小虎子和小妞子,朱雯偷偷的擦着眼淚。

齊鬆說道:“這次傷亡真不小啊,吳隊長、桑大刀、小丁……那麼多的好同志都犧牲了,我這個政委當的有愧啊!”

黃漢輝說道:“政委,這筆賬我們會找小鬼子討還的!”說罷,黃漢輝走到小虎子和小妞子身前說道:“小妞子、小虎子,黃叔叔跟你們說件事好嗎?”

小妞子點點頭說道:“黃叔叔,什麼事啊?”

黃漢輝說道:“你們爸爸媽媽出遠門了,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在那之前,你們跟黃叔叔一起生活好不好?”

小妞子、小虎子不疑有他,點點頭說道:“好呀!那陸阿姨跟我們一起嗎?”

黃漢輝點點頭輕聲說道:“對,陸阿姨也會和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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