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朗的殺氣包裹住段虞城的一刻，段虞城反倒坦然了。
五十就知天命了，他已經七十多了，手裡人命無數，早就不在乎生死了。
對方動了殺機，他反倒不用遭罪了，而且自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能夠痛快的終結生命，也不是壞事。
他剛剛閉上眼睛，封朗的殺氣卻瞬間消失，跟着轉頭問道:“雲雀，有沒有莫剛的照片？”
“有。”雲雀掏出終端，找到了莫剛的照片。
這是爲了營救莫剛用的，一旦莫剛還活着，並找到了他的信息，隊員需要看到真人，避免錯過。
封朗接過終端看了眼，發現照片跟自己看過照片一樣，遂遞給段虞城說道:“這個人見過嗎？”
“見過。”段虞城不知道封朗爲何熄滅了殺念，看了眼說道:“這人這幾年基本都在這，偶爾出去，也是一倆月就回來。”
果然！
“他現在在哪？”封朗眼睛一虛，問道。
“應該在抹谷。”段虞城氣息虛弱，強打精神說道:“這個人是篩選翡翠原石的人裡，眼力最厲害的，我閒來沒事總去看他們篩選精品，十塊，這個人最多三塊垮，還不是大跨，解出來的種水差點，要是賭的話，只要不出天價也小賺。”
封朗耐着性子聽着，沒有打斷他。
線索，已經浮出水面，莫剛，狐狸的父親還活着！
“原本一共四個人在這鑑別原石。”段虞城似乎陷入了回憶，自顧自的說道:“後來有一個要逃跑，在抹谷被撞死了，剩了三個，都是以這個人馬首是瞻，以他的結論爲準繩，他們不鑑定石頭的時候，都在抹谷，那裡距離礦場不是很遠，那裡經常有小型的賭石盤口，不同於公盤，都是各廠口組織的小盤口，小盤口經常開，針對的客戶也比較單一，都是做加工的玉石廠家，基本不對外。”
聽到這，封朗眼睛一虛，在雲雀手掌按在肩頭的一刻，嚥下了追問的話，靜靜的盯着段虞城。
段虞城似乎忘記了這是什麼環境，似乎陷入了回憶，依舊自顧自的說道:“我沒離開過這裡，聽他們幾個說，抹谷那裡有一個盤口是我們弄的，漢語的意思叫好運，周圍全是小的玉石店鋪，那些店鋪也能見到店主從廠口弄來的一塊兩塊的原石，那些原石切開，真的美麗極了……”
封朗繃緊的肌肉在這一刻鬆弛了，他感覺到段虞城氣息虛弱，已經油盡燈枯，沒有馬上斃命，還是多年習武的關係，就算少了內息的支撐，體魄，依舊比正常的老人強悍。
雲雀也聽出了段虞城已經進入彌留之際，隨時會斷氣了。
段虞城滿是摺子的臉上泛起紅暈，精神好了許多，依舊自顧自的說道:“他切開的一塊六噸重的毛料……竟然……跟他斷言的一樣……是一塊滿綠的高冰種，豔陽綠……切好的六十公斤的料子，就有六塊……一塊……一塊……”
段虞城的眼皮慢慢的垂了下去，聲音也漸漸消失，也不知道是要說一塊多少錢，還是別的意思。
跟着，噓的一聲，一股腐臭從他嘴裡冒出，卻沒有進氣了，生機徹底斷絕。
段虞城到最後也沒問封朗，沒問封家，他知道的不多，在這跟外界隔絕的地方呆了幾十年，似乎，腦袋都鏽住了。
封朗靜靜的站立，一動沒動，就算那味道中人慾嘔，他也沒有動。
雲雀的手攀上了封朗的肩頭，同樣沒動，感嘆生命脆弱的同時，也爲這個差點要他們命的高手可惜。
這樣的高手要是在國內，不論年輕還是年老的時候，都將有一片廣闊的天地。
國內，這類的高手不多了，古武大多傳承斷檔，究其原因，就是戰亂導致，又是抗戰，又是內戰的，但凡有兩下子的，多數扛起了槍，最終將熱血灑在了大地上。
軍中，雲雀就非常的清楚，他們近戰教官的水準，還趕不上自己的小男人呢，別看實力比他高，那是因爲歲月的積累導致，用不上多久，自己的小男人就會站在更高的高度。
封朗在段虞城徹底斷氣後，轉回頭說道:“雲雀，那裡是不是馬上覈實，遲則生變。”
雲雀不露痕跡的一震，鬆開手，點點頭說道:“我這就聯繫總部。”
“好，我去看看那茅草屋裡是不是還有什麼毒藥。”封朗說完扭頭就走。
怎麼感覺成熟了……
雲雀愣了愣，但還是快速跟隨封朗的腳步，倆人一同奔出了洞口。
地下，雲雀同樣聯繫不上總部。
封朗倆人掀開那個用鋼筋焊成，鋪着半米厚泥土，上面是雜草的蓋子，回到了地面。
此時，近前就一個狙擊手在百米外守候觀察，其餘四個人還在遠處看着保鏢。
這裡，不會讓保鏢看到，不管保鏢是不是還會活着。
外面，根據段虞城的交代，這種地蔓藤催發後產生的毒氣，會隨風飄散，或者落到地面、植物上，半小時就失效，連毒素都查不到。
這也是這一片即便死人，就算有人來查看，也不會發現劇毒就在身邊，會懷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被下的毒，因爲沒傷口。
這種毒氣只作用於粘膜，呼吸系統吸入，粘在肌膚上都不會有問題。
不過倆人還是很小心，雲雀趕到狙擊手的位置，封朗則單獨離開了這一片，彙報，是收索周圍，茅草屋稍後收索。
他着急去看那些原石是不是存在，但心裡還惦記如何弄回去。不過他知道，不管他跟雲雀現在是什麼關係，這事一旦別人知道了，定然是上報，就沒自己什麼事了。
賬號裡的錢要是也能留下就好了……
在草叢中穿梭着，封朗暗自琢磨。
他太想有錢了。
距離一公里多，封朗在雲雀彙報完，安排對基地收索中，找到了那個位置。
那個位置很巧妙，非常隱蔽，門戶是一塊固定在鋼架上的岩石，上面長滿了苔蘚。
從表面看，什麼也看不出。
封朗非常的小心，將看到的詭雷絲線全部剪斷，小心的打開了大門，大門兩米多高，洞內沒有修飾，就是生生開鑿出來的。
封朗小心翼翼的搜索前進，燈光裡，不放過任何細節。
不到二十米，他進入了一個寬敞的位置。
一進去，他明白了，這裡，應該是當初尋找要塞具體位置開鑿出來的，但開鑿後，發現只有一段幾十米長的空間沒塌陷，就留作了秘密倉庫。
跟着，光柱從塌陷的位置轉回，落在了那一片物體上。
這麼多……
封朗眨巴了眨巴眼睛。
視線裡，大大小小的石頭堆滿了一塊空間。小的，蘋果大小，甚至更小的都有，像鵝卵石，只是顏色什麼樣的都有。
大的，一二百公斤左右，有的已經透綠，肉眼看，就知道有貨。
不過，這是假象，保不齊，石頭裡就啥也沒有，就是石頭，而那層綠，就在表皮，根本沒任何利用價值。
這種原石最坑人，賭性最大，一塊，上千萬歐元小意思，但是不是真有翠，誰也說不準。
這些，封朗看不出什麼來，他那點玉石的知識拎皮毛都不算，道聽途說，還是一帶而過，所以，掃了眼，目光就落在了那片晶瑩的位置。
嘶……
封朗倒吸了口涼氣，震驚的直眨巴眼睛。
那裡，一大片的翠綠，還有透明的玻璃一樣的，還有血紅的，金黃的，方方正正的，扁平，石板一樣形狀的石料擺滿了那裡，雖然很小心了，底下墊着木頭，也不層層疊摞，但依舊數量不小。
這是多少這是……
看着那一片恐怕大幾百塊，上千塊，大大小小，顏色不一的翠料，封朗眼睛虛了起來。
他就算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但大概還是有個方向的，就是猜測，這裡有十幾億，或者幾十億的價值。
但他那水準，顯然不可能看透，這裡，那些切好的都是冰種，乃至玻璃種的極品，高冰種，高玻璃種有之，顏色，更是蘋果綠，豔陽綠，帝王綠無所不包括，價值，敢想他就敢有，已經是天文數字。
封朗震驚了下，迅速收回心神，快速將那些混雜在裡面的炸藥，小心的挪了出來，搬到了洞口，連續十幾趟，將那些成箱的炸藥全部挪走，迅速佈置詭雷，甚至更加精細的佈置，在雲雀第五遍詢問他所在位置的一刻，回答了儘快返回，悄然關閉了門戶，整理好那些套現，打掃了細微的痕跡，向回奔去。
趕到狙擊手的位置，雲雀還在那裡心焦等候，一見面，顧不上訓斥他，但詢問的眼神，比說話更讓封朗觸動。
封朗歉意的笑了下，礙於還有一個人在場，小聲說道:“雲雀，這裡周圍我都搜索了一遍，擔心目標沒有說實話，那地蔓藤太邪門。”
雲雀慢慢吐出一口濁氣，隨後一個立正:“雪狼聽令。”
“到！”封朗下意識的一個立正。
“雪狼，從現在開始，你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暫代隊長職責，一切行動以你的指令爲準，行動代號春雨，目標抹谷，營救莫剛。”雲雀低聲，但清晰的說道。
“是！”封朗一愣，下意識領命的一刻，不解的問了句:“那你呢？”
“我是副隊長，同樣聽命與你。”雲雀一絲不苟的回了句。
“是！雪狼保證完成任務！”封朗雖然不明白，但還是利索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