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小帆，你們也學過保密條例了，以後可要時刻記牢，在對不確定是安全的人，不確定是信息安全的場合，千萬不能談那些不能談的東西，最少就是多做，少談....”
“還有，電腦不能隨便聯網，畫過的圖紙要收好，廢棄的稿紙什麼的要銷燬掉....”
“喝酒不能喝過量，跟不熟悉的人一起最好不要喝，不要和來歷不明的人過多交流，人心隔肚皮，你也不知道別人到底想的是什麼....”
高勇一見到兩人便交待了一通話，這才一塊出了門；
當然，去的並不是王北北想去的網咖，而是找了一處燒烤攤，打包了一堆烤串回酒店，順帶扛回了箱啤酒；
把王北北房間裡茶桌與兩個休息椅搬到牀邊，四人便開始喝酒擼串吹着牛...
“當年我第一次和外籍同事吃飯，記得那次吃的是西餐，我們平時也是有去過，大多是點七成熟，全熟的，這一次不一樣了....”
“那些北米過來的同事都是點五成熟，我也就只好隨大流，也跟着點了五成熟的，結果上上來的時候，餐刀一切，裡面還在流血，吃起來帶股血腥味...又不想在他們面前浪費食物，還得勉強自己嚥下去，那滋味別提多痛苦了...”
凌志一邊說着，一邊啃着個玉米，那表情活靈活現，就好像也手裡的那根玉米棒子趟着血一般。
“這不算什麼吧，”王北北接過話頭，繪聲繪色地說道：“去年我們還在學校，有一次打了飯，我們就去舀湯，我舀好湯直接端起來就喝了一大口，然後，小帆在後面使勁舀湯底，想舀點肉骨頭，結果撈出了一隻小老鼠....”
“那頓飯我是一口也吃不下，還吐了好久，而且打那以後，學校裡的湯我們再也沒喝過....”
“學校後面怎麼處理？”凌志好奇問道。
“能怎麼處理，罰款，整改，到處投放鼠籠滅鼠啊，調監控都查不出那老鼠是怎麼進去的，總不能把廚房的人全乾掉了，”王北北說道，對此他頗爲無語，卻已經不會再像憤青一般，“要是打菜阿姨勺顛得沒那麼厲害，其實也沒那麼大怨念....”
“吃生肉，吃老鼠這樣的事都是小事，”高勇笑了笑，很是淡然道。
“當年我在部隊的時候，有一次去青藏試驗新式裝備，那個時候路況可不好，再加上專門爲這個項目設立的試驗場還沒通公路，運輸裝備，補給什麼的都是人扛馬馱，光光來回在路上就花了近一個月...”
“高原上氣壓低，缺氧，生火做飯如果沒高壓鍋的話，連米飯都煮不熟，那個時候，半生不熟的肉我們可沒少吃.....”
“有時候天氣不好，補給沒及時送上來，捉到些老鼠什麼的，那可是美味，皮一剝，撒點鹽，在火堆邊上一烤，那味道可美了，大家都搶着吃，”高勇說着把手裡的羊肉串狠狠地擼了一口，然後猛地灌了一大口啤酒下去，在那裡吧唧着嘴....
噁！王北北乾嘔了一聲，主要是條件反射，想起了某段不美好的時光。
“其實，我猜你們應該很快就可以體驗那樣的生活了，”高勇笑道。
張一帆點了點頭，隨後問道：“是Y01項目嗎？我記得它的規格里對高原應用沒什麼要求啊；”
“規格是可以隨用戶需求而更改的，而且，總裝可能擔心你們看到要求太高，一下子退縮了，”高勇說道：“連我都看得出來這款機器人的軍用價值，你們覺得總裝的專家會看不到？”
“小帆，你說Y01什麼時候能比摩托車快？”高勇接着問道。
“如果是在平路上的話，根本不可能，”張一帆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它的續航里程什麼時候能比摩托車長？或者載重量更大?”
張一帆搖搖頭：“這完全沒有可比性，平臺都不一樣，損耗要大了好多，怎麼可能做得到。”
“對嘛，總裝會針對不同性質的戰場採購和列裝不同的裝備，而高原地帶，看重的就是它的越野能力和負重能力，”高勇作了個小總結。
“你們想想，要是咱們的邊防部隊騎着機器人，一邊喝着紅牛一邊吃着力士架或者辣條，巡邏在高原的邊境線上，而對面的小三卻只能慢悠悠地徒步，望着咱們的戰士流口水，那是多麼帶感的事情？”高勇一臉憧憬。
“那確實是很帶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凌志附和道。
“表哥，咱們的Y01原型機也就比一隻大哈士奇大了那麼一點，要咱們的戰士真的騎上去，腳都不好放，那畫面感豈不是很違和？”王北北笑道。
“這有什麼好笑的，把它弄大點，弄得像大公豬那麼大，甚至弄得像匹馬那麼大不就成了？”高勇一臉嚴肅道。
凌志這時候也說道：“張總，咱們也要開始考慮一個問題，把內燃機引擎加入到動力系統裡，這個事情我不說，遲早軍方也會有人提出來，他們不會接受只能使用電動的‘翼虎’；”
“是的，保證裝備在戰時處於隨時可用狀態也是一個硬性要求，不過，至少這前三種型號屬於驗證型號，應該不會臨時加上這些要求，”高勇點了點頭，“只不過，能想在前頭也是好事情，內燃機在高原上燃油效率會大幅降低，同時，軍用裝備對遠紅外特徵還有噪音特徵是有硬性要求的，這一點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叮鈴鈴....”
王北北的手機突然響起。
高勇作出了一個停止討論的手勢之後，大家頓時停止了正在聊着的話題，三個人齊齊看着王北北。
“喂，江總您好....”
“在酒店裡吃夜宵呢，閒不住，弄點燒烤吃；”
“方便，方便，這裡都是我公司的人，都學過保密條例的；”
“莞城職院那條響尾蛇啊？沒錯，我們公司是提供了一些技術支持，但是...”
“什麼？他們都說了？這坑隊友，不是，您聽我說完，這技術是我們的沒錯，但是其實它沒有進行任何深入開發，它不像Y系列項目，我們當初就只是想用它去參賽拿個獎，沒有別的功能...”
王北北聽了十來秒之後，直接用手按住話筒，扭頭對張一帆問道：
“小帆，咱們那個響尾蛇，可以在水裡遊或者潛行嗎？”
張一帆想了想，點點頭：“浪不是太大的話，改進一下應該是可以的。”
“喂，江總啊，我問過我們公司的研發部總監了，他說這應該是可以的，只要浪不是太大...”
“什麼樣的浪纔算大浪我也不知道啊，如果您真對這個有興趣的話，要不咱們改天約個時間一起談吧？”
“其實您明天過來泉城也沒用，就只有一臺原型，早就讓莞城職院的給帶回去了，您也清楚，我們的電腦都被封存了，想給您看圖紙都不行，反正咱們也談妥了後續的合作，換個合適的時候聊聊就好.....”
“那個嘛....”王北北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複雜，隨後像是下了個決心一般：“呃，好吧，您也知道，桂省職院就是我們的母校，沒道理.....”
“您要真堅持，那就明天見吧....”
“客氣了，客氣了....”
王北北掛斷電話，一回頭看着三個人都盯着自己，直接就坦然說道：“北方兵器的江總....”
“你們，你們隱藏得好深，要不是這個電話，我還不知道，敢情你們要搞大事情，想把全國機器人大賽前三給拿了，而且還是完全不重樣，牛！”高勇突然說道，甚至還翹了一下大拇指。
凌志坐在那裡，突然拿起一支菸，點了起來，抽了一口，笑道：“我怎麼說也是公司的一份子，你們覺得這樣瞞着我，真的好嗎？”
“我們可沒有瞞你，決定參賽的那個時候，你還沒加入公司呢，”張一帆緩緩說道。
凌志笑着點了點頭，其實他也知道，參賽團隊的組建報名什麼的是一個很長的過程，自己只是沒發覺而已；
不過，他還是隨手拿起手機，在網上搜了搜，這個搜，其實就是想看看，一帆科技現在的知名度怎麼樣了；
這純屬出於一種好奇心，因爲參與了這麼一個軍方的項目，至少短期之內，公司都沒有能力去拓展其它業務；
燒烤機業務看起來很有前途，但是和這個比，熟輕熟重，誰都知道該如何拿捏；
公司畢竟不是什麼龐然大物，就憑這幾個人，哪怕是緊急擴張，也沒辦法擴出幾支研發團隊，畢竟目前並沒有什麼資金....
然而，在度娘上搜出來的一帆科技的結果，幾乎就都是與全國機器人大賽黑幕掛鉤的....
是的，全是負面信息，一個二個在論壇裡，貼吧上評擊着一帆科技；
有的說他們潛規則，以技術之利壟斷大學生機器人大賽的冠亞軍；
有的說他們與主辦方勾結，使用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把那些傳統強隊淘汰了....
甚至還有說一帆科技與主辦方，甚至在某些權威那裡獲得了支持，以強勢逼迫熱門隊伍珠大隊退賽，以便於合作的院校獲得冠亞軍；
凌志撓了撓頭，這事他自己清楚，但是那個所謂權威，這事不是一帆科技要這麼做，這可是涉及國家安全的啊！
至於後面的，珠大參賽隊爲參加決賽，食用不安全食品，導致大量隊員腹瀉之類的信息，凌志只是看了笑笑....
應該就是吃個快餐什麼的，把這也扯上機器人大賽，要是這也能扯上一帆科技，那就實在太扯了；
不過，再隨後，凌志突然想到，王北北和張一帆當時就是在珠大當輔導老師，而且專門就針對這個機器人大賽，這也是自己接觸他們的原因...
再一想，自己當初賣的那個燒烤機是在珠大拿出來的，具體來說，就是張一帆和王北北這兩人組合讓自己拿出來試效果的....
由此再聯想到這個消息，還真沒準是真的，燒烤機沒有成熟的時候，弄出來的燒烤，怕也是讓珠大的學生來嘗吧？而最便利的人選，自然是機器人隊....
凌志突然覺得，自己在這一帆科技還真有點生命危險；
讓自己去試一下燒烤機的出品，哪怕是可能會的炒菜機之類的產品，最多也就霸幾天馬桶或者去醫院掛個幾天水....
可現在是玩的軍工，這些天可是和專家組有了些溝通，談的動不動就是掛載7.9毫米的機槍，12.7毫米的重機槍，甚至是20毫米的機炮....
不能想太多，槍口總不會對着自己人....
只不過，一帆科技的名聲，看樣子一時半會，還真是沒辦法平民憤了。
其實，凌志也看到不少解釋，比如兩家職院還有季軍的獲得者的解釋，甚至還有官方的解釋；
只不過，這些都被激憤的吃瓜羣衆給無視了；
若說真的激憤，那也不至於，可能真正激憤的就是那些傳統強隊，畢竟是失去了有機會到手的榮譽；
但是更多的人，只是覺得這種行爲不合理，一家公司影響了整個大學生機器人大賽的比賽結果....
但是，它偏偏又完全符合規則，這種事情，只能稱之爲鑽空子；
凌志覺得，明年大學生機器人大賽的規則肯定會有所改變，但是，無論如何，已經沒辦法改變一帆科技在一衆大學生，還有吃瓜羣衆眼中的印象。
那個形象，就是一個不擇手段鑽空子想要瘋狂拿獎的公司；
沒什麼民用產品出來之前，公司受影響的程度基本上沒有，但是如果推出個民用產品，那難免會受到抵制；
羣情激憤，指的就是這個，大家苗頭就對準這家公司，抵制他們，不管他們的出發點或者看法對還是不對。
這一次機器人大賽帶來的影響，將來很肯會有，唯一的好處就是，凌志還不用直面這樣的衝擊，因爲現在一帆科技的能力，只能專注做軍工這一筆訂單。
至於北方兵器江總的訂單，能不能談下來，那都不是個事；
相對於軍方的訂單，凌志其實更想要經營的是民用市場，畢竟這是他熟悉的戰場；
不過，下一秒。
“咱們可能真火了，很多人抵制我們呢，”王北北說道，面上帶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