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嶺的戰鬥打響之後,張吉海一直在觀察據點日軍的動向。
按照俘虜的描述,大林據點多出了幾百鬼。
其中一半都是炮兵,但也有野戰步兵,加上據點原來的兵力,整個據點頗爲擁擠。這就預示着,據點內臨時駐紮的日軍,不過是權宜之計。
一旦日軍發現,兩地的交通被切斷,必然會派出援軍。
而臨江方面肯定也給氣準備了炮兵陣地,這已經從偵查連的報告中就已經得到了證實。
“司令員,是否準備發起攻擊?”
帶隊的2營是牽制火力,縱隊的炮兵也將爲其提供火力掩護。不過讓張吉海納悶的是,禿嶺上的戰鬥打打停停,一次波伏擊戰應該是打的非常漂亮,從攻擊發起,到解決戰鬥,僅僅用十五分鐘。
但是隨後,臨江派出的搜索部隊卻有些讓人意外。
戰鬥發生半個小時之後,日軍的槍聲竟然稀疏了很多,而張吉海派出的通信員還沒有回來,沒有帶來戰場的情況,據點日軍也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其實,張吉海無法瞭解到據點內部的動態,一箇中隊的日軍已經準備好了出擊的狀態,就是日軍指揮官還沒有打下作戰命令而已。
“再等等。”
張吉海擡頭從隱蔽物後面看了一眼據點,在風中舒展的膏藥旗下,一個日軍哨兵還是一副懶散的樣,讓他看得不免有些焦急。
不過。對他來說,已經做好了戰場應對。如果據點的日軍不派兵增援,前後夾擊1營,那麼張吉海也會下令部隊發動進攻。就是進攻的次序和兵力部署將會改變而已。
擔任突擊爆破任務的突擊隊,將成爲進攻的主導,兩個連的部隊將跟隨突擊隊,從日軍身後打入據點。
據點內,日軍炮兵少佐,安田從隊副手中接過電話,嚴肅的表情yīn霾的就像是經歷過一場屠殺,一個機槍護衛小隊的士兵被伏擊殲滅。炮兵中隊長村下中尉陣亡。
一個個壞消息,讓他忍不住要狂吼發泄一番。
安田少佐衝動,但不莽撞,他是一個軍人。職業軍人,靜下心來他就不得不對戰場發生的伏擊有所顧慮,打通公路線是很重要,但是現在重要的是保證大炮和炮兵的安全。
“嗨!”
“聯隊長下,炮兵大隊不能沒有護衛部隊。我恐怕……”
“嗨!”
……
放下電話,安田大佐竟然不敢相信,要說他的一個小隊被伏擊,在短時間內被殲滅。有疏於防範的責任之外。但是兩個中隊的野戰部隊,不僅沒有打通公路線。甚至還被攔截在禿嶺的上坡路上。
這已經不是小規模游擊戰的範疇了,對手顯然是安排了精兵強將來對付臨江城的守軍。
而臨江城內。隸屬於野戰部隊的兵力只有5箇中隊,如果再分兵,那麼一旦那些部隊被後路截斷,攔截在城外,臨江就成了一座空城。不僅失去了充當誘餌的目的,連老窩都要被連鍋端了。
放下電話,安田少佐顯示從炮兵目鏡中估算戰場距離,發現,對手真的很狡猾,他的火炮都是野炮,曲射效果不理想,無法打到隱蔽物之後的陣地,對手看來是有備而來。
“大隊長,聯隊長那裡?”
“希望我們派出一箇中隊的步兵,從南滿縱隊背後發起攻擊。”
“不過聽戰場的動靜,會是南滿縱隊的主力嗎?”
安田少佐冷笑道:“南滿縱隊主力部隊不假,但絕對不是主力。因爲禿嶺根本就無法展開部隊,是一個理想的伏擊戰場,而不是理想的進攻戰場。註定是一場小部隊的設伏偷襲。”
部下很就明白了從戰場的情況,面對一個正面狹窄,進攻手段不足的戰場。從臨江出發的步兵確實只能將兵力一點點的往戰場上送,成了添油戰術,傷亡不小,卻無法獲得戰果。無奈之下,這讓據點日軍從背後對南滿縱隊發動進攻。
不管如何,安田都無法拒絕命令:“派出斥候,命令機槍中隊立刻出城,增援臨江主力,夾擊南滿縱隊。”
隨着五輛卡車一陣風一般,颳起地上的煙塵,很在公路上變成了一排小點。
張吉海等的就是這時候,命令工兵往日軍撤退的路上埋下地雷。
“給突擊隊發信號,準備進攻。”
“2營,重機槍都給將鬼跑樓上的射擊孔點,步兵一個都不許給我露頭。小鬼的槍法不錯,我們不觸那個黴頭。”
隨着補充到進攻位置的一個機槍連,數挺機槍先對日軍據點開始了火力偵察。面對如同馬蜂窩一般的日軍炮樓,牽制火力多的是要讓對手知道伱存在着。
而在據點背後,工兵排長看了一眼披着僞裝的戰士,每個戰士手臂下都夾着一個炸藥包。
看了一眼側面戰場上正打的火熱的場面。
低吼一聲:“第一組,跟我上。”
幾個戰士貓腰在乾枯的河道內突然啓動,隨着河道靠近了據點邊上的高牆。在他們面前還有一片不長的開闊地,四五個戰士拔出刺刀,就向地面刺入。
發現硬物立刻將一面小旗插入泥中,工兵手動排雷,這是一個異常危險的任務。
而在據點內,負責瞭望的僞軍回頭看了一眼據點身後的區域,心說,怎麼視線中有人出現了?
揉了揉眼睛,確實有人在探雷。頓時緊張的托起手中的步槍,拉起槍栓,還沒等他開槍,一發冷槍就擊中了他的肩膀,巨大的衝撞力將僞軍一頭撞在牆壁上。身邊的僞軍詫異的回頭看着滿身血跡的僞軍。
倒地的僞軍擡起手臂,指着雷區方向大喊:“有部隊穿過雷區了,張吉海打過來了。”在南滿的大半年的時間中,張吉海在這一帶算是打出了名頭。日僞軍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擅長使雙槍,左右開弓,百步穿楊。帶着精銳的作戰部隊,在長白山深處和日軍主力周旋。時常還將部隊帶出山裡,伏擊據點和公路上的運輸隊。
“什麼?”
還以爲是流彈誤傷的周圍一個僞軍笑罵道:“伱小看糊塗了!這據點後面可是雷區,我們當時就埋下上千顆地雷,張吉海是人。又不是神,他怎麼能夠讓部隊一下衝到我們眼皮底下?”
說完,這個僞軍探頭探腦的往炮樓下看去。
還沒有他靠近觀察口,一聲距離的爆炸。帶着大地的搖晃從炮樓底下傳來,隨後黑色的濃煙籠罩了上來。似乎要將一切都吞噬,毀滅一般,讓人恐懼。
“殺……”
突擊隊——
殺殺殺……
隨着震撼天地的吶喊聲想起,冒煙的手榴彈。捷克式輕機槍噠噠噠的連發聲,駁殼槍清脆的槍聲,都在這一刻填滿了人的耳朵。戰鬥在一開始,就從堡壘內部爆發。
“不好了。南滿縱隊打進來了。”
“往後院去,太君的大炮都在後院。要是炮彈爆炸了。我們都得玩完……”
“啊!那這麼辦?”
據點中的日軍等於是坐在了一個火山口上,現在火山要爆發了。鬼不怕,僞軍卻先怕了起來。
上天無路,入地五門。
僞軍們在慌亂之中,一齊往據點中存放武器的後院涌去,反而將據店內鬼頂在了前。面對夾擊的進攻部隊,拿着的鬼炮兵也知道無法抵擋對方的火力壓制。
轟隆……
近距離70炮直射的威力,足以將並不牢固的炮樓射擊孔打的面目全非,當2營擔負主攻的6連將一個炸藥包堆放在據點大門後,隨着一團黑霧的掀起,整個戰場的主導權都瞬間就落入了2營的手中。
“保護大炮。”
“與大炮共存亡!”
僞軍中唯一懂日軍的翻譯哆嗦了一下,心說:“小鬼不會是準備要炸大炮了?”這麼近的距離,將炮彈引爆的後果,將是所有人一起跟鬼陪葬。
“嚴翻譯,眼瞅着小鬼不行了,他們嘰裡呱啦的喊些什麼?”
嚴翻譯哆嗦的連手中的都掉在地上,臉上蒼白,斷斷續續的說:“他們……說,他們說,要和大炮共存亡。”
“啥意思?”
“就是要引爆炮彈,將大炮都炸燬!”
“什麼,這不是要將兄弟們往死路上逼嗎?”
僞軍頓時一片譁然,一旦堆放在一起的炮彈被引爆,據點內所有人都活不了。
僞軍營長也怕了,額頭上虛汗直冒,失去了尊嚴的軍人,對於活着二字的渴望幾乎能讓人癲狂。尤其是知道將面臨屍骨無存的地步,就讓他害怕了。他頓時咬牙暗下決心,小鬼要死,他和手下的兄弟們可不想死。
“命令下去,只要小鬼要引爆炮彈,給我往死裡打他孃的。”
“營長,打太君。”
“混蛋,他們可都是要命的閻王,小鬼不把我們當人看,伱還想把他們當祖宗一樣供着?”
也不知道那個僞軍一衝動,對着一個鬼背後打了一槍。
僞軍的機槍手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也叩響了扳機,頓時據點內的鬼一下連後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紛紛倒在血泊中。
僞軍營長見狀,扯掉軍裝,將白襯衣挑在步槍上,扯着嗓喊道:“**的抗日兄弟們,我們起義了。”那裡有打着白旗喊着自己要起義的,不過他現在也管不了,總比誤傷,死的不明不白好?
等到張吉海抵達據點的時候,2營長正帶着人輕點繳獲的物資,看着滿滿庫房內,一箱箱的炮彈碼放的整整齊齊,張吉海懸着的心頓時放下了,揮手喊道:“同志們,留下一個排的戰士看守俘虜,其他人跟部隊去打臨江。”
“打臨江。”衆人紛紛喊起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