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這個,整整三百多條性命啊,只是因爲我的一時衝動就丟在了鬼子的核試驗場那裡了,這叫我如何交代?當初就應該在試驗場外面仔細考慮偵察一番的。
看我臉露悲痛,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李國民則坦然說道:“老徐,勝敗乃兵家常事,部隊遭遇損失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找不到失敗在什麼地方,雖然你我信仰理念不同,但我們都是中國人,對那些小日本都恨之入骨,不管我們以前有沒有在戰場上交過手,但只要這裡的小日本鬼子不滅掉,我李某人保證,咱們還是友軍!”
我這時候看到這個李國民的臉上神色是嚴肅莊重的,還有他的那眼神,說這個話的時候是充滿了仇恨的,都說什麼都可以作假,但這個眼神是很難作假的,我知道這時候李國民說這個話是真誠的,或許他當年在野人山的河谷裡死裡逃生,丟下妻子潘女士有其中不爲人知的苦衷吧?
神醫小蔡果然名不虛傳,他的千年靈芝加上李國民這裡的那些西藥,我的傷勢好得很快,過了兩天,就能下地了,我在梅兒和小蔡的攙扶下,來到房子外面看看,發現這裡的風景還是不錯的,處在一個盆地中,周圍是連綿不絕的山峰,鬱郁蒼蒼的樹林和一條條玉帶似的河流,那些山坡上都已經被當地的居民開闢出來了梯田,上面種着的東西自然就是罌粟了,微風吹來,那些梯田上的罌粟花開了,鮮紅欲滴的樣子,我看着這個東西,心裡納悶:怎麼漂亮的花朵它的果子裡的東西竟然如此惡毒,正是這些罌粟的果實裡的汁水,製成了鴉片,毒害了多少中國人,咱們中國當初的國門也是被這種東西給打開來的,連着打了兩次關於這個東西的戰場,從此咱們中國就進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一百多年來苦難不斷,國破家亡,直到十多年前才建立起來新中國,真正站了起來。
這些知識咱們以前部隊裡是每週要學習的,我自然是瞭然於胸的,李國民這個人我看還算不錯的,對潘女士有情有義,對我們也沒有痛下殺手,他本來是應該可以成爲一個在潘女士心中非常完美的形象的,但不知爲何,卻流落到緬甸野人山這裡,幹起來種植鴉片,佔山爲王的勾當來呢,這裡面肯定有故事,我得問問他。
潘女士看見我下地出來了,便急忙上前問我:“老徐,你的身子恢復了?”
我急忙點頭道:“我是經過小蔡神醫同意的,要不然怎麼出來啊?”
小蔡對她點點頭道:“連長的傷勢已無大礙,下地多活動活動,對他的傷勢恢復有好處的。”
聽得小蔡這麼說,潘女士便沒話可說了,我一看那個李國民沒跟着來,便問潘女士道:“老潘,那個李國民怎麼回事?難道野人山裡水簾洞外面的河谷裡的屍首不是他的?”
潘女士搖搖頭,茫然道:“我也沒
問他,他老是要向我解釋,但我不想理他,我恨他當初爲什麼不來營救我,使得我受了這麼多年的凌辱。”
我一聽這個,覺得潘女士不應該這樣對待李國民的,畢竟當時李國民或許有難言之隱,或者身不由己也有可能的,還是先聽聽李國民到底怎麼個說法爲好吧。
“老潘,或許他有苦衷吧,這怪不得他的,當時在野人山他估計也是身不由己,找尋肯定是來找的,但估計是找不着就放棄了,現在看他的態度還很誠懇,而且對我們這些解放軍的偵察兵也沒什麼爲難的,我看你們一家子在這裡團聚了,也算是個好事,何必再糾結以前的事情呢?”我自以爲很大度的勸說着,但心裡很不是滋味,老實說,這兩個月來,在鬼子的地下核基地裡,我曾經動過一個念頭,碰到潘女士是我的緣分,但這個緣分很快就被這個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但現在卻真實的呈現出來的現實給打碎了,我只能收起來這個念頭,因爲在這裡,不單單是我一個人,我還有手下老甘老魏他們這幾個生死與共的兄弟們在呢,他們是跟着我參加偵察任務過來的,現在卻落得了如此境地,身陷異域,而且周圍還有世仇小日本鬼子虎視眈眈着,我只能暫時放棄這個虛無的情感,這是爲我和兄弟們着想,也是爲潘女士他們好,畢竟他們這一家子能夠在這裡團圓,那是相當的不容易啊,我這個外人就不必再參與進來了,這樣不好,也不厚道的。
潘女士是何等聰明之人,一聽我的話,便對身邊的梅兒和小蔡他們說道:“我想跟老徐單獨說會兒話。”
小蔡聽得,立即知趣的朝外面走去,梅兒估計是長期呆在鬼子的地下洞穴裡,不曉得這個人情世故,還愣在那裡,小蔡又不好意思點破,也不敢去拉她,便急忙跑去找到了小邱,讓小邱去拉梅兒。
待得他們走開,潘女士看着我問道:“老徐,剛纔說的話,可是你的真意?”
“當然是真意,你們一家子團聚難能可貴,多不容易啊,作爲朋友,我是真心祝福你們的,老潘,不要糾結過去了,或許李國民有難言之隱,或者身不由己,今天他能夠這樣,我覺得你應該要珍惜,你看梅兒多像他啊,還有李國民現在的境地我看也不是個事兒,以前雖然是跟我們解放軍死對頭,但不至於淪落到如今靠種植鴉片當山大王的地步吧,或許他有自己的信仰或者什麼的,但靠這種販賣鴉片來維持的隊伍,註定是不長久的,你留下來在他身邊,或許可以讓他洗心革面,醒悟過來,離開這裡,回到祖國,重新做人的,這也算是救人吧。”我發現我現在有當政委的資質了,講出來的大道理一套套的。
潘女士的眼睛裡閃現過一絲失望,看到我的態度很明確,便點點頭道:“老徐,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說得對,我得留下來,將我以前的那個李國民給找
回來,這不僅僅是作爲一個妻子對丈夫的責任,更是對跟着他過來的那幾千國軍兄弟們的責任,好好的有祖國不回,老是在異域幹着這種勾當,肯定不行的。”
“好,我相信你,以老潘你的能力,肯定能夠會找到以前你的那個李上校的,但在我們還沒消滅這裡的鬼子和摧毀地下核基地之前,我看還是先別跟李國民提起這事情,因爲我看得出來,他手下的人員成分很複雜,要徹底改過來,恐怕不是幾天就能完成的事情,這個急不得,得慢慢來。”我很欣慰,同時也感到很輕鬆,猶如一下子卸掉了重擔一般。
“梅兒,快去將你的父親叫來,我有事情找他。”潘女士喊道。
“好,我馬上去叫!”梅兒的應答聲中充滿驚喜,她沒料到自己母親對親生父親的態度會轉變的如此之快,聽得潘女士讓他去喊他父親,心中自然是喜樂的,這就是血緣親情,雖然她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才一兩天的時間而已,但這就足夠了。
李國民聽得潘女士叫他,便喜滋滋的跟着梅兒過來了,進來後,一看我在,李國民便要退出去,潘女士開口了:“怎麼?不願意跟我說話啊?”
“不是,我看老徐在,想必你們有話要說,還是迴避一下爲好。”
“李國民,你把我潘淑珍看成什麼了?你把老徐看成什麼了?二十年來,我發覺你除了氣量小了以外,都剩下來些什麼了啊?”潘女士的聲調高了起來。
李國民急忙過來,在潘女士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連連對我說道:“老徐,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我苦笑着搖搖頭,心中暗暗叫苦:“真倒黴,摻和上人家的家事了,這不麻煩來了吧?”
“李師長,你看我像你想象的那種人嗎?你們談,該是我出去迴避的時候了。”我急忙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梅兒急忙過來扶着道:“義父,慢點,來我扶你出去走走。”
我趕緊逃離了這個屋子,來到了外面,老甘和老魏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我問他幹什麼去了,老甘神秘的對我笑笑,說要保密。
我無奈的搖搖頭,老甘這個傢伙對我竟然還要保密,這是什麼意思?我急忙讓梅兒將秀才和小邱他們都找來,咱們小分隊的幾個人得在這裡開個會。潘女士和李國民他們兩口子在屋裡談話,我則就和手下的這幾個兄弟們開會商量。這樣兩不相干,各自清淨,好得很。
“老甘,你和老魏剛纔幹什麼去了?這麼神叨叨的?”我還是關注這個問題,這裡不是咱們的營地,是國民黨殘部的營地,現在我們跟他們雖然算是聯手打鬼子的友軍,但這只是暫時聯手的,在潘女士沒改變李國民洗心革面之前,理論上來說,我們的處境還是相當危險的,我們其實就是在狼窩裡呆着,稍微不小心,便可引來殺身之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