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說“秀才”,你這個膽子也太小了吧,現在我們在哪裡都不曉得,這裡又只有咱們這幾個人,你想想誰會沒事說去去啊,放心,有我在,你說好了,到時候萬一有事情,我做證明!”我拍胸脯道。
聽我這樣說,“秀才”才放下心來,點頭說了起來:“這個事情說起來就長了,二十年前,咱們的抗戰打得最爲艱苦的相持階段的當口,小鬼子偷襲了美國人的太平洋艦隊基地-珍珠港,美國人立即對小日本宣戰,這一下子美國人同咱們中國結成了抗日反法西斯同盟,當時我們沿海都被鬼子封鎖着,國際上增援我們抗日的物資只能沿着緬甸到雲南這條公路過來,緬甸這時候又是英國人的殖民地,鬼子當然也看到了這個,趁着太平洋戰爭的爆發,派出大批隊伍攻佔了東南亞,留守緬甸這裡的英國人打不過日本鬼子,只得向當時的國民政府老蔣求援,老蔣考慮到這條滇緬公路乃是中國抗戰獲得外援的唯一通道,便命令其手下將領-杜聿明組成遠征軍去緬甸與英國人一起對付小鬼子,沒曾想英國人打小鬼子不行,算計起來自己的盟友倒是很在行,杜的第五軍還沒在緬甸立足,就被英國人耍了一招,差點要被小鬼子包圍全殲,杜是老蔣的嫡系,一看這個,立馬讓杜立即將第五軍撤回國內來,在北撤過程中,由於其他地方全部被鬼子事先佔領,最後杜只得帶着手下四萬多人馬進入野人山之中,走了一百多天,死了九成人馬,連他自己也生病倒下,光是擡着他出來的軍部警衛就死了幾十個,最後剩下來的那四五千人在終於爬到了雲南境內,回到了國內,這個野人山全是密林,據說太陽光都照射不進去,裡面什麼毒蛇,螞蝗,螞蟻,毒蟲,野獸,虎豹等等很多,最要命的裡面還有許多行蹤不定,來去迅捷的野人,當年遠征軍的許多官兵們命喪野人手下的不計其數,說來慘不忍睹,當真是白骨盈野,屍骨成山啊。國民黨是我們的死對頭,但那時候他們跟我們共產黨隊伍一樣,都是打鬼子的盟友啊,都是咱們中國人,有時候我真想不通,爲什麼非得要搞得如此對頭?”
“秀才”說着,臉色露出來不解的神色,他的擔憂不無道理,當時那個年代,我們接受的思想就只有國民黨軍隊如何如何壞,是我們的死對頭和宿敵,你要是像“秀才”那樣說國民黨的事情,那肯定是要有麻煩的了,而且還是大麻煩!
我也是點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但我們的身份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其他的東西我們搞不懂,也不願去搞懂,現在聽了你這個故事,我覺得咱們以後的處境還將更加險惡,碰到的困難和情況更多,但我們不怕,以前這麼多敵人我們都沒能把我們打倒,難不成現在碰到了這些自然環境就想要我們投降?大夥兒你們說是不是啊?”
雖然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我自己心裡也沒底,到底出去以後
情況怎麼樣,真如“秀才”所說的我們從這裡出去後到了那個野人山的話,能不能走出去回到自己的祖國,這些都是未知數,但我知道,我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說喪氣消極的話,只能鼓勵大家,打起精神頭來,想盡辦法,千方百計的從這個鬼地方走出去,找尋一條生路!
“對,連長說的對,咱們不管那些個東西,也管不着,還是研究研究怎麼出去這個鬼地方吧?”老甘湊過來說道。
我這時候看到衛生員小蔡在那裡仔細的看着那兩根黑毛,放在手裡仔細的看着,我急忙問他:“小蔡,看出來名堂了嗎?”
“連長,這個肯定不是人身上的,人身上的毛髮沒有這麼又粗又黑的,我贊同劉排長和甘排長他們的判斷,這個黑毛肯定是藏獒“貢布”從那個野人身上扯下來的,藏獒迅猛無比,速度極快,這個野人竟然能夠躲過藏獒的攻擊,真有些不可思議。”小蔡說着。
“這個鬼地方不可思議的事情多着呢,咱們不信邪,野人再厲害,也是野獸,哪能擋得住我們的槍彈?別胡思亂想了,早點休息,三小時後我們就出發!”我拍了拍小蔡的肩頭對他說道。
我則坐在篝火堆邊,手下意識的朝下面口袋裡掏去,想拿支菸出來抽抽,但口袋裡卻沒有香菸了,帶來的那幾包“大前門”早就在落入察隅河的時候給弄丟了,我搖了搖頭,嘆了一聲,這時候卻發現一支香菸遞過來:“連長,我這裡還有一包,出發時候我藏在內衣兜裡了。”
是老甘的聲音,他也是個老煙鬼,一天要抽三四包,隊伍發給他的那些津貼光是讓他抽菸抽掉了,也不知道他在雲南老家的媳婦孩子怎麼過生活的,幸虧這次他留着一包香菸藏在內衣兜裡,否則我和他這兩個煙鬼可有得難受的了,這破地方陰森古怪,神怪兮兮的,要是再沒煙抽,這個值班的時光可真難熬!
我點起來一支菸,狠狠的吸了一口,直覺得神清氣爽,腦子好像也一下子靈活了起來,對同樣已經點着了煙正騰雲駕霧的老甘說道:“老甘,你看我們這次要是出去碰到野人該怎麼辦?”
“野人有什麼可怕的,我們手裡不是有槍嗎?問題是這個野人山不好過,我在老家的時候就聽說過國民黨遠征軍的隊伍幾乎差不多全部死在野人山的事情,我們村子了出去的那幾個青壯年一個都沒回來,估計也是死在那裡了,“秀才”剛纔說的沒錯,野人山裡的那些樹木密密麻麻的,都能擋住太陽光,裡面猛獸毒蛇惡蟲很多,連緬甸當地人都不敢走那裡的,我們進去那裡後,恐怕碰到的困難不少。”老甘這個從來不怕困難的老工兵都這樣了,看來這個野人山確實很兇險,確實不好闖,但都已經這樣了,不好闖也得闖,哪怕前面真是龍潭虎穴,我們這些當兵的就不能退縮。
“老甘啊,我們現在的情況就像過河的卒子了,不
朝前闖,就得死在這個陰暗潮溼暗無天日的鬼地方了,雖然我們還有些乾糧和蛇肉蝙蝠肉,但這又能支撐幾天?小邱又發着高燒,得了兩種急性傳染病,要是再不出去,恐怕他是熬不過去的,外面的野人山雖然兇險,但我想總比死在這裡地下墓穴裡要好些吧,既然二十年前的那些國民黨遠征軍也有人活着走出去的,難不成我們解放軍就走不出去了?”我說道。
老甘一聽這個,急忙站起來,氣頭有些着急了:“國民黨兵都能走出去,我們要是走不出去,那還幹什麼解放軍?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了,連長,只要我老甘沒死,不是我吹牛,肯定能夠找得着出去的路子的。”
“彆着急,我也就是隨便說說而已,我當然知道你老甘的本事的,我們這裡的人和狗都得好好的走出去,回到我們的祖國去的。”
“連長啊,我在想,咱們要是真出不去了,我們在老家的妻兒老小怎麼辦?咱們是在執行偵察任務的時候出事的,現在好些天了都沒能聯繫上連部,指導員他們肯定是急得不行了,你說會不會派人來找我們啊?”老甘突然問我這麼一句。
“找肯定要找的,但他們也就是找到察隅河邊那裡爲止吧,因爲從現在的這個局勢來看,我們跟印度人就要馬上開打了,察隅河兩岸有印度人的重兵把守,估計老田他們也不敢伸出得太遠吧,實在找不到我們的話,看來老田他們得要向團部報告我們失蹤了。”我無奈的說道,想想也可笑,在隊伍裡,特別是這種臨戰前的時候,你一隻偵察小分隊突然失去了一切聯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上級肯定有兩方面考慮的,要麼是這個偵察兵分隊陣前投敵了,要不是遭遇突然事件失蹤了,老田跟我搭檔了十來年了,團長是看着我從一個新四軍的小兵逐漸成長爲一個連長的,他們肯定是不會認爲我帶着偵察兵分隊投靠印度人去的,沒理由和動機啊,況且我這個時候正是處在事業上升期的時候,團裡已經明確有消息傳下來的,已經準備將我提上去的,再加上我在隊伍裡熬得時候也不少了,碰上了這種邊界自衛反擊戰,只要立個小功就能立馬升上去的,犯不着帶着偵察兵分隊去投靠印度人,這個沒理由的,團長和老田他們第一個不相信的,那這樣就剩下來失蹤這個解釋了,確實我們現在的情況也符合失蹤的條件,想必再過一段時候,要是還是找不着我們的話,那團部就得將我們這七個人的失蹤消息通知給我們的家屬了,想到妻子和年幼的兒子聽到我失蹤的消息後,不知會有這樣的反應?心裡真不是滋味。
聊着聊着,老魏和“秀才”過來換班了,他們估計剛纔沒有睡着,聽到了我和老甘之間的話,老魏點頭對我說道:“連長,睡一會兒吧,再這麼着,咱們不能自己放棄,想當年紅軍連兩萬五千裡都走過來了,我們還怕這裡的地洞和外面的什麼野人山來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