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沐晨發出一聲驚歎,站在他旁邊的貝琳達,和那個店主,臉上神色都爲之一變。
貝琳達之前一直站在金沐晨的身後,沒有出聲,之所以她不出聲,是因爲雖然她也是個古董方面的專家。
但是她專精的方面是西洋古董,對於中國古董,她真的是知之甚少。
而金沐晨對於中國古董方面,倒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行家,所以她也想站在他身後,看他具體怎麼操作,想要和他多學點東西。
所以才一直沒有出聲,雖然金沐晨並沒有言傳身教似得,告訴她怎麼來鑑定中國古畫,和古董,但是剛剛跟在他身後,就那麼仔細的一直看着,她感覺自己好像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畢竟古董這東西,雖然東西方有別,但是在鑑定方面,還是有真多共同之處的,正所謂是一理通,百理明。
就好比她看金沐晨鑑定那石壺和這古畫的手法,都是先從材質方面入手,然後在看整體保存的品相,最後纔是看着幾樣東西的雕工,和畫技,這大致的思路,到時和西方鑑定師的鑑定思路一樣。
這也讓她對於如何鑑定中國≦古董,有了個大概的概念。
不過這時候金沐晨猛地咦了這麼一聲,她也是臉色一變,難不成他發現了什麼破綻?
要知道這幅畫,他可是已經付完了錢的,不管是東西方古董,如果銀貨兩訖之後,你再說你發現了什麼不對頭的地方。想要找人家把錢要回來。那可都是非常困難的。
而那店主之所以臉色一變。也是和金沐晨這神態的變化有關,他可生怕金沐晨發現什麼不對之處,到時候如果人家要他返錢的話,這可是相當肉疼,兼麻煩的事情。
雖然 這裡是他的地頭,他倒也不怕對方翻臉,可是畢竟這傢伙的做派,可是個大陸的土豪。如果得罪這樣的人的話,對他而言也是相當麻煩的。
不過金沐晨在咦了那一聲之後,倒也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而是把那幅畫猛地拿到眼前仔細的查看了起來。
他這樣的動作和一聲不吭的神情,到是讓另外兩人,感覺自己的心頭懸到了嗓子眼。
而金沐晨之所以會這樣做,也是因爲他在這幅畫的下面,看到了一絲不太對勁的地方。
之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幅畫的主體,還有畫下面那潘天壽的狂草書上面了。並沒有留意下面的鈐印。
剛剛他也不過是在準備把這幅畫收起來之前,就那麼隨便的掃了一眼。可也就是這麼一眼,就讓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幅畫上面是那張英雄獨立的畫面主體,下面是一行潘天壽先生的狂草。
而最下面就是鈐印了,這時候只見這鈐印之處,正留着潘天壽印,還有阿壽,壽康樓,蕭平,愛蓮居等幾位近現代書畫大家的題跋。
而在這些題跋的後面,則還有一個圓形的小印章,這印章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印上去的,個頭不大,原本用的是紅印,時間久了,這紅印的印跡就開始慢慢的變淡,如果不留意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
金沐晨也是挺意外的發現了這枚紅印,這時候這麼仔細一看,立馬就看到了這紅色印圈裡面,用小篆字體寫着的粵美這麼兩個字。
等到辨認出這麼兩個字的時候,他的心頭猛地一陣狂跳,這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粵美兩個字的印章,一般人如果看了,也許會昏頭昏腦,根本就不明白,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但是對於金沐晨這樣玩古董的行家,如果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的話,那他在古董圈,可就白混了。
這兩個字的印章,正是標記了這張畫來歷的最有力的證據,粵美這兩個字的印章,就意味着這張《英雄獨立》畫,曾經是被粵東省美術學院收藏過。
現在國內有那麼幾大知名的藝術院校,比如京城美術學院,浦海美術學院,西南美術學院,粵東美術學院等等。
這幾大美術學院,可是國內近現代美術大家誕生的搖籃。
而且這些院校,可不光是出產著名的畫家,他們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功效,那就是收藏近現代國內知名美術大家,所創作的知名畫作。
最近幾年,因爲師資力量的增強,他們收藏的名畫,已經不光是侷限於近現代名家的名作了,就是一些古代名家的畫作,他們也都有收藏。
收藏到這些名畫之後,他們一般除了是用這些畫作爲教材,教導學生們提升畫技之外,平時這些畫作,也會被學校當做是珍藏,仔細的收藏保管起來。
這就是屬於國家的財富,而每當這些學校在外面淘到一副上好的畫作,在收藏歸檔之前,都會在畫作上印上自己學校的印章,以證明這張字畫是屬於他們的。
而且因爲這些院校,基本都是國家撥款,所以也不會面臨資金壓力方面的風險,所以他們一般都是隻進不出。
但凡是他們看上的名家名作,只要被他們收入囊中,那就很少有拿出來,在流通到市面上的道理。
而現在自己居然在香江這麼一家不起眼的古董店裡,看到這樣一副,曾經被粵美收藏過的國內名家名畫,這就不能不讓金沐晨心生懷疑了。
這件事裡面有蹊蹺!
他放下手裡的畫,原本輕鬆的神色,這時候也一下變得嚴肅了起來,他猛地轉過頭,氣勢逼人,瞪着那個年輕的店主,然後一字一句的頓着說道。
“老弟,我在問你一遍,這幅畫你到底是怎麼得來的?這次你一定要想好的,最好和我說真話,要不然這後果,我可不敢給你保證哦!”
金沐晨也是大風大浪不知道經歷過多少遍的人了,大場面見得多了,死在他手下的人,更是不知凡幾,這時候他這麼冷不丁的神色一變,立馬就會有一股騰騰的殺氣,涌現出來。
對面那個年輕人,才接手古董店,沒幾天功夫,那曾經遇上過這樣的場面。
原本對金沐晨這樣變臉,還有些不高興,剛想張口趕他們出去,可是這時候一看金沐晨那猶如寒冰一般的臉色,剛剛到了嘴邊的話,立馬又咽了回去。
在看這傢伙那冰冷的目光,兩道清亮的視線,就好像是刀片一樣,在自己的臉上刮來刮去,這年輕人沒崩潰當場,就已經很不錯了,只不過這時候一股尿意,莫名的用上心間,想要邁腿去廁所,可是卻又感覺有些腿肚子轉筋。
“額。。。。這幅畫。。。。確實是我爺爺從大陸那邊收回來的。。。。”
“老弟,你在好好想想,實話和你說吧,我也知道你們這貓街是做什麼的。所以這裡出現一些不該出現的東西,倒也在正常不過。別的我不管,這張畫我只是想知道它的來歷,你如果在這樣和我打馬虎眼,我立馬就走。不過回頭有人找你的時候,我想他們可就不會想我這麼和氣啦!”
金沐晨一看那傢伙嘰裡咕嚕亂轉的眼神,就知道他有些繃不住了,然後繼續給他加壓。
果然那年輕人,在聽了金沐晨這麼一番話之後,臉上的神情立馬就變得好看了起來,幾次都嘴脣動了動,可是最後卻又把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但是隨着房間裡氣氛的越發古怪,金沐晨的眼神越來越凌厲,這個年輕人終於還是繃不住了。
“好啦,老闆,我就告訴你,但是回頭你可不要和別人說是我告訴你的哦!”
這個年輕人一邊苦着臉和金沐晨說道,一邊擡頭望店門外四處張望,彷彿生怕被別任發現,他在金沐晨這裡告密一樣。
金沐晨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我肯定不會把你泄露出去的。”
“那好,那我就和你說吧。其實這幅畫不是我爺爺從大陸收來的,而是在十幾年前,他從一個本地舉辦的地下拍賣上買回來的,當年爲了這幅畫,他可而是花了十多萬。那時候我還小,對於那個地下拍賣會,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當年我記得,我老豆爲了這張畫,還和我爺爺吵了一架,說他不應該亂花錢,來買這樣的破畫,有錢也應該去買西方的油畫。在後來,我爺爺就再也沒有在我們面前,提起過這張畫,也沒有在去過那個地下拍賣會了。後來那件事我都忘了,直到幾個月前,爺爺突然去世之後,我接手了這家古董店,在整理東西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了這張畫,對於近現代的國畫,我也不太懂,所以就把它放在了門口,沒想到今天被你發現了。。。”
這次這店主說話的時候,金沐晨可是一直在盯着他的眼睛,他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眼睛也沒有亂轉,這次金沐晨相信他應該說的是真的。
“那個地下拍賣,現在還有舉辦嗎?”
金沐晨緊跟着又問了一句,現在他對這個地下拍賣,已經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