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皆爲力,力,來自你的腳,你的腿。”
這日清晨,翌瑜出乎意料的沒有讓翌龍跑步,而是在大樹下悉心教導起來。
“知道我爲什麼要讓你跑步耕地嗎,就是爲了紮實你的根基,根基不好,怎麼練武?”
翌瑜此時一臉的嚴肅,聽的翌龍一愣一愣的。
“古人說力從地起,尋常殺人之術,往往都是追求手上技巧,比如劍術,很多人把重心放在劍身上,忽略了最根本的東西。”
翌瑜很是鄭重,又開始解釋起來。
“人的力量本就有限,而武術,更是一種消耗巨大的運動,你舞槍弄刀,沒有巨大的力量支撐,你連拿都拿不起來。”
頓了頓,翌瑜又說道。
“更別說殺人護身了。”
翌龍似懂非懂,輕輕的點點頭。
“還有……”
忽然想到了什麼,翌瑜又開始說道。
“習武,是爲了保護別人,保護自己,若是以後你仗着技高於人欺凌弱小,我就算作爲你的父親,也會挑你筋骨,廢你武功。”
話中的冰冷讓翌龍毛骨悚然,他知道,自己的父親絕對是認真的,同時,也暗自下定了決心,做行俠仗義之人。
“嗯!我知道了父親。”
翌龍點了點頭,鄭重回答道。
“好。”
翌瑜閉上眼睛,好似下了決心一般,從懷中拿出一本草書來。
“此乃軍中禦敵術,不論刀劍斧槍,暗殺格鬥,上至百種武器,下至救愈醫護,均有粗略記載。”
看着父親手中厚重的草書,翌龍啞然失色。
不說其他的暗殺格鬥術,甚至還有醫術?
翌龍滿臉的不敢相信,眼中盡是懷疑。
“這禦敵術,不是江湖中能夠相傳的,除了高層能夠一覽外,它的每次出現,必定是腥風血雨。”
不去管自己兒子的表情,翌瑜緩緩的解釋着。
“這麼寶貝的東西,父親你怎麼會有。”
驚訝之外,翌龍還是提出了疑問。
既然這禦敵術這麼貴重,那自己父親怎麼會有呢?
“這你不用多管,總之,能學多少是多少,反正你也不可能全都學會。”
翌瑜打了個哈哈,開始轉移話題。
“回去好好練,否則,我就親自練練你。”
將草書遞給翌龍,囑咐了一番後,獨自一人便下山去了。
轉眼,三個月後,寒冬來臨。
一個赤裸上身的少年,正躺在雪地裡喘着大氣。
只見他滿身通紅,臉色卻沒有寒冷所帶來的紫青,相反,他正感受着冰雪給他帶來的刺激。
此人,正是翌龍。
“啊,舒服。”
零下十幾度,能抗住如此寒冷的天氣,已經不是常人所能。
翌龍突兀的一個起身,坐在原地,開始思考起來。
“禦敵術果真因有盡有,可我如今也就看了個粗略,唯一專心練的,也就這煉體術了。”
翌龍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通紅的皮膚下是微微隆起的肌肉,他知道,這幾個月的進步並不止這點。
“論力氣,我單手的力量已經一百斤了,舉起一塊巨石完全沒問題。”
“可按照練體術上來說,離小成還是差很多。”
練體術的描述,單手力量達到兩百斤纔算是小有成就,直到五百斤,纔算練到頭。
“哎,還是差太多。”
翌龍不知道,他的進步已經很恐怖了。
三個月就將力量提升到如此地步,就算是他父親也會驚訝,要知道,現在的翌龍才十四歲,還沒到成年的年紀,肌肉都還沒發育到最完美的狀態,單單力量,翌龍就比過了大多數村裡的大漢。
此時的翌龍並沒有想到練體術的變態。
“算了,不想那麼多,回家吃飯了。”
起身一躍,輕鬆的跳到了四米高的枝頭,將掛在樹上的衣物一拿,悄然落地。
若是有人看見這一幕,定會驚訝萬分。
如此的身體素質,根本不是常人能比的。
“轟,啪。”
月底。
煙火不斷,劣質的鞭炮在村口噼裡啪啦響着,村民們裹着大衣,臉上洋溢着笑容。
今天是年三十,按照翌村的習俗,這天早上就得全部聚在一起放鞭炮,寓意着幸福延續將延續到下一年,畢竟,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翌瑜一家三口矗立在村口,欣賞着煙花。
“三個月過去了,感覺進展如何。”
看着煙花,翌瑜不經意的問道。
“嗯?”
翌龍擡頭,稍有疑惑。
雖然三個月前翌瑜說過每天都要檢查進度,可到後來並沒有多問,每天陪伴最多的還是槐月。
看了看左邊的父母親,又看了看右邊的槐月,翌龍微微一笑。
似乎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方向進展着。
“一切順利。”
輕輕的回覆了一聲,翌龍也擡頭看着煙花。
翌瑜點了點頭,只是眼中並沒有多大驚喜。
突然。
“啊!”
“好你個小子,敢砸你哥。”
“嘻嘻,是你先打我的。”
一旁瞬間雜亂了起來,翌龍隨聲看去,原來是幾個兄弟姐妹打起了雪球。
看着孩子們玩鬧起來,大人們也笑笑的回了家,正好煙花也結束,村口也就只剩下孩子們了。
“翌哥哥,我們也來打雪仗吧。”
槐月眼中冒起了精光,拉着翌龍的手,好似撒嬌的提議着。
“打雪仗?你不怕我欺負你?”
翌龍笑了笑。
別人不知道,可槐月應該知道,現在翌龍的力氣可是很大的。
“切,我纔不怕呢。”
槐月應付了一聲,轉頭便跑去雪地中,開始積攢雪球。
而翌龍卻是不急,站在原地微微笑着。
“嗯?”
翌龍輕聲驚呼,突然一個巧妙的轉身,看似偶然的躲過了背後而來的雪球。
“呦,翌龍不錯啊。”
背後傳來一聲驚呼,翌龍回頭看去,正是前幾日護衛軍剛退役回來的張哲。
張哲加入軍隊已經兩年多,在翌龍心裡一直是的鄰家大哥,這是他第一次回家過年,前幾日回家還專門擺了宴席,和翌龍關係倒也不錯。
“嘿嘿,張哥誇獎了。”
翌龍倒也謙虛,嘿嘿一笑沒說什麼。
正此時,槐月卻又從背後突然扔來一雪球,翌龍耳朵一動,伸手一抓便將雪球握在手裡。
“你這小妮子,還想扔我?”
翌龍回頭,滿臉邪笑的看着槐月。
“略略略。”
槐月吐了吐舌頭,知道翌龍要反手要扔她,轉身便跑去。
這一幕,在張哲眼裡,卻沒那麼簡單。
“這小子,莫非練過?”
張哲一臉疑惑,如此的反應能力,可不是常人能有的,他也算見過世面,軍隊中也有些訓練之法,就算是些老兵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翌龍?”
張哲喊了一聲,同時箭步走上前去,沒有任何徵兆的,一個側踢對着翌龍腿部襲去。
而翌龍剛將手中的雪球扔出,聽到呼聲後也是立馬回頭,同時又感覺到一陣危險接近,瞬間提起精神。
“呼……”
張哲看着近在咫尺的翌龍,他很清楚,這一腳足夠讓翌龍倒地,以自己的速度又可以立馬伸手接住,完全不會造成傷害,他也只想試試翌龍到底有沒有實力,可他想錯了。
就算張哲在背後襲擊,可翌龍還是反應了過來。
只見翌龍右腳一撇,一個用力,整個人跳到空中,完全躲開了這一腳。
“哇,張哥你偷襲啊。”
翌龍落地轉身後,也沒有生氣,只是戲謔了一聲,頗有調戲的說道。
“好小子,身手不錯。”
張哲內心全是驚訝,但這一躲並沒有讓他肯定翌龍的實力,近乎說話的瞬間,張哲再次跟上,畢竟在軍隊中兩年,多少有些武術套路。
“呼。”
張哲一個左直拳,直擊翌龍面部,沒等翌龍反應,卻又伸出右手,擺出了勾拳姿態。
“嗯?虛拳?”
翌龍一看這招式便想到,這都是自己在禦敵術中所看到過的。
“啪!”
下意識的,翌龍左手一拍,將襲來的右拳打出了自己的身體範圍,而張哲一拳落空,重心也隨之改變,翌龍將手一抓,抓住了張哲大臂及後背,幾秒鐘的時間,誰強誰弱已經分出。
“這……”
張哲冷汗一冒,他很清楚,只要現在翌龍一用力,自己的手就會被反折,脫臼或是骨折都是輕的。
“張哥,承讓。”
翌龍知道自己佔了便宜,立馬鬆開手,幫忙拍了拍身上的白雪,抱歉着說道。
“厲害厲害。”
張哲完全沉浸在震驚中。
自己當兵也已經兩年了,自認在軍中也算刻苦,訓練的程度也比別人高上很多,本以爲這次回家根本碰不上對手,結果卻輸在一個十四歲的小毛孩身上。
“翌龍,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練的。”
沒去在乎面子不面子,張哲本身是一個尋求強大的人,他更在乎這個十四歲的男孩是怎麼練成這樣的。
“嘿嘿,秘密。”
翌龍嘿嘿一笑,打了個哈哈就轉身而去,假裝玩起了雪球。
“槐月,小心哦。”
槐月倒也見怪不怪,反正村子裡,她還沒見過誰能讓翌龍吃虧的。
“你要是打到我就到你家吃飯去。”
槐月假裝惡狠的說道,邊說卻邊跑着躲到了樹後。
“嗨呀,你這妮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本來就要來我家吃飯。”
翌龍掂了掂手裡大如西瓜的雪球,笑容逐漸變態。
槐月臉色一變,躲在樹後卻不再說話。
夜。
天空中又下起了雪,比之白天,溫度又低了不少,只是,村中那密密麻麻閃爍的燈籠,還是勉強撐起了一片紅暈,在黑夜中,頗有喜慶。
飯後。
家中不大的火炭爐邊上,足足坐了四個人,槐月在最邊上,拼命的想擠進去。
“你進來吧。”
翌龍起身,將位置讓給了槐月。
其實翌龍根本不感覺冷,之前爭位置也不過是爲了好玩,現在看槐月真的冷後,便將位置讓了出來。
“龍龍啊,再過幾個時辰你就十五歲了,小月呢也十四歲了。”
翌龍母親和藹的說着,一時間都安靜下來,聽母親講話。
“媽讀書少,可至少知道,男兒志在四方,這小小的翌村,待在這一輩子,是真的冤。”
“娘,你想說什麼。”
翌龍似乎想到了什麼,主動疑惑道。
“你孃的意思就是,過完這個冬,你就出去,自己闖蕩。”
翌瑜自然的接過話題,鄭重的說道。
十五歲,在夏國,不大不小。
有人還在書堂唸書,也有人已經開始闖蕩江湖,也有一部分,已經加入了軍隊。
翌龍從小到大沒讀過什麼書,連認字都是村裡兩句三句教出來的,想到闖蕩江湖,翌龍的思緒突然恍惚起來。
“這麼快嗎?”
一想到離開家鄉,離開父母,不自覺的有些傷感。
“爲父和村長也商量過了,你和槐月關係不錯,這次出去,你也帶她一起吧。”
翌瑜看了看槐月,又看了看翌龍,眼角有意思狡黠。
“嗯?帶她?”
“讓我,跟他?”
兩人幾乎同時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真是冤家。”
翌瑜暗自嘀咕了一聲,見二人即將爭吵,又開口說道。
“要是覺得照顧不好槐月,那你就別出去了,等你覺得有實力了再出去。”
惡狠狠的盯着翌龍,翌瑜一副正經模樣。
“知道了父親。”
應聲允諾下後,翌龍便不在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今年是夏九十六年,四年後就是百年國慶,無論如何,你都要回來。”
翌瑜鄭重的囑咐着,而一旁的母親也是不捨得看着兩個孩子。
兒行千里母擔憂,嘴上說的輕鬆,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
夏國的另一邊。
封東山,某山頭上。
一男子一身單薄的黑色長袍,手中持着一把金色長劍,目光卻遙望着在東海之上,眼神恍惚,因爲這裡溫度頗高,只有微微小雪,卻未曾在地上積留。
“二皇子,天色漸冷,莫要爲了國事而誤了身子啊。”
山石之後,一渾身鎧甲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上,手中拿着一件金色棉服,這是皇族才特有的衣服。
“國之大事,豈是我一人的身體可以比擬的。”
被稱爲二皇子的男子收回目光,看了看棉服,卻沒有伸手去拿,而是輕聲問道。
“黃將軍,你守這山脈,幾年了。”
中年男子微微俯首,尊敬的回答道。
“回皇子,本將於十年前被皇上派命於此,兢兢業業,十年爲整。”
“十年吶。”
二皇子微微一笑,緩緩走近了黃將軍。
“你覺得,我父親做的,對嗎?”
皇子臉上隱隱做笑,手中金劍付手背後,一副毫無威脅的模樣。
黃將軍則是眉頭微皺,棉衣下的雙手微微一動,似乎抓到了什麼,然後開口說道。
“皇上做的對不對我不敢妄論,不過,二皇子您做的,可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