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福身,轉身回到馬車,趙德剛走到一旁的坐騎旁翻身上馬,他身後的幾十名將士也隨着上了坐騎,在趙德剛揮手下令後,迎接冷無心的隊伍便浩浩蕩蕩地朝着鄴郡城內走去。
慕容飛雲看着前方趙德剛的背影,在心裡無聲的嘆息,方纔那帶着敵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就已經預料到後面會發生什麼事。
唉……想那徵虜將軍趙德剛年紀不過剛到而立,便已被當今皇上親封爲徵虜將軍,撇開他是玥王門生不說,單單看他氣勢非凡的神態就知此人絕非常人所能及。
再加上他暗戀水天心多年,若非水無痕下旨賜婚,以他的身份,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玥王招爲東牀了。
想到這裡,慕容飛雲不禁嘆息自己未來尋回嬌妻的道路真是艱難坎坷、任重道遠啊!
一行人來到趙德剛爲冷無心安排的行館前,慕容飛雲翻身下馬,走到馬車旁,冷無心從裡面走了出來,慕容飛雲將手低了過去,冷無心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伸出柔夷放在他帶着厚繭的手掌中。
“多日趕路,想必你也累壞了,今天你就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我再來接你。”將冷無心扶下馬車,慕容飛雲爲她把臉頰邊的髮絲理到耳後,柔聲說道。
“郡主,請!”趙德剛下馬轉身見冷無心的柔夷被慕容飛雲握在手中,面帶不悅地走到兩人身旁,恭敬地對冷無心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去吧!”慕容飛雲在冷無心的額頭烙下一吻,柔聲說道。
而他的舉動不止引來琉璃與璃櫻的不滿,也惹得趙德剛鋼牙暗銼,慕容飛雲知道趙德剛是不願意自己與冷無心有親密接觸,但是礙於冷無心郡主的身份而不好過多刁難於他,原本就對他的無禮有些不滿,所以他纔會故意做出如此舉動。
對於慕容飛雲的舉動冷無心沒有表現出厭惡但也沒有表現出嬌羞,冰冷的容顏上沒有一絲表情,淡漠地跟在趙德剛的身後走進行館。
“郡主,請稍作休息,末將這就命人爲您準備吃的。”趙德剛將冷無心領進一間廂房,抱拳說道。
從屋中出來,趙德剛在門口遇到抱着錦被過來的琉璃與璃櫻,開口叫住她們。
“趙將軍,有事嗎?”璃櫻問道。
“本將軍問你們,郡主出了什麼事?”
趙德剛的讓琉璃與璃櫻詫異的對視一眼,搞不懂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爲何郡主現在變得如此陌生?”他所認識的天心郡主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子,跟裡面那個冷的像冰一樣凍死人的女子完全判若兩人。
琉璃與璃櫻聞言微微一笑,璃櫻抱着錦被走進屋子,留下琉璃爲趙德剛解釋其中緣由。
“原來如此!”聽完琉璃的解說,趙德剛點頭說道。
“將軍,如今此郡主非彼郡主,不知將軍心意是否如初?”琉璃沉思了一下,開口問道。
“這……”趙德剛啞然。
以前的水天心是他所熟悉的,她的天真無邪讓他心動,她的溫婉賢淑讓他心喜,可現在的這個女子,雖然身體是天心郡主的,可她的靈魂卻是一個陌生女子,琉璃如此問他,這讓他如何能夠立刻做出回答?
“婢子知道如此問實在是太難爲於將軍,是婢子過於心急了。
”琉璃見趙德剛一臉爲難,歉意地福了福身。
“琉璃言重了,只是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讓本將軍有些無法接受。”趙德剛苦澀一笑說道。
自從他第一次在玥王府見到天心郡主,他就深深的愛上了她,儘管他常年鎮守邊關,但是他對她的思念卻從未減少,每次回京,他都會爲她帶去鄴郡的特產以及一些鄰國商販與邊關通商的新奇玩意。
他原本打算在水天心笈笈之後向恩師玥王提親,但是天不遂人願,皇上一道賜婚的聖旨將他最愛的女子賜給慕容飛雲爲妻,這讓他經年飽受單思折磨的心疼痛不已。
後來得知皇帝之所以下旨賜婚,完全是因爲水天心爲了慕容飛雲茶飯不思以至於病倒,皇上不忍,故才頒下御旨賜婚一介平民的慕容飛雲,奈何慕容飛雲不知珍惜,反將郡主於大婚第二日休棄另娶她人。
現在郡主被逼的遠離國土,他又去尋,這算什麼?
這一次,他要回京請恩師爲他向皇上請旨賜婚,他不在乎她曾經嫁爲人婦,他愛她的心始終如一,從未改變,但是現在的水天心已經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水天心,他……該如何才能守住自己的愛情?
洗去了連日趕路的疲憊與風塵,冷無心稍微用過了一些午膳便倒在牀上呼呼大睡。
或許是因爲已經踏進碧水國距離香郡不遠的原因,或許是多日的疲憊讓心魔有機可乘,冷無心在沉睡中再次夢到了埋藏在心底不願觸碰的傷痛。
夢中依舊是一片鮮紅,四周寂靜的只能聽到她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聲,冷無心看着周圍的妖豔,恐懼慢慢在心底蔓延開來。
突然,一陣孩童的笑聲詭異地響起,四處遍尋,卻看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影存在。
多麼熟悉的情景,多麼熟悉的笑聲,冷無心幾乎可以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知道又如何?這是她心底的痛,一個會糾纏她一生無法擺脫的痛。
周圍的鮮紅不斷地在增加,妖豔的顏色猶如一個個猙獰地猛獸張開血盆大口朝冷無心靠近,她不斷地奔跑,不停地吶喊,可沒有人能夠聽到,也沒有人能夠救她。
“心兒……心兒……”就在冷無心感到快要只撐不下去的時候,一道焦急而又熟悉的呼喚聲縹縹緲緲地傳入耳中。
“慕容飛雲?爲什麼我會聽到他的聲音?”冷無心停下奔跑的腳步,在原地不停的尋找聲音的來源。
“原來是我的幻聽啊!”冷無心自嘲的笑道。
沒有人會來救她,這裡是她的內心世界,怎麼可能會有人能夠出現呢?
“心兒……心兒……”聲音再次傳來,冷無心已經不想再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伴隨着聲音的響起,隨之而來的是腳下一空,冷無心整個人如墜雲端一般向下墜去。
意識猛然清醒的冷無心猶如背後裝了彈簧一般坐了起來,單手支撐着額頭嬌喘連連,目光落在錦被上,淚水猶如斷線的珠子滴落下來。
“心……兒……”滿含心疼的呼喚聲充分表達出聲音主人的關切之情。
“慕容飛雲……”冷無心擡起頭,看着坐在牀沿正一臉擔憂看着自己的俊臉,吶吶的出聲。
“你還好嗎?”慕容飛雲爲她擦拭着額頭的冷汗,關切的問道。
“我很好!”慕容飛雲的觸碰讓冷無心回過神來,面無表情地格開他的手,冷聲說道。
慕容飛雲嘆了口氣,起身走到桌邊,倒了杯水折回,將手中的水杯遞到冷無心的面前,冷無心接過水杯,道了聲謝謝。
“你怎麼在這?”冷無心乾澀的嗓子經過溫水的滋潤已經不那麼難過。
“我下午沒什麼事,想你就過來看看你。”慕容飛雲自然而然的答道。
冷無心聞言眼瞳猛地一收縮,由於她一直低着頭,所以慕容飛雲並未看到她眼中的痛楚。
“你……”慕容飛雲見冷無心不說話,想要安撫一下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好坐在牀沿沉默不語。
“慕容飛雲,從鄴郡到香郡還有多久?”冷無心突然問道。
“大約七天的路程。”慕容飛雲不知道冷無心爲何會這樣問,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七天……嗎?”冷無心喃喃自語着。
夢中出現慕容飛雲的聲音讓她感到很困惑,話語中的焦急、擔憂不言於表,她不知道爲什麼慕容飛雲的聲音能傳達到她的內心深處,對於她所憎恨的人,她從內心就牴觸他的聲音,這樣的她怎麼可能聽到他的聲音?
難道……一個想法在冷無心的腦海中形成,而這個可能性讓她心驚,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已經原諒慕容飛雲的事實。
“心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慕容飛雲看着她瞬間失去血色的容顏,緊張的問道。
連日趕路她都沒有好好休息,他很擔心她的身體會因此而受到病魔的入侵,心想着等會一定要去請大夫來爲她好好的把把脈才行。
“我沒事,你出去吧!”冷無心冷聲說道。
“心兒,你臉色不好,我去給你請大夫。”說着,慕容飛雲扶着她的肩膀,想讓她躺好,卻被冷無心一把拍開手臂。
“慕容飛雲,我的身體怎麼樣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心兒,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事又惹你生氣,但是不管怎麼樣,我也不希望你拿自己的身體來作爲出氣的發泄品。”冷無心的態度讓慕容飛雲有些生氣,他不懂,既然生他的氣就衝他發泄啊,爲什麼要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我說了與你無關,你聽不懂是不是?還是說慕容莊主閒的沒事總喜歡管別人的閒事?你既然那麼喜歡管閒事,那就去管柳嫣然的啊,來招惹我幹什麼?”慕容飛雲關切的話語猶如巨石一般狠狠滴敲擊着冷無心的心。
她好怕,好怕再繼續這樣下去,自己就真的失去了支撐自己活下來的勇氣與力量,她愛他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可她也無法忘記自己那可憐的孩兒因爲他而夭折的悲痛。
愛與恨,原諒與憎惡就像是兩股巨大的力量在無形地拉扯着她,艱難的抉擇無時無刻不像劇毒一樣啃噬着她的心,疼痛遍佈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神經,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你是別人嗎?”慕容飛雲惱怒的地吼道。
別人?她怎麼可能會是別人!她是他今生最愛的女人,是他想要用生命去守護的女人,他之所以千里迢迢地追到黑水皇朝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能夠找回他最珍惜的人,求得她的諒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