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是符合心理學,對人對鬼都一樣。
試想,哪個新娘子願意在新婚之夜於前面擺放血淋淋的屍首和恐怖的骨灰罐呢?愛美之心鬼皆有之,這纔是正理不是?
問題只在於,司馬何時踏進藏着諸多不速之客的婚房裡來?最好能趕在隱身符效力還在的時限之內進來。
我在心中嘀咕着:“老天保佑,讓司馬早點進來!”
早點來和晚點來,於我們而言,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時間緩緩流逝,二十多分鐘就這麼過去了。
我看到莫棄哆和同學們都緊張的出冷汗了,越是接近隱身時限,越是讓人提心吊膽。
感覺每一秒都危機四伏的,驚心動魄不足以形容。
身在虎穴之內,安全這個詞早就溜之大吉了,只剩下忐忑不安了。
我們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致。
“咔擦!”
一聲響突兀的傳來,正是門口方向。
“那廝來了,大家備戰。”
我低聲吩咐一聲。
“度哥,我恢復了點兒法力,紙人仙女姐姐可以出戰了。”
莫棄哆快速又低聲的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我心下就是一喜。
兩條鎖鏈安靜的落在地面上,就等着惡魔踏進婚房了,石門一關閉,禁制自行啓動,接下來,就看能不能拿下司馬了?
但願他如同我先前所估計的那樣,除了速度夠快,其實本身能力並不算太高吧,要是估算錯了,那我們就相當於送上門的菜了。
先前還滅殺和封印了他的三個鬼媳婦,這是深仇大恨。
若果,司馬具備碾壓我方的實力,加上這等仇恨,那我們真就沒有好下場了。
這是在賭命!就看誰的運氣更強一分了?
田堂他們都握着七八個小木瓶,隨時可出手,能看到他們臉上的汗水,顯然,都明白,生死關頭到了。
開門的聲音變大了,一道綠影慢步走了進來,正是外表第一校草蕭不寸,內中實則是人皮鬼司馬的恐怖惡魔。
司馬的面色更白了一分,腳步有些踉蹌,看樣子沒少嗅聞美酒,處於微醺狀態。
鬼生大喜之日,一道娶了三個鬼新娘,想來,司馬的心中無比得意吧?
法具庫中的超強禁制,不知爲何給了他極高的地位,這麼多的妖魔鬼怪來捧場,排場絕對夠大,滿足了司馬的虛榮心。
可怕的是,他的虛榮心卻要劉艾玟等人的慘死來成就。
人皮鬼就有殺人的理由嗎?豈有此理啊?
我探出小半拉木頭腦袋盯着房門處的司馬,只要他關閉了石門,我們就開始行動。
司馬的兩隻腳都踏進了房內,身後一隊陰兵低頭行禮。
“快一點,將門關閉了。”
我心中大喊着,恨不衝過過去幫他關上石門,但卻不能那樣做,一時間心中都是着急的火焰,幾乎將自己烤冒煙了。
司馬倏然駐定,轉身看向門外的鬼侍衛們。
我以爲出岔子了,驚的七魄都快要跳出來了!
卻聽司馬嘰裡呱啦一通,門外的侍衛們連連應聲,想來是在吩咐什麼事兒,使用的是鬼語,我自然聽不懂。
吩咐完了,司馬才轉過身來,緩慢的擡腳向前。
“該死的,這廝忘記關門了。”
我急的像是熱鍋上螞蟻,但只能忍耐着,恨不提醒他一聲,這可是新房啊,咋能忘記關門呢?
“新娘子們,你們好乖啊,對爲夫提供的三件衣裳可還滿意?嘿嘿,都蓋上蓋頭了,別急,我這就來掀蓋頭啊,嘿嘿。”
司馬笑着走過來,走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一拍腦門,嘀咕着:“我也真是醉了,不過是喝了數十盞酒水,如何就這般的善忘?房門還沒關呢,我家的小娘子,纔不讓他們看呢。”
這廝轉過身去,一步一搖晃的走回去,伸手去關門。
“度哥,不對勁兒。”莫棄哆忽然低聲說了一句,我的心霎間提了起來。
咚咚咚!
門外傳來大動靜,我驚的幾乎喊出聲來。
只見數十隻殭屍跳到了門前,而更多的陰魂鬼怪出現在外頭。
司馬的手停在了半途,他站在門前,僵硬的像是一塊石頭。
“砰砰砰。”
越來越多的邪物出現在房門之外。
最顯眼的就是又高又壯單手拎着鐵槌子的熊妖,而他寬闊的肩膀上,一身紅衣的‘小女人’疊着二郎腿坐在那裡,正感興趣的看向婚房,確切的說,看向我們藏身的屏風位置。
臉上都是黑鱗片的男人安靜的站在一旁。
身穿破舊道袍的老頭子手裡拎着大酒葫蘆,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寒光在內閃動着。
我還看到熟悉的身影了,那個被我打掉了半口獠牙的綠毛僵,跟在四隻妖怪身後。
這地方可不是方塊法具製造的靈異空間,殭屍受傷缺失的部分,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重新生長出來的。
只十幾秒,外頭的甬道中,黑壓壓的擠滿了妖魔鬼怪,都安靜的站在那裡,等待司馬公子的吩咐。
“我們的行蹤露了!”
這話在所有人的心頭跳動,也明白司馬先前對鬼侍衛們說的鬼語是什麼意思了。
爲了確保萬無一失的困住敵人,他發佈了召集人手的命令。
肯定有某個鬼侍衛迅疾如風的趕到婚宴那邊,只是喊了一聲,這不,就來了這麼多隻邪物!
而司馬故意做作的說着醉酒的話,拖延了一會兒時間,讓我們以爲接近成功了,殊不知,已經落到他的包圍圈之中了。
“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們的心中都是疑惑,但此刻沒法詢問,只能裝死的縮在屏風之後。再說,即便有機會問,人家也不會告知,那就別多此一舉了。
“怎麼,還不肯出來?你們,將我的新娘們怎麼了?”
背對我們站在門前的司馬沒有回頭,而是憤怒的吼叫了一嗓子。
看樣子,他真的很喜歡三隻女鬼。
“咯咯咯。”
身邊都是牙關撞擊聲,衛紅扇、冷淑荷控制不住的發出了動靜,但馬上用手捂緊了嘴巴。
“度哥,我們被包圍了,那些妖魔鬼怪怕不是都來了?看樣子,我們快要死了。度哥,感謝你一路相護,希望你找個機會逃出去,有能力的時候,爲我們報仇!”
莫棄燒不再隱藏行蹤了,很是低沉的說出這番話,然後,他擺了擺手,喊了一聲:“解。”
嗡嗡幾聲,我們身上附加的隱身青光齊齊消散了。
被人家鎖定了,隱身效果已經沒用了,反正死路一條了,只能拼到底,何必還掩耳盜鈴的隱身着呢?
莫棄燒施法催動符籙時很費勁,但解開符籙,不過是一擺手的事兒,建設困難破壞容易,果然是這個道理。
看樣子,這個環節他完成的最爲輕鬆。
可惜,我們的心都沉重了起來。
“度哥,別忘了爲我們報仇。”
田堂扛着金屬棍,滿臉決然。
“度哥……。”衛紅扇帶着哭腔的說了一聲。
我擺擺木手,凝聲說:“還沒到最後時刻,都說什麼呢?去,將劉艾玟她們背上。”
“明白。”
學生們都走了出去,三個女生頭上的蓋頭被扯掉了,她們滿面驚恐,但卻沒流淚,因爲方纔已經聽明白了一切。
莫棄燒當仁不讓的將劉艾玟背起來,他先將書包挪移到身前,空出背部,這纔將不能動彈的劉艾玟背起來,並示意同學們幫忙,撕破了那件綠色的大袍子,用布條將人纏在背上。
劉艾玟一直忍着沒有流淚,但她此刻落淚了,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無聲的滴落在莫棄燒的頭上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