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步樂則一句話也插不進去,場上的那些年輕才俊卻頻頻向着看來,希望他能夠接招。田步樂只能心中哭笑不得,告罪一聲,道:“大小姐,我去趟茅廁。”
鳳菲正聽得津津有味,聽到田步樂的話,點點頭。
田步樂站起身,離開了大殿,一個內侍連忙上前。田步樂擺擺手,問清了茅廁的位置,方便了一下,回到大殿的時候,殿內能爭辯激烈。他感覺無趣,便向着大殿側後的花園走去。
他步入園□,欣賞着裡面的奇花異草。不知爲何,對這裡的一切顯得很是親切。
走到花園深處,一眼掃過去,見一個宮服佳人獨立於園心那寬敞的石橋上,下面一道引來山泉的清溪蜿蜒流過,到了離橋丈許處,聚成一箇中心處放了一塊奇石的荷池,極具意趣。
那女子悠然自得地倚欄下望,瞧着下面遊弋的各種魚兒,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態。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在波光流動之間,總是給人帶來一種深入骨髓的驚豔,高巧的鼻子,使得女子多了幾分高尚的氣質,嘴角的一顆美人痣,更使得這個美豔女子看起來風情萬種。天鵝一樣的脖子下面,是精巧的鎖骨,而鎖骨的下芳,一大片呈倒三角的雪白肌膚露了出來,露在了外面的肌膚,光滑如綢,潔白如雪,看得田步樂的眼前不由的爲之一亮。
女子似乎在想着什麼事情,輕皺眉頭。
田步樂心中一動,沒想到在宮內能看到如此清麗脫俗的女子。
他走上前,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不敢打擾。
也許是心靈觸動還是別有原因,美人兒此時也像是感受到身後有人,不由的回過頭,動了動挺長的眼睫毛,一雙清澈的眼眸看向田步樂,這纔看清身後竟然站着是一個英武非凡的男子。
那男子表情竟是如此的沉湎,女子的粉臉不由的一紅,輕許紅潤泛起,更是嬌豔動聽萬分。腦子裡一閃:這男人不是她所認識的人,莫非是在夢裡?
田步樂見美人望着自己,連忙道:“在下田…額,沈良。來到花園見姑娘正在沉思,實在抱歉驚擾了姑娘。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臉色一紅,道:“我叫碧青!”
“碧青?真是好名字!”
田步樂讚歎道。
碧青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一暗,沒有答話,又轉過身體,望向水池。
田步樂只好也跟着繼續站在那裡。
過了好一會兒,碧青才幽幽嘆道:“你說人活着是爲了什麼?”
田步樂一愣,沒想到這妙齡女子跟大殿內的那些青年才俊也有着同樣的疑惑,不過他知道這女子絕不是無病呻吟。
難道她心中有什麼想不開的?那就糟糕了。
田步樂心叫不妙,搜索枯腸後道:“正如莊周所說的‘以其至小,求窮其至大之域,必迷亂而不能自得。’一天我們給侷限在生死的問題上,始終不能求得有關生死的答案,就像夏天的蛇,不知冬天的冰雪是什麼一回事,所以我們唯一之計,就是確立一種積極的態度,免得把這有若白駒過隙的生命白白浪費了。”
在美女面前,田步樂當然少不了一番賣弄,故意口若懸河,抑揚頓挫,配合著感情說出來,保證有雄辯之士那使人傾倒拜佩的魅力。
碧青眼前一亮,驚訝的看了眼田步樂,道:“人生匆匆,白駒過隙。你說的真好,可是人生有這麼多的無奈和苦惱,又怎能讓人享受人生呢?沈良先生可否教我?”
看着碧青期待的目光,田步樂不由暗自後悔,剛纔說的那麼順溜,現在不想辦法說服這美女,說不定她真的會鬱鬱而終。正叫苦時,腦中靈光一現,想起在自己那個時代曾聽來的一個故事。遂向前走了兩步,來到碧青身旁,先深深看了她一眼,向她露出雪白整齊的齒,微微一笑,才轉過身去,雙手按在橋欄處,仰首望往夜空。天上的明月皎潔明亮,又圓又遠。
碧青一雙美目盯着田步樂,她滿心期待着田步樂說出發人深省的哲理。田步樂沙啞着聲音,緩緩道:“有個旅客在沙漠裡走着,忽然後面出現了一羣餓狼,追着他來要羣起而噬。”
碧青爲之愕然,同時也大感興趣,想不到他忽然會說起故事來。就像莊周好以寓言來演繹思想般。
田步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裡震盪着,份外有一種難言的詭秘和感染力,尤其內容正是有關秘不可測的生死問題。
只聽他以非常緩慢的節奏續道:“他大吃一驚,拼命狂奔,爲生命而奮鬥。”
碧青“啊”一聲叫了起來
道:“在沙漠怎跑得快過餓狼,他定要死啦!”
田步樂微微一笑道:“不用慌!就在餓狼快追上他時,他見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顧一切跳了進去。”
碧青松了一口氣道:“那口井定是有水的,是嗎?”
田步樂望往下面的小溪流,搖頭道:“不但沒有水,還有很多毒蛇,見到有食物送上門來,昂首吐舌,熱切引項以待。”
碧青挺直嬌軀,向他靠近了一點,看着他道:“那怎辦纔好呢?不若回過頭來和餓狼捕鬥好了,毒蛇比狼可怕多了。”
田步樂望往碧青,柔聲道:“他大驚失神下,胡亂伸手想去抓到點什麼可以救命的東西,想不到竟天從人願,給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間橫伸出來的小樹,把他穩在半空處。”
碧青的眼睛亮了起來,在這一刻,她的心神完全被田步樂的故事吸引住了。
田步樂道:“於是乎上有餓狼,下有毒蛇,不過那人雖陷身在進退兩難的絕境,但暫時總仍是安全的。”
碧青開始有點明白過來。田步樂說的正是人的寫照,試問在生死之間,誰不是進退兩難呢?
只聽他說下去道:“就在他鬆了一口氣的時刻,奇怪的異響傳入他的耳內。他駭然循聲望去,魂飛魄散地發覺有一羣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齒咬着樹根,這救命的樹已是時日無多了。”
田步樂深深瞧着碧青,又充滿魅力的嗓音道:“就在這生死一瞬的時刻,他看到了眼前樹葉上有一滴蜜糖,於是他忘記了上面的餓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給老鼠咬斷的小樹,閉上眼睛,伸出舌頭,全心全意去舐嘗那滴蜜糖。”
小橋上靜得沒有半點聲息,只有溪水流過的淙淙細響。
碧青滿臉震驚和思索,她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結局。
良久之後,她才緩過神來,向着田步樂嫣然一笑,道:“多謝先生的話。小女子真是茅塞頓開。”
田步樂還未搭話,一個侍女跑到了橋上,道:“青妃,大王召你!”
碧青臉色又黯淡下去,看了眼田步樂,低下頭離去了。
她竟是齊王的妃子?也就是她的王嫂!
玉人的香氣似乎還在身側飄蕩,田步樂不由陷入了深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