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是織錦和刺繡,”風御非輕柔的聲音在殿中散開,“織錦與刺繡從明天開始起,三天後再將作品交於我們,此間爾等可去碧麟峰織坊與繡房織作,織錦題爲梅花,刺繡題爲山河。”
全場又是一陣鬨堂而散。
林緣晨帶着風舞兒來到碧麟峰自己慣用的織坊內,風御鸞和風見月,徐凱傑和小玉也跟着來了。
“昱吉,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飯?”風御鸞輕聲問着。
無奈林緣晨卻沒有聽到,一個勁在和風舞兒說話:“舞兒師姐,我來織這梅花,你繡山河怎麼樣?”
風舞兒輕笑:“好啊!”隨即取了一塊白色的緞子,繃在一個巨大的繡繃上。
林緣晨也取了許多的線桶,忙着在織機上排線,她們二人各自在心中已有構想。
徐凱傑拍了拍風御鸞的肩膀:“師父,留在這裡也沒用,我們還是回去吧!”
風御鸞瞪了他一眼:“你們倆先回去吧,師父要留下來看昱吉織錦!”
小玉扯了扯徐凱傑的袖子:“你管他許多幹嘛,我們倆去山上抓野兔怎麼樣?”不等徐凱傑回答,拽着他的袖子就把他拖了出去。
風御鸞搬了一個凳子,端端正正地坐了上去,看着林緣晨織錦。
林緣晨構思的梅花,是沒有樹枝的梅花。以一朵小梅花作爲構圖的元素,鋪滿整個布面,然而在其中進行細微的變化,造成視覺上的差異。這種新式的構圖在她那個世界很是時髦,然而在這裡卻從未見過。
隨着一行行緯線的梭織,布面上呈現無數的小梅花,這些梅花乍看之下都差不多,細看卻是每一朵都不相同。
到布面織了有三尺之多的時候,遠遠站着觀察布面,居然能看見一個人影,這人影只是頭部,彷彿是背對布面,後腦的一部分頭髮束起,甚至還能看見髮帶飄飛的虛影,這就是林緣晨所要造成的視覺差異。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晌午的時候,林緣晨的梅花就已然織好,在她取布的時候,風御鸞湊上前看了一眼,但卻馬上臉色鐵青,拂袖轉身離去,一句話也沒有說。
等到林緣晨取完布,處理好各處的線頭,才發現風御鸞不知所蹤,但也沒有仔細去想,一步走到風舞兒跟前,對着她的繡作瞧了瞧:“舞兒師姐,你繡得可真好!”
只見她的山河只有兩種顏色,一種是銀白色,一種是菸灰色,描述的是一派大雪紛飛的山河之景。
這繡作已然繡完大半,針腳極其細膩,幾乎沒有任何粗劣的痕跡,整個畫面瀰漫着一股韻律,這韻律還十分和諧。
在山河的某一處,還站着一個蕭瑟的人影,這人影極小,似是看不清,然而林緣晨卻認了出來:“這不是癡雪師兄麼?舞兒師姐,你好有心思啊!”
舞兒輕聲一笑:“哪兒有,只不過隨意一繡而已。”
“隨意一繡!舞兒師姐你簡直是刺繡的大師!”
“呵呵呵,大師……只聽過劍術大師幻術大師,從來沒有聽說過刺繡還有大師。”
“你要是在我家鄉,肯定能出名!”
“呵呵,昱吉,你的錦緞織好了?給我看看?”
林緣晨把織好的梅花拎在兩手之中,展開給風舞兒瞧。
“咦?好有意思,這上面似是有個人影啊!這人影,是在御劍嗎?”
“嗯是啊,這就是我家少通師父!怎麼樣?帥吧?”
“呵呵呵,怪不得見月師姐說你喜歡陽山上的老怪張少通,原來這是真的!”
“舞兒師姐你可不許笑我,你自己不也把癡雪師兄繡了上去麼?”
“昱吉,你到時候真要把這錦緞交上去?”
“嗯是啊,怎麼了舞兒師姐,有何不妥嗎?”
“沒有不妥,只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聽說風來師叔祖和姑奶奶都不喜歡張少通。”
“一點關係都沒有!舞兒師姐,我餓了,我去找師父吃飯去。”說着蹦蹦跳跳地出了織坊,來到織坊外的懸崖邊,看見風御鸞正獨自站在那裡。
“師父,我肚子餓了,我想吃飯!”林緣晨跑到他身邊,兩個小手把在了他的大手上。
然而風御鸞卻無動於衷,依舊望着山腳之下的山谷出神。
“師父!你聽到我說話沒有啊?”
風御鸞手臂一拂,拂開了她的兩手,淡淡說道:“碧麟峰山腳下備膳房有飯菜。”
林緣晨似是一怔,凝神望了風御鸞片刻,才發現他臉上的肅然之色:“師父,你生氣啦?是不是昱吉又惹你不開心了?”
風御鸞低頭不語,過了一會兒,口中“哼”了一聲,轉身御風而起,向着彤雲峰飛去,扔下彷徨無措的林緣晨留在原地發呆。
“師父又生我的氣了,難道是因爲那匹錦緞?”想到這裡,林緣晨的心似乎定了定,“哼,他要生氣就讓他去生氣吧,這次我不會再哄他開心了!”
一個賭氣,扭頭走向下山的路:“備膳房就備膳房!我去備膳房大吃一通!”
在備膳房果真就是大吃了一通,隨後回到碧麟峰後山風婷的小園裡一直睡到了第三天,第三天一早風舞兒拿着她的繡作和林緣晨的錦緞來到了小園門外,叫開了門,與林緣晨把手一同飛向玄清峰山下的鬥會林。
殿中人頭擠擠,六組新弟子交上了六張錦緞和六張繡作。
這些錦緞和繡作分作兩行,一一鋪展開來。
五位主評先是走向繡作的一排,慢慢走了一圈,只見五人均都爲風舞兒的繡作駐足片刻,小聲議論着。
隨後是錦緞,六張表現梅花主題的錦緞,有五張都如同水墨畫一般,在虯枝上生長出的一支或者幾支梅花,或紅,或綠,或黃,只是五人走到林緣晨的錦緞之前的時候,駐足的時間更長。
風御非兩眼先是迸發出晶瑩的光芒,隨後卻低下了頭去,風來與風婷雙雙拂袖冷哼,風知雨卻把着下巴的鬍鬚頻頻點頭,風御鸞——則是直接走過頭也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