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山後山,道航道人洞府中。
此時,原本整天掛在道航真人臉上的和煦笑容已然不見,正在怒目呵斥着站在他面前站立的女子,女子大約十五六歲,全身白衣,長髮披肩,頭髮上束着條銀絲帶,遠山般的柳眉,一雙星眸如星辰如明月。但此時卻沾滿了霧氣,玉腮微紅,點絳般的朱脣輕咬着,星眸卻是倔強的望着道航真人,不讓在眼中打滾的淚珠掉落下來。
“我說過,不許去,就是不許去。不爲什麼。”道航真人一甩衣袖,轉過身去。背對着少女。
“弟子跟隨師尊修行那麼多年,現在也有凝氣期大圓滿,學了不少師尊的神通,爲什麼不讓弟子去?”少女朱微微蹙着眉頭,點絳朱脣輕輕的顫抖着。
“你,你,怎麼說你纔會明白。此次參與的“靈墟”秘境只是些資質不佳的內門弟子,並不會讓親傳弟子前往。如果你這一去,必定會有風險。”道航道人轉過身來,對少女喝道。
少女微微擡起頭,星眸堅定的望着道航真人,說道:“師尊不是說過,修行本身就是要逆天而行,除了修爲修煉之外,還要通過歷練去感悟天道嗎?現在爲何不給弟子前往?“
“這...”道航真人一時語塞,衣袖又向外甩去,再次轉過身,背對着少女,說道:“不管你怎麼說,此次我是不會給你去的,你要歷練可以,我另行安排便是。”
“師尊!你就讓我去吧。”少女神色一急,跺了跺蓮足,嬌嗔的喊了一聲。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退下去吧。”道航真人擺了擺手,說道。
“是,師尊。”看到道航真人心意已決,少女朱脣微微撅起,向道航真人作揖拜別,心道:“哼,你不讓我去,我自己想辦法”。說完,便轉過身來,輕移蓮足向洞府外走去。
待到她走出洞府,道航真人才緩緩轉過身來,搖了搖頭,許久才傳出一聲輕嘆。
掌門重機真人洞府中。
身着紫衣的三人,此時站在重機真人面前,全身上下散發着凝氣期大圓滿的氣息。目光閃爍着,露出濃濃的戰意,三人不斷跟着重機真人不斷懇請着。
重機真人面無表情,揮袖打斷三人的話語,讓三人立即閉關修行,準備進行築基,此事,不許再行過問。
同樣的情形,在雲鶴門中各大長老的洞府中頻頻上演。
墨白自從進入內內屋舍之後,再沒有出過屋舍門口,自然不知道宗門之內的事情。他仍舊不間斷的在製作旗杆,神識與體內的靈氣一遍一遍地得到了淬鍊。這爲他踏入築基期打好了一個良好的基礎。
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氣越來越凝實,墨白臉上露出一絲喜悅。收起手印,從草蒲上站了起來。扭了扭脖子,收起擺放在身旁的十幾只旗杆進入手中的儲物戒指。向屋舍門口走去。
從裡面把屋舍門口打開,墨白走出屋舍。此時,已經是夜幕降臨,空中閃閃的星光,伴隨着那一輪彎月,悄悄的看着墨白。
雲夢山的夜是這樣的寧靜,不遠處,不時的傳來了蟲鳴的叫喊聲。一陣山風微微吹過,輕拂着墨白俊俏的臉,一頭漆黑的長髮隨着山風微微飄動。
墨白喜歡這樣的寧靜。可心中卻在微微一顫。不由地又想起,也是在這同樣寧靜的夜晚,突生變故,讓他與師姐墨妍兒分開。他心依舊,可是伊人卻在何方?
“師姐,你在那兒?”墨白黑眸望着星空出神,嘴裡低聲喃喃道。過了一會,墨白甩了甩頭,把目光從遙遠的星空回到了眼前。他右手往前一伸,那道馬武譙給他的傳音符安靜的躺在他的手心上。
“不是說,這個月會與我聯繫嗎?現在都已經是月底了,卻不見動靜。不知道他到底要我去辦些什麼事?”墨白看着手中的傳音符,低聲說道。
他話音剛落下,掌心上的傳音符亮了起來。墨白微微一愣,心道:“不會那麼巧吧。”
“你,明日午時,到宗門雲霧峰上來。我自有事情吩咐。”傳音符中傳出了馬武譙冰冷的聲音。說完,傳音符在墨白手中燃起,片刻之後,只剩下一小撮炭灰,被山風吹散開來。
“明日午時嗎?”墨白摸了摸鼻子,低聲沉吟一下,隨即,轉身走回屋舍之中,關上屋舍門。
第二日午時時分,墨白便來到雲夢山的子峰雲霧峰。雲霧峰作爲雲夢山子峰,立羣峰之隙,略顯瘦細,宛如兒子一般偎依在雲夢山之旁。數千年前,雲霧峰山頂處被雲鶴門前輩高人使用大神通,削平山頂,形成數千丈的大平臺。
大平臺四周豎立着八塊巨大的白玉石,上面密密麻麻刻着陣紋。
進入此地,一股磅礴的氣息,緩緩的從八塊白玉上散出,這氣息一出現,便立刻轉化爲滔天的殺意,寒氣刺骨,攝人心魂。
偌大的大平臺上早已站着十幾個身穿內門服飾的弟子,等候在那兒。馬武譙站在衆弟子面前,冷眼掃視着。
“你站過去吧。”看到墨白走過來,馬武譙一指身前站立的衆弟子,對墨白說道。墨白走到衆位弟子身後,站定之後,看了看四周的渾身散發着躍躍欲試氣息的弟子,心中不覺得有些納悶。
“這到底是要去幹什麼?”墨白思索着,忽然聞到從旁邊的弟子身上傳過來一股淡淡的幽香。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離自己不遠處的弟子身上。那名弟子身材瘦小,身着宗門內門弟子的服飾,腰間別帶着灰色儲物袋,與一般宗門內門弟子沒多大區別。可是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可是心中又說不出那裡不對勁。
搖了搖頭,剛想把目光收回來,那名弟子仿似感覺到他的目光,忽地轉過頭來,目光如電,冷冷掃視了墨白一眼,墨白不由的一愕,連忙將頭偏轉一旁。那名弟子滿臉胡茬,濃眉杏眼中帶着微微的輕蔑之色,轉過頭去。
墨白剛將目光轉向正前方站立的馬武譙身上。忽地,從身後平臺空地處落下一道遁光。一名紫衣弟子直奔衆人而來。
“趙元,你來這裡幹什麼?難道掌門真人沒交代你嗎?”馬武譙看到那名紫衣弟子出現在平臺之上,當即,迎了上去,厲聲喝道。
趙元,大約二十一二歲,一臉白淨,眉清目秀,自幼被掌門真人收爲親傳弟子,現在已經是凝氣期大圓滿。
弟子們紛紛轉過身來,把注意力投向了眼前的紫衣弟子趙元。趙元快走兩步,走到馬武譙面前,說道:“馬師叔,我也要去,我纔不怕什麼水雲門、地行宗的人。”
“胡鬧,掌門真人早有安排,你現在就回去向掌門真人請罪。”馬武譙緊皺的眉頭,面色陰沉,低聲喝道。
馬武譙一陣頭疼,這趙元是掌門真人的親傳弟子,靈根資質極佳,修行進展極快。很快就能踏入築基期,掌門真人當然不會讓趙元在此時去冒險。可是這趙元居然違背掌門真人的命令,想私下加入。
“爲什麼他們可以去,而我偏偏不能。”趙元朝着衆位弟子的方向指去,手指正好指在了墨白身上。
墨白也頗爲詫異,這次到底是什麼樣的行動,讓如此多的弟子參加,而且連長老的親傳弟子也爭着要加入。
“這是掌門真人的意思,我只是個執事,你要問,就去問掌門真人好了。再說這裡人員已滿,用不着你。”馬武譙心中有些惱火,一聲喝完,甩了衣袖,轉身朝着衆位弟子走去。
“既然如此,那我把一人打傷去不了,那個名額就是我的了。”趙元看到馬武譙要轉身離去,臉色微變,立刻下了決心。
“好,好。你敢動手試試,我看掌門真人如何處置你。”馬武譙聽到趙元的話語,轉過身來,一臉陰沉看着他,冷笑幾聲,說道。
“你當我不敢!?”趙元面色微變,一咬牙,眼神忽然閃爍起來,一股戰意陡然從他身上升起。他目光朝衆位弟子身上一掃,最後鎖定離他最近的墨白身上。
“師弟,對不起了,只有委屈你了。”趙元手掐法決,一隻大手變化而出,朝着墨白抓去。
看到趙元說動手就動手,衆位弟子急忙往後退去,不想被殃及池魚。看着半空之中向自己抓來的大手,墨白微微一愣,想不到這趙元一點不把馬武譙放在眼裡,在這裡都敢動起手來。
墨白神色一動,衣袖往前一甩,頓時一陣狂風吹起,把趙元變化出來的大手,直接吹散了。
“看你還有幾分本事,再來。”看到墨白如此輕易的把自己的法術給破壞掉,趙元神色如常,直接變幻起法決。一把飛劍從儲物袋飛出,大袖一甩,飛劍頓時化作一條白龍,在半空中飛快轉了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擊向墨白。
墨白眉頭微微一皺,心道,此人怎麼如此不知好歹,眼角朝着馬武譙瞟了一瞟。看見他神色如常,並無阻止的意思。心間念頭如閃電般閃過。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
墨白衣袖往前一甩,一道白光朝着飛刺而來的白龍迎頭撞去,“叮!”響亮地金鐵相交之聲,在半空中突兀響起,經久不息。
不得不說,雖然墨白與趙元二人同爲凝氣期大圓滿,修爲相當。可是墨白經過這個月以來,不斷的壓縮凝實靈氣,現在得到了很好的驗證。他與趙元的對陣,並不吃力。
“好本事。”趙元看到半空中的兩把飛劍鬥得旗鼓相當,神色略顯焦慮,口中大喊一聲,右手法決一變,又一把飛劍從儲物袋中飛出,向着半空中的膠着爭鬥的飛劍飛去。
同時使用的法器越多,對神識的要求就越高,作爲掌門真人弟子,這個當然不在話下,他要的就是墨白自己知難而退。
墨白微微一笑,經過這個月刻劃陣旗旗杆,對他而言獲得好處最大的就是神識。現在他神識探測的範圍比原先未得到淬鍊之前整整多了幾十丈。
飛劍,墨白倒是有幾把,不要說結丹修士穆翸儲物戒指裡的幾把靈器。就是他在山谷之中拿到崔黃二人的,就有兩把飛劍。更何況,他斬殺的水雲門弟子的儲物袋也落在了他的手裡。
隨着亮光的從墨白手上閃出,一道銀光朝着半空中飛去。響亮地金鐵相交之聲,頓時密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