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夫人聞言怒不可遏,先不答理張入雲,卻將空中三柄飛刀運力周旋向少年絞至。再又從腰間皮囊內取出一火紅的玉葫蘆,將其兒倒轉,便是千百丈赤陷噴涌而出,直向張入雲存身處燒了過去。
張入雲此刻正在爲躲閃飛刀煩惱,因流星指爲劉乘風借去,只得將腰間紫炎劍抽了出來,才得一個孔雀開屏將飛刀震開,毒火又至,出其不意,看似手忙腳亂不及應酬,就見一道青焰乍起,黑煙升騰,其身形竟是爲烈火化爲灰燼。一旁沈綺霞觀戰多時,見此只驚的花容失色,她原本被困多日,已是體力不支,此刻見張入雲被焚,心上關切,周身亂顫險些昏厥了過去。
唯太行夫人知他一身內外修爲已有根底,絕不得如此輕易就範,忙將秀目探動於四處尋找其形跡。未想腳下不遠處卻已傳來笑聲道:“不用再找了!張入雲在這裡呢!”老夫人忙取眼相視,就見高臺下三四丈開外,少年人正赤了上身手中提了長劍靜立。見狀知他方纔將上衣除下爲烈火燒燬以愚自己耳目,卻又展了身法偷偷潛進自己近身。
老夫人見他爲躲避毒焰,已赤了上身,不由冷言相譏道:“小丑一般的人物,只當衣裳脫的快些,便可救得自己性命嗎?”
張入雲聞言絲毫不放在心上,反笑道:“這倒不勞老夫人掛心,在下此次前來,曾答應紫祥天不取夫人性命,所以有些顧忌多做了好些手腳,不想倒讓紫夫人見笑了!”
太行夫人聽得氣極反笑,立時大聲道:“哦!那孽障竟還這般交待你嗎?只是你當下只能自求多福,苟延殘喘罷了!”說話間,空中飛刀已是呼嘯而至,掌底一折葫蘆底兒,又是一道赤焰燒至。
張入雲見狀一笑,身子一傾已是側翻了出去,好似元寶落地滾個不休,其勢卻又至快,先將毒火讓過,又再聽得三聲金鳴,已將飛刀砸了出去。力鬥之下,還得空閒冷聲道:“幾容我近了你身前,且看張入雲有無能力將夫人拿下吧!”但聽一聲驚暴,少年人腳下石階已爲其踩了個粉碎,呼嘯聲中,張入雲已是身貫白虹,直取太行夫人當胸要害。
老夫人見他身勢快至極點,眨眼已至身前,驚怒之下,不及施展法術,忙將腰間鸞頭短劍倒提了出來護住當胸。那短劍一出手便是一道赤芒,雖還未見夫人運動,但只從那劍光清洌看來,便可知是件極具威力的神兵利器。
張入雲本就不擅使劍,何況紫炎劍劍長三尺,更是自己近身短打功夫裡不相及的。因此上不願手中長劍與對方絞動,失了自己身法靈動,電光火石之下,想起當日與西域女鬼一斗,對方毒匕首有一式使得甚是毒辣精妙。眼見自己縱身閃至,雙方兵刃便要相交之際,張入雲已是一個翻腕,劍尖已得倒提,身體貫出,自己已從太行夫人腋下鑽了出去。再聽老夫人身上寶甲一聲哀鳴,相交一剎那已被張入雲倒縱劃過的劍刃將其傷了,叮零一聲,一枚龍鱗已是自寶甲上墜了下來。
正在太行夫人心頭震驚不已,臉上也爲恐懼化了一片蒼白之際,少年人已是順手將長劍倒向石階下一cha,立時飛掠出去的身子便得頓住,又聽一聲驚叱,張入雲掌底運力,整個人影劃了個圈子便得倒縱了回來,一時就見他身形一收竟彷彿縮小了許多,可爲此也使得少年人如靈猿一般四肢得附於劍柄方寸之地,腳尖一個點動,便又躥了出去,手中提拳又再取夫人顏面而走。此一兩個起落,好似電閃雷鳴,直打了太行夫人一個措手不及,惶恐無計。
可是紫嫣秋終也是多年成名人物,一身功行絕不容人小視,值此生死交關之際,多年功力自然現顯,臨危不亂,一個嗔聲,便見周身一個驚爆,紫氣雷動,身前七尺結起一巨大的晶球,只將她周身團團裹住,再一個發力便得崩裂了出去。登時石破天驚一聲霹靂,諾大一個高臺已爲她真力震塌了一多半。可憐她身後四婢因謹守其命令,不敢移身,當時便有兩人爲其氣勁震死,另兩個乖覺一些的,雖是將身退避,但也已來不及,只如一片敗葉一般,隨狂風飛舞,遠遠落了出去,生死不明。
待劇風掠過,太行夫人白煞了一張臉,四處尋覓張入雲蹤跡,就聽腳底一聲輕笑,原來少年人竟藏在自己腳下恰恰七尺開外,其身下還爲他挖出一淺坑,身體也裹動至一團,看形態竟未被自己煞氣傷及。見此老夫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對方已是一擰身,將雙足倒撐,頭上腳下踢了過來。
太行夫人心頭雖震驚,但爲此不得不顧,幸是手中還提有鸞頭短劍,剛好趁勢往其足跟斬去,欲廢了張入雲這一身可厭的輕功。不料少年人見狀,倒翻的身體,忽將雙腿一個四開平打開,竟露出襠下要害以躲避太行夫人這一毒手。
太行夫人見張入雲不智使出這般昏招,想也不想便提了短劍欲直貫而下,卻忽覺腳下一個踉蹌,嬌軀已是栽了出去。原來張入雲頭上腳下,故意犯險使出昏招誘亂,見老夫人果然上當,已分了一手捉住她一隻腳踝,當下猛一抽動。就聞一聲少年人得意的清笑聲中,嬌如處子的太行夫人已是合身撲倒了出去,少年男子卻得一個旋身已是跨在其身上。
張入雲一身技擊功夫,當世也是數得着的,老夫人倒地後還欲掙扎,卻早被他只一個側肘振腕便將其單臂擒在手中制住,因她是將身撲倒在地,只制住其單臂,便已無力反抗。可張入雲還是擔心她一身法寶好多奇術,可是對方一身寶甲將周身盡都護住,無奈只得道聲:“得罪!”五指不停點動,分別將她雙足xue道盡都閉住,運勁一捏又將老夫人下巴解下,不令她口頌真言,再又取了她頭上系的捆仙繩,反用太行夫人多年法寶將其縛住。
諸般都得妥當,張入雲這才鬆了口氣,跌坐在地,再見太行夫此刻雙眼噴火怒視自己,卻爲自己脫了下巴,形態滑稽,不由笑道:“先時我倒想了好些法子懲治你,可如今見你這般模樣,反倒心軟使動不出來了!且由你去吧!”想了一想,卻又面露壞笑道:“聽說人被下了下巴,時間久了,會不由自主落起口水來,只不知你這往日裡高高在上的老夫人,會不會也有這般世間俗人的舉止。”說完一聲長笑,便已翻身倒縱,徑往沈綺霞三人存身處掠去。
待得近三人身前,就見那雷陣因少了人主持,已爲董開陽運動乾坤鐲將頭頂雷雲擊散,可到底老人被困得這陣中六七日,又爲不曉乾坤鐲精詣,持久勉力相抗,至此刻已是精神潰散,體力不支,照樣如身旁兩位弟子一般,盤膝在地,運氣調息,待得張入雲近身,方纔將雙目睜開。
張入雲看得真切,就見董開陽胸前盈尺長鬚,身長八尺開外,白髮如雪,相貌堂堂極是威武,正是當日在玉陽山道上出掌相阻自己的前輩高人。爲此少年人剛忙單膝及地,抱拳道:“弟子張入雲拜見董老前輩!”
董開陽人性爽潔,爲此也不做勢態,只笑道:“原來是你這野小子,先別忙拜見,你峨嵋師姐今番使脫了力,你若還有餘力,且助她回氣纔是正經!”
張入雲心中本就關切,聞聲忙一個抱拳,便移身至沈綺霞近前,還未開口,卻爲心底作祟已是紅了面孔。不想沈綺霞心細,見他舉止有異,已是猜到了一些,當時心焦,本來白的透明的面孔,立時如染了胭脂一片通紅。張入雲見狀,知她心上惶恐的厲害,沈綺霞多日苦撐,心力交悴,再這般心生波瀾,於道力功行俱有大虧損。關心之下,也暫顧不得男女避忌,當時便取指,將沈綺霞耳垂捏在手中,一時佳人嬌軀一抖反更心惶的厲害了些。張入雲見事得其反,忙凝神運力在其翳風xue上一陣揉動。如此沈綺霞才覺耳畔一陣清涼,體內洶涌翻滾的真力這才得了清明,慢慢收轉回納入丹田內。
張入雲見起了效力,這才鬆了一口氣,於是再施故計,取髮針將沈綺霞兩肋xue道打開,已助其運力。稍時佳人臉色平復,睜開雙眼,正欲作笑與張入雲開口說話,卻又見少年已手裡擎了一枚寒氣浸人,冷香四溢的丹藥與自己道:“這是冷香丸,倒與師姐現在拂亂的氣血相應,且速速服下,再運功調息,當有妙用!”
沈綺霞見了,側首看了一眼身旁跌坐的董玉琛,才與張入雲輕聲道:“董師叔先時爲救我不合使脫了力,張師弟還是先將這靈藥與他服下吧!”
張入雲聞言不樂,皺了眉道:“這丹藥我身上只剩得這最後一粒,師姐身體嬌弱不比他身爲男子,打熬一會兒也不妨事的!”
不想沈絝霞卻笑着將頭搖了搖,張入雲知她性格剛毅,即下了意,便不得更改,爲此上無奈,只得將掌中冷香丸捏做兩半,一面給董玉琛嘴裡塞了半粒,一面又將剩下的半粒交與沈綺霞手裡,才道:“這總可以了吧!”
沈綺霞見張入雲一番舉動都是爲了自己,臉上雖顯得些嘲諷的意思,但心裡安樂,到底將那半粒冷香丸服了。不想一經入腹,便是一道冷線直經腸胃,連日來的疲憊焦慮竟幾乎爲丹藥效力趨退,這才知這冷香丸藥力非凡,心動之下,忙重又閤眼運氣調息,欲使藥力能被身體盡行收用。
張入雲此刻諸事停當,因念着室外劉乘風三人經久還未進來,正欲出殿查探,卻忽聽得大殿一角傳來幾聲呼痛的jiaoyin聲,這才憶起先時太行夫人身後四婢有兩位飛墜臺下,不知生死,此刻聞聲,顯是受了重傷,爲此跨出去的腳步重又收了回來,轉了方向,向二婢落身處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