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聽了不語,他也確實有留意到鬼母當日舉止好些古怪,但因其心底,總不願將對方只往壞處想,於是道:“即如此,待將妖氣驅淨,我日後小心提防就是。好在食香也並未對我施過毒手,究較起來,還偶有爲我出力,只要其惡還未彰顯,且不與她計較!”
豔娘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並不怎麼厭惡她,你這副對女子溫柔體貼的心腸,怕要害的你一世!也不看看人肋下,鬼爪仍在,食香只要動念便能取你性命,你倒好,反還爲她說起好話來!當真不知死活!”
少年聞言大是尷尬,豔娘說的確實不錯,自己如今不再是孤家寡人一個,性命不能算是自己一個人的,確實要尋機將鬼母在自己身上下的梏桎解除才行,但他怕豔娘細較起來心上不悅,忙笑了與佳人道:“我對你很體貼嗎?可你從來卻沒有和我說過啊!”說着,又待動起手腳來。
豔娘見張入雲與自己嬉笑,知道對方是在寬慰自己,心中難過當時便得將一腔氣惱丟下,罵道:“看你這副涎着臉的醜惡相,平日裡的道貌岸然都到哪裡去了!還在人前假充斯文呢?此刻卻和個色鬼也似的。”哪知張入雲得了她這句話,不但未見羞惱,抵在豔娘腰間的手掌反倒更放肆了。豔娘本*欲,一日裡被對方几次挑逗,此刻也是春心蕩漾,欲待和張入雲一番纏摩。可瞥眼看着眼前透光的白壁,心中到底有些計較,當時強將男子雙手推開,左掌揚起,將掌心曼陀羅花印排出。
果然那曼陀羅結印與壁後寶物氣理相似,只一待豔娘推動,白壁便是一陣搖晃,可豔娘自身也爲巖壁後寶光衝動,一身壓力重如泰山。張入雲見狀,忙上前貼掌輸運真氣給對方。張入雲是五祖授使身份,此時與豔娘合力催動曼陀羅金印更是得力,只不過運了三分力道,壓在佳人身上重力便去了一多半。正在眼看着二人便要將一丈寬厚的石壁推開時,卻忽聽得南方一身巨響,整座寒鴻島都在爲之震動。張入雲夫婦二人腦間一個暈眩,但卻腳底虛浮,好似隨了腳下地面陷落,再覺着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整個地穴都在搖晃,二人爲之身形也是一個撲跌,勉力維持的金印終是散落開去,好在隨着這一陣巨顫,眼前巖壁也被震歪了好些,恰好留出三尺空隙,可讓人物通過。
張入雲足下功夫一流,身上衣襟還未觸地,便是倒扭了身子離地拔立了起來,手掌翻動也即時勾住了豔娘纖手,因是少年心性,故意將力道用大了些,一個抖腕卻將豔娘撲抱在懷裡,瞬時時軟香溫玉滿懷,沁芳濃郁滿腹,心上得意不由一陣高笑。
豔娘見他趁機輕薄嘲弄自己,當時慎惱一把將少年推開,臉上雖顯了一抹紅暈,可心裡卻是歡喜的。只是再又見了眼前地穴被震動毀的極重,掐指略一籌算,眉間便是顯了一道青紋,當時狠聲道:“段驚霆好大的膽子,竟也不與我們一同預置便毀了這寒鴻島的地脈,如此邪月必定在片刻間就要尋來。哼,若壞我大事,稍後一定要讓他知曉我的厲害!”說着又將桃花扇祭起,遣出八豔吩咐道:“你們只在左右仔細巡視,若有敵人來犯,留七人抵擋,剩下一人前來稟告!”八豔見不是讓自己進入藏寶洞穴,臉上憂色盡去,連忙一個拜伏便是消散在空中。
張入雲不樂見豔娘面犯凶煞,懷仇含怨的舉止,於是也催了佳人往洞穴中行去。爲時間緊迫豔娘也不再羅嗦,一個飛身便同少年進入巖壁後面。二人事前也早有準備,早一面運動真力,一面提掌擋在身前,遮避眼前寶光,可未知一處身在洞穴中,光芒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禁止,寒光透出,如鋼針一樣扎得少年人渾身刺痛。反觀豔娘倒是沒事人一樣,一任寒光穿過自己身體,人化了透明一樣,不見一些妨礙。
等少年人眼前適應,這纔看出是洞穴不過五丈方圓,可卻極是高深,少說也有二三十丈,眼前立了一座如擎天玉柱也似的寶塔,洞中寒光正是從塔身傳出。仔細看時就見那石塔門戶窄小,好似童子的玩具一樣,只能容得三寸小人通過。那寶塔又幾是與洞頂一般高度,粗算起來塔身怕不有千層之多。張入雲耳目都極敏銳,稍稍運動,便見和那寶塔每一層俱是關了密密麻麻的幽魂,耳旁驚悚,盡是一片鬼聲,淒厲幽怨,如海浪一樣的打來,縱是少年人多年勤修,元神穩固,一時不備竟也有魂魄離體的跡象。
此類極惡兇器,張入雲見得已不是第一次,擡首望的眼前千層寶塔盛載的怨魂不下千萬,少年皺眉凝目,心中一陣悽然,唯豔娘見了那寶塔知道是無上威力的寶物,目光落處卻是一片貪婪。少年人一時驚覺,見豔娘兩眼放光,大顯貪色,怕她又爲此拙墜,連忙挽了女子玉臂,真氣渡過,佳人臉上青煞氣當時消減了好些。豔娘知其心意,心中惱恨,不由啐了少年一口,只是再回望寶塔時,目光已是換了一片惋惜。
張入雲見了心氣一鬆,忙道:“好了,且不要於爲這寶塔分心,我們是來毀寶物的,趕緊看看這裡還有甚寶物。待過會兒再來商量如果將這害人的妖塔搗毀!”
豔娘聞言冷笑道:“搗毀!你莫不是瘋了嗎?但不說毀了這般威力的寶物有多可惜,但是將這塔上幽魂一同毀了便是造下比天還大的罪業,這還不論其中還有餘散入人間的遊魂厲魄,往後的後患直是無窮,窮你與浮雲子老道一衆同人縱是修積百世也不能化解的開!”
張入雲近年來也是閱歷增長,聽得豔娘一番剖白,知佳人說的並不假,可是想着這般兇物落在邪月手裡,如若將這妖女逼至走投無路境地,便不放動寶塔威力,單是將其損毀,自己雲龍一衆也是脫不得干係。想到厲害處,只得請教豔娘道:“哪你照所見,該當如何呢?”
見張入雲口氣放軟,豔娘不由一樂,笑道:“自然還是由我們收回去爲好!”果然少年人聽得眉頭皺的如掛了冰霜一樣,佳人見了罵道:“你這般苦了臉是做給誰看,落在我們手裡怎不比邪月手中強過百倍,你不是向有恆心的嗎?今日即見了這等害人的東西,怎不想着替這些怨魂超渡!”
哪知少年人搖首道:“就我有這樣的心腸,也該量力而行。不然人沒救到,恐還害了衆生,我所認識的前輩高人裡並沒一位有這樣的本領。強將此物帶回山中,一個收斂不住,便是造下天的劫數,再說些私心話,我現在並不是原先孤家寡人一個,福禍一人便可抵擋,真有心相救,還是尋得能人後再來的好!”
豔娘哼聲道:“這般兇物怕是來了佛祖才治得住,你雖有認識幾個高人,卻都是善法修積不論衆生常轉,不入大乘佛法的,眼下說的輕巧,我看你回到二雲觀後就怕是龜縮不出,只想在山中納福了!”
少年人見豔娘與自己鬥口,知道她心裡終是放不下這寶塔,一面笑道:“你不用激我,我也知道你說的有理,不過我已有了人選,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人物!”
豔娘聞得對方篤定,知張入雲是個不慣說謊的,心憂少年真的能請來這般法力的高人,不由衝口而出道:“是誰!我卻不信你能結交到這樣的高人!”張入雲笑着搖頭,眼中卻是一處精光,如此惹得豔娘又是一陣疑惑,女子哪裡知道近日他曾遇得過光明紫微,以其乾坤教祖身份,與至純至陽的法力,該能鎮得住眼前這方兇物。
可豔娘卻仍不死心,欲待追問時分,猛聽得洞穴外傳來女鬼悽嘯聲,佳人眉頭一皺,當時罵道:“怎地來的這般快?”話音剛落,卻見得洞口人影一閃,已是晃進一人。手裡正提了豔娘桃花一豔鬼,也不待開口便將女鬼往兩人當胸砸來。
豔娘見對方猛惡,桃花扇不及運用只得將身一閃,讓其鋒芒。可張入雲心仁,知道自己身後是萬魂寶塔,若是閃身,女鬼許有被拘於塔中的可能,當時雙掌齊揚,一牽一引,使陰陽二氣拿捏的分毫不差,將豔鬼接在懷裡。只是他一番心意救人,卻料不的女鬼爲豔娘精心調教過後,陰氣大盛從前,自己一面動動真力,卻忘了防禦女鬼寒氣侵襲,當時禁受不住猛打了一個寒戰,險此凍僵在當場。好容易將一口真氣提氣化了身上寒威,身旁豔娘卻是滿臉不樂意的將其懷中女鬼拽下,也不開口只隨手摜入掌中寶扇中,隨又揚眉向來人罵道:“段驚霆你壞了寒鴻島地脈也不與我二人分辯一聲,如今又傷我手下使女,是什麼意思!”
邪龍子見張入雲手忙腳亂救了女鬼卻惹豔娘嗔惱正在好笑,此時見女子又來嗔怪自己,當時反脣相譏道:“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傷你手下女鬼,爲的是這些醜丫頭阻我來路,惹的我惱了這才動手。實和你說,我已手下容情,不然你一般手下早被我將魂魄打散。至於打穿地脈,這卻還要問你家中男人呢!如何卻反制起我的罪來!”
段驚霆這番話說的張入雲好不着頭腦,正待詢問,卻見對方已招手從洞外拉來一團黑影,不過三尺大小,背生雙翅,遍身藍靛,如塗了墨一般,張入雲落眼看去,心中一陣驚動,原來那小東西竟是鬼母當日曾差遣過的一雙小妖精中的女妖。那妖物雖是渾身尤如墨染的一樣,偏是身的俊俏,身體細小,可胸前腹下卻又極豐滿,本來見了段驚霆招喚極是乖巧,即時棲在少年人寬肩上,粉堆玉琢一般的小腳只在段驚霆胸前勾動,*豔治勾魂奪魄。縱是豔娘多年修煉的陰魂,當眼看了也有些心動。
誰想女妖發現張入雲也在洞中,被她認出是鬼母座下授使,一聲歡嘯便舍了邪龍子向了張入雲飛來,正待投入少年懷中,卻見一道寒光透出,當時正擊中妖精一對粉拳,一聲尖叫將個女妖打的如元寶也似的一番滾動。待小妖定睛看時,原來是張入雲身旁豔娘手放寶玉寒光阻了自己,惱羞成怒,十指探動便是做了精鋼也似的鳥爪。當時空中黑影一晃,便即搖首不見,論其身勢竟比張入雲經天身法不弱。
豔娘見了知道對方飛縱絕速,自己絕擋不下,也是一絲不苟,一聲嬌喝,腦後萬千青絲便如織了蜘蛛也似的密網一樣,將連現張入雲在內兩人身前三丈圍了個密不透風。還不待段驚霆與張入雲眼光移動,便聽得空中髮網上一聲咆哮,原來是女妖鐵爪與豔娘青絲已然交戰於一處。那妖精未料到敵人還有這樁本事,布的一室的長髮,只稍一觸覺便得即刻反擊,連一些時差也沒有,縱是自己飛縱絕跡也快不過豔娘這漫天的髮網。當時被豔娘佔了先機,抖手又將兩枚陰雷打過,只擊得女妖一聲怒吼,小口一張便是一團綠火,豔娘見了也將遐觀玉寒光遣出,當時銀光綠火打的空中一個霹靂,小妖精故是在空中連番了兩根跟頭。豔娘也爲對方火焰衝動,往後倒抑,幸一旁有張入雲護持,真氣渡過,女子心頭煩燥即刻去了個乾淨。
段驚霆在一旁看的有趣,與張入雲笑道:“恭喜老弟娶了這麼個醋罈子回房,不論女鬼、妖精,真是連碰也不讓老弟碰一下,哈哈,我看你二雲觀那麼多女子,你身邊這醋罐早晚有一天要醋洗玉泉山!”張入雲被其刺諷,不得還口,只得尷尬作笑,好在經過一番拼鬥,女妖與豔娘也都知道對方一身本領,相互忌憚都不敢再隨意出手。
正在張入雲稍鬆了一口氣,卻又聽得洞外連聲驚尖,旋即又是見得一團人影涌現,待少年人看清楚時,卻是潑然大怒,彈指驚虹便是往對方打去。原來此時這一團人影,正是一對妖精中的那隻雄妖,豬面雷公嘴生的極是難看。可令少年人憤怒卻不是因爲對方長的難看,而是那男妖精此刻手裡正提着豔娘手下另七名女鬼,那妖精也是如女妖一般的淫惡,掌心中的豔鬼一身上下已是衣不遮體,頭臉手足均有傷痕,顯是不只欲侵犯衆豔鬼,還施底暴戾,將一衆女鬼們任意凌辱。
這一班女鬼只是暫時充做豔娘僕役,待日後戾氣驅淨,張入雲還想將八人託生轉世,重回人倫,此時見被妖精塗毒,少年人怎能不怒,錄下也顧不得對方是鬼母寵愛的手下,只一出手便是莫大的威力的彈指神通與鐵研針指力的鋼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