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斯躺了幾天就活蹦亂跳了, 其實他就是被喂多了那種藥,雖然對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可是讓人渾身無力就是想睡覺, 再說, 麥斯的靈魂曾經離體過, 這就更加重了他身體的負擔, 又因爲昏睡期間沒有吃過什麼東西, 所以才這樣疲憊。
今天是菲尼成爲女王的繼任典禮,老國王已經在前幾日去世了,他的去世有很大的原因是面對不了自己的兩個女兒, 一個是前任妻子遺留下來的,但是他沒有盡到過父親的責任, 另一個他完全溺愛, 導致了現在的飛揚跋扈, 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生命的幾個女人,都已經離他而去。不過據李睿猜測, 主要是那個鬼魂的詛咒起作用了,他們的承諾只是讓國王醒過來,並沒有解除他身上的詛咒。
今天晚上整個王宮都會被盛大的焰火包圍,菲尼會在王宮的祭臺上舉行宣誓典禮,而他們過了今晚, 明天就回起程出發, 前往下一站, 踏上尋找玫瑰花的旅途。
菲尼早就已經派人告訴他們, 玫瑰花的消息了, 她說玫瑰花在不遠的地方出現過,那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 曾經有人在那裡看見過一個男人手裡捧着一朵玫瑰花。今晚麥斯和李睿是女王陛下的貴賓,李睿鬱鬱寡歡,麥斯現在對他忽冷忽熱,有時候還會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問他,他只是笑笑,什麼也不說。李睿莫名焦躁,他醒來第一句話是說夢裡有他,那夢中的他有沒有對麥斯做過什麼,所以引起了麥斯的懷疑。
“李睿。”雅爾塔思幽幽的聲音傳來,她雙手託着衣襬,走過來楚楚可憐的看着李睿,李睿嘲諷的看着她,這個女人還真是禍害一千年,李睿曾在救出麥斯之後,強制囚禁過她,他還暗示過咪咪和達達給她教訓,那幾日她應該是生不如死吧,因爲當她被菲尼帶出來之後,看他的眼神都帶着刻骨的恨意,那種恨是求而不得,又自覺被背叛的惡意,他看得出來要是自己落到她手裡,絕對活不下來。哼,他想。現在她心裡一定痛苦的要扭曲了,但是表情還是帶着白蓮花的純潔。
李睿轉頭就走,實在不想和她說話,倒是麥斯沒動,開了口:“公主殿下,你好。”
“你”公主皺起眉,像是不認識他的樣子,忽然抓起一塊蛋糕就往嘴裡塞去,還把裙子弄得髒兮兮的,身後的侍女立刻上前擦洗,公主嘿嘿傻笑起來,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李睿拉過麥斯,站在他面前,道:“公主,女王正在那邊看着你呢。”說完就把麥斯拉走了,還低聲對她說:“不要和她說話,你見沒見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對?”
“嗯?”麥斯擡起眸,發出疑問。
李睿仗着身高,將麥斯摟在懷裡,低着頭,嘴脣貼近他的耳朵,小聲地說:“我猜是菲尼給她洗腦了,你看她的表情,”李睿示意麥斯轉頭,麥斯看到雅爾塔思站在那,眼神無所依,空空的,表情也是純潔木然的,像是一個被施了魔法的木偶,只是會動,但已經喪失了人類的情感。
“她現在的思維應該是混亂的。你瞧她身後的那個侍女,她一直寸步不離的跟着她,那樣子就像怕她突然失控,做出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麥斯注意到那個侍女手裡還拿着一個小魔法杖,眼裡是巫師特有的鎮定和煞氣。
“哦。”麥斯明白了,菲尼應該是想要雅爾塔思的性命,但是又要顧及臣民的輿論,所以控制了雅爾塔思,既讓她不能興風作浪,又堵住了衆人的嘴。可是,麥斯倒有點同情她了,估計她都要一輩子癡呆下去了。
“這是她自作自受。”李睿撫摸着麥斯的頭,溫柔的安慰他。
“李睿,麥斯,”菲尼走過來,她一身女王的長袍,袍子上繡滿了盛開的鬱金香,色彩明亮五彩斑斕,一朵朵像活的一樣,透出生命的亮色。頭髮已經挽起來壓在王冠下面,王冠上的寶石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李睿含笑舉杯,“恭喜你,女王陛下。”
菲尼苦笑,“這王冠真重,我都怕自己承受不住,對了,麥斯,我還沒正式向你道歉了,今晚就趁這個機會,跟你說聲對不起吧。”菲尼微微彎下了腰,正色道:“請原諒我的魯莽,傷害了你。”那次雅爾塔思來地牢找她,她還暗示了李睿和麥斯之間的曖昧,才引得雅爾塔思醋性大發,完全不計後果把麥斯抓起來。這後來的事幾乎一發不可收拾,要不是她在最後關頭醒過來,那情況會變成什麼樣,她全完不敢想象。到現在她還記得那時候李睿的模樣,說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也不爲過,整個王宮都要被他染紅了,這個人還是笑着的,笑容讓人打心底冒涼氣。
麥斯連連擺手,“沒關係,沒關係。”
李睿笑道:“你要是真想道歉,可以把你的那個瞬間轉移器給我們,我們路上可以用。”這話惹得麥斯皺眉,暗暗捅他。李睿握住麥斯的手,讓他動彈不得。繼續道:“陛下,怕是捨不得吧。”
菲尼笑道:“對,我有更好的東西送給你們,拿過來,”她對身後的一個侍女說道,那個侍女上前,從托盤裡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球來。這塊水晶球造型古樸精緻,球面上還貼着一層薄紗,紗面還有精細的鬱金香雕刻,繁複華麗。整個水晶球並不大,一隻手就可以握住,但是它的光芒十分耀眼,離着遠些,還可以看到上面細細的紋理,流光溢彩。
李睿挑眉,笑道:“你這是?”
“對,就是給你的,不要小瞧它,這塊水晶球可是我那師傅傳給我的,據說是很厲害的法器,要不是有你們的幫助,我也不肯能這麼快大仇得報,這是給你的謝禮。”
“哦?”李睿戲謔道:“你捨得?”他明顯不相信菲尼的話,這女人心機深着呢。
麥斯拿過那塊水晶球,仔細把玩,他覺得着很熟悉,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菲尼正色道:“這塊水晶球可以探過去知未來,只是需要某些契機,我是捨不得,但是它對我來說毫無用處,反而你們可以用。你應該知道現在麥斯的靈魂很不穩定,隨時都有離體的危險,而這塊水晶球據師傅說有聚魂的功用。”果然她說完,李睿變色了,他道:“我且相信你一次。”
“你不相信又怎樣?”菲尼囂張的笑道。反正現在李睿對她是無可奈何。因爲麥斯昏迷不醒的時候,她曾經給麥斯補過一卦,發現麥斯的靈魂曾短暫離體過。
而那段時間麥斯呼吸全無,像是死去了一樣,她回去翻了翻師傅留下的筆跡,發現師傅也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例子,便據那些線索推測出,麥斯的靈魂去了某個時空中。
李睿不理她的挑釁,對麥斯道:“既然女王的厚愛,我們便不要推辭了。”卻見麥斯早就已經把它裝起來了。他不動聲色的勾起脣角,覺得麥斯真是可愛。
“明天我就不去送你們了,我們這兒有一句老話,送人離別是大苦。”菲尼道,“我最怕分別的場面了,今晚這杯酒就算給你們踐行吧。”說完,她一口喝完了杯中酒。
李睿也不客氣,一口悶下。麥斯見狀也拿過一杯酒要喝,誰知道李睿笑着阻止了他,然後又給了一杯牛奶,“你喝這吧。”麥斯怔怔的,菲尼好笑的看着他們,勸道:“沒事的,心意而已。”
“那你就意思意思行了,牛奶喝多了也不好。”李睿小聲囑咐麥斯。
菲尼搖搖頭,眸光忽閃,看到那邊雅爾塔思又失手打破了餐具,她皺眉叫過侍女,小聲的命令了幾句。李睿見狀,對菲尼冷笑,道:“真是好手段呀。”
菲尼也沒否認,只是道:“總比落在你手裡的好,而且她現在活得天真沒有煩惱,豈不比活在嫉恨痛苦裡更好。”
李瑞不置可否,小心的照顧着麥斯,這些事跟他毫無關係。
“鐺鐺!!”時鐘敲了十一下,再過一小時,焰火和典禮就開始了。李睿注意到,麥斯已經揉了好幾次眼睛了,還打了哈欠。他恐怕麥斯熬不住了。自從他這次醒來總是嗜睡,做什麼事也提不起精神。
李睿道:“陛下,請允許我們先行告辭,還有些私事要了結。”他對麥斯示意,麥斯揉揉眼睛,有些迷糊的看着他,李睿無奈的對菲尼說道:“你瞧,他已經睜不開眼了,我們要先回去了。”
菲尼笑笑,“行,那我們就此別過,祝你們旅途愉快,早日找到你們的紅玫瑰。”
李睿點頭,“承蒙吉言。”
李睿於是帶着麥斯離場,麥斯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走,走到宮外的欄杆旁,一路上麥斯眼皮子一直打架,突然一陣青煙飄來,停在他們面前,麥斯嚇了一跳,立刻睜大了眼,李睿也是一怔,那陣青煙化成了那個女祭司。
女祭司立在他們面前,長髮已經梳理起來,露出一張年輕美麗的面容,她還停留在她死時的美貌。她彎腰,似乎是感謝,道:“謝謝你們,現在我大仇已經報了,那個女人去了她該去的地方,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也該散了。”
“你去哪?”麥斯皺眉,這個女人魂魄缺失,她的屍身也早已成爲灰燼,她也沒有血親能給她禱告,只能漂泊流蕩,她這樣的孤魂殘魄哪有地方可去?
那孤魂露出笑容,淡淡的就像清晨的露水,她道:“這天地如此之大,何處不可歸?” 說完便消散在夜空裡,只留一聲淡淡的嘆息......
麥斯突然有些傷感,他現在依然迷惑他在那個時空的事情,到底是他在臆想,是在做夢,還是他真的到了那個地方,以靈魂的方式?還有那個世界裡的李睿倒是是不是眼前的一個?
有許多的謎團困惑着他,他看着眼前的李睿,他英俊的眉目在夜空下格外清晰。這個他這城堡裡喚醒的男人,說他是他的愛人,會陪着他一起尋找玫瑰花。如今他們已經離家三個月了。玫瑰花依舊遙遙無蹤,他們卻還要繼續前行,路途中不知又有什麼危險在等着他們。
李睿咳咳幾聲,打斷了麥斯的思緒,“天冷了,我們回去吧。”
麥斯點點頭,聽話的和李睿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