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眼裡頓時噙着淚光,他朝雨澤呶呶嘴,示意雨寒的方向。
汪雨澤隨着林海的目光,看見了坐在客廳沙發上一臉木然的穆雨寒。他瘋狂的撲了上去,緊緊擁住她:“小女巫,你沒有走,原來你沒有走!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你還是放不下我。小女巫,我真想不到,沒有你的日子我將怎麼過?沒有你的餘生,我又怎樣活?”
他哭得聲嘶力竭,抱着她,蹭着她的臉頰。可是,穆雨寒,猶如木雕般,坐在那裡,不言不語,連眼淚都沒有了。
哀莫大於心死。林海知道,汪雨澤昨晚的行爲,已經徹底激怒穆雨寒了,如果往天還有迴旋的餘地,那麼,現在,已經一點希望沒有了。穆雨寒只是在和汪雨澤耗。她知道,耗到最後,雨澤那麼愛她,一定會給她一條生路。
雨澤痛苦夠了,他從沙發上撈起雨寒,把她橫抱在自己的懷中:“小女巫,你瘦了!我這就讓王媽給煮你愛吃的紅棗糯米粥。”
說完,他俯下身子,也不管在客廳的林海和王媽,就那樣吻上了雨寒的眉心、脣瓣。可是,他懷中的女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一具木乃伊。
林海和王媽簡直不忍看這現場的貨真價實的“苦情戲”,他們別過臉去,淚卻悄然的從他們的眼裡滑落。
好半天,王媽才轉過身,擦擦眼角,去了廚房,她去給雨寒煮紅棗糯米粥。
林海則走到他家的空中花園,對着那滿園盛開的春滿枝頭的花,大滴大滴的落淚。此時,他已經不知道他們之間誰對誰錯了。他不怪穆雨寒的絕情,也不怪的少爺的“惹禍”,他只怪上蒼不睜眼,讓這樣一對怨偶難捨難分,又互相折磨。
汪雨澤痛苦夠了,他把穆雨寒抱緊臥室,打來熱水,爲她洗淨臉上昨夜殘留的淚痕。他用梳子,梳着他一頭的青絲。他梳了好久好久,直到她的長髮根根柔順,飄逸的披在她的後腦勺後,他才停止。
他捧起她依然迷人、只是沒有血色的臉蛋,深情的擁吻着:“小女巫,還記得香港迪士尼樂園嗎?我說過,我要爲你傾盡一生的愛戀,給你一世的繁華。我要陪你一輩
子,去看最美的煙火。”
穆雨寒在他的懷裡動了動,然後淚光漣漣的看着她,或許,迪士尼的美好,又讓她心生感動,但是,瞬間,她的眼瞼垂了下來,再次空洞無物。
汪雨澤緊緊摟住她:“小女巫,等過些日子,我就帶你到世界各地去度蜜月,我要帶你去夏威夷曬日光浴;去東京看櫻花;去巴黎仰望埃菲爾鐵塔;去埃及參觀金字塔;去希臘漫遊愛情海。”
汪雨澤憧憬着,彷彿他們之間沒有裂痕、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沒有露露抱着孩子在婚紗攝影現場搗亂;沒有他在房車上給她用催情藥水;也沒有他同時招來兩個夜場花魁,在她面前上演真人般色情戲。
臥室裡靜靜的,只能聽到雨澤的聲音和他沉沉的呼吸。穆雨寒像個睡美人般,癱在他的懷裡。他緊緊的抱住她。他心裡已經有預感:“他再也留不下她。”
他只是與時間在賭,希望時間能儘快治療雨寒傷痕累累的心靈,然後,再張開她的懷抱迎接他的愛戀。
兩個人就這樣苦苦折騰了一個月,已是到處春花爛漫時。穆雨寒每天除了少量的進食一點食物維持生命外,再也沒有多餘的話。她每天像個無聲的人一樣,清潭似的雙眼,窩在了眼眶裡。整個人已經瘦得沒有一點人形。
汪雨澤實在不忍了,在一個美好的早晨,他拉開窗簾,讓春日的陽光撒進他們寂寞憂傷的臥室。他拿出一張卡塞在穆雨寒的手中:“我知道我再也留不了你,只是,餘生,請你好好愛你自己。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這是一張金卡,你可以隨意透支裡面的錢,可以取現、可以買東西。我會一生爲裡面打錢。只是,你要好好愛惜自己,不要折磨自己。放心,媽媽的治療費,奶奶的贍養費,我都會每月準時打他們卡上。你走吧,在這春日最美好的時光,去尋求你靈魂的故園。”
說完,汪雨澤又把穆雨寒緊緊抱住,潸然淚下。
穆雨寒聽了汪雨澤發自肺腑的話,緊緊的抱住他:“雨澤,謝謝你爲我做這麼多。我不是不愛,只是,我已經承受不起太多。餘生如果還能相逢,到時如果我們有緣,我將重回你
的生活。雨澤,你也要好好的。天下的好女人太多,像我這樣卑微出生的女人更是不計其數。所以,我走後,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快樂的生活。沒有穆雨寒,你照樣要好好的過。”
這撕心裂肺的道別,讓天驚地哭。
雨澤緊緊抱了雨寒好久,然後從隔壁抱來雨寒的衣服:“讓我最後一次給你洗個澡,然後,你帶上你所有的東西,悄然的離去。不要回頭,我害怕你一回頭,我又捨不得你離去,我又將囚禁你。”
穆雨寒抽噎着,聽話的跟他進了浴室。
雨澤把浴缸放滿了一大缸水,放上雨寒喜歡的薰衣草精油、浴鹽,再撒上玫瑰花瓣。白色的浴缸頓時雲蒸霞蔚起來。他把雨寒抱起,輕輕的放在裡面,依舊肌膚如雪,清麗無比,像一朵白色的蓮花盛開在浴缸裡。
她又若仙子般浸泡在滿是玫瑰花瓣的水裡。水汽瀰漫,氤氳着整個浴室,散發出薰衣草的香氣和玫瑰花瓣的芬芳。她看着雨澤,臉上擠出最初的笑容。納蘭性德的詩歌不由出現在她的腦際:“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汪雨澤含着淚珠,爲他清洗着訣別的紀念。多麼美好的身體,完美的S曲線,他實在太捨不得了,把她從浴缸中撈起,緊緊的擁着。他好想這一刻時光停留,就這樣天長地久。然而,雨寒輕輕吻了吻他的面頰,淚盈滿眶的對他說:“雨澤,保重!”
“必須要走嗎?”他吻着她光滑如玉的脖頸上。
“嗯,雨澤,別難過!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她皎月一般的臉,沒有一絲波瀾,只有清潭似的雙眼裡,有泫然未落的淚珠。
緊緊的擁抱,令人窒息的擁抱。終於,他悵然的放開她,爲她穿上一套米色的春裝。她長髮飄飄,一如他當初在北京飯店遇見她那般清純。
“別了,小女巫!別了,我最愛的女人!”汪雨澤在心裡默唸。他兩眼無神,像是在乞求上帝看在他執念的份上,幫他留下這個他此生唯一心動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