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正一鄉勇滅西村,禍首南旺楊騰蛟。
惹得公子袁慰庭,打殺恩人紀安邦。
生靈塗炭萬人唾,哈家兄弟豈知錯。
日後天靈堂上見,休道千載梁山播。
話說當下這紀安邦和袁慰庭交馬,戰才僅僅到十一二合,只見袁慰庭手中虎頭鐗高舉,一招回旋接力劈華山,正中紀安邦前腦門,直接把紀安邦腦袋打碎了半個天靈骨,死於馬下。可憐這楊騰蛟一手栽培的恩人,只得落得個這般下場。楊騰蛟見袁慰庭打殺了紀安邦,大驚失色,旋即又心火飛起,大喝一聲,“你這賤民怎敢無禮!”又提起開山大斧殺奔袁慰庭而來,袁慰庭狂笑道:“屠了我西二村恁多老小,再打死你一個畜牲,也不夠償的!”亦拍馬舞鐗來敵住楊騰蛟。楊騰蛟大斧有如平地旋風,袁慰庭虎頭鐗卻比天墜石火,二人都是勇武猛士,大打三十回合,人莫敢近。戰到分際,袁慰庭暗想到自家父母妻子此刻應已到等候地,當是應速速脫身,便故意賣個破綻,將手中虎頭鐗朝楊騰蛟左太陽穴橫掃過去,楊騰蛟急忙躲閃,卻正中頭盔,直打得頭盔飛去,頭髮披散。楊騰蛟嚇了一跳,頓時手忙腳亂,袁慰庭趁機復起一鐗,正好打着楊騰蛟右手背,手骨早斷。楊騰蛟慘叫一聲,哇呀一聲的直丟下手中大斧,落荒而逃。身旁士兵皆被嚇得肝膽俱裂,無一人敢上前攔截,只能眼睜睜看着這袁慰庭飛馬離去。那紀安邦致死除了不知道這袁慰庭同是習武之輩以外,都還不知有另一件事,原來這袁慰庭因武功出衆,早是自小就名冠這西二村鄉里,因他生來肌膚古銅發亮,兩臂都有夯力,且胸骨天生外凸,有一表將相之貌,兩道紋眉狻猊眼,鼻直口方面耳長,身長八尺,聲如狼嘯,金綢秋衫身上披,虎鐗玄帶腰上系。人皆呼他爲“銅骨將”曾有一首詩單說這袁慰庭的威風,道是:
家住青州西二村,幼時耍鐗折門柳。
銅皮鐵骨轟霹靂,兩眼爍爍電光火。
胸懷世仇隱忍虎,體鍵安家棄奔狼。
Www ●T Tκan ●¢ o
天下人若問名姓,撼乾定坤袁慰庭。
且說袁慰庭那妻子穆絲蘭領着兩位老太公,並着剩下的幾員家丁快馬來到這袁慰庭口中所說的後山破廟處,到得門口,原是個泗州大聖祠堂,已荒廢有個許久年頭,院中有一株大樹,四五個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纏着,樹上幾隻烏鳥盤踞。旁邊一口枯井,周邊野草叢生,塵埃積厚。穆絲蘭推開內門進去,見裡間尚還有兩間較乾淨的空屋,又領着餘下的那些下人們先進來,作揖道:“還請各位哥姐與奴家一同打掃打掃這兩間空屋,讓我二位爹爹先歇息了可好。”說罷自己就主動抄起一杆掃帚進去打掃。原來這穆絲蘭雖也是個千金小姐出身,嫁入袁家後卻無一點嬌生慣養的脾氣,孝敬公婆爹母,禮待丈夫。就是平日裡對着裡外下人也都是和和氣氣,無甚麼粗俗言語會說,家常內務也都能一起跟着幹,還下得廳堂,做出一手好菜。心更也是善良,還不時把些碎銀舊衣賞與做工的窮苦小人家,加之這穆絲蘭生得是那般窈窕端莊,嬌嫩容顏宛若出水芙蓉般婀娜,兩眼柔媚似春波,看着似喜非喜含情脈,左右兩側眼角下各生有一顆硃砂淚痣,此種嫵媚動人,休說那冕以信、沙志仁這倆溜骨髓之輩垂涎若渴,便是得聖高僧來見了也不免要凡心蕩漾。故而全家老小無一不是喜她愛她,夫君袁慰庭對外有時倒也是半認真半取笑的稱自家渾家叫“賽妲己”有詩爲證:
妲己妖嬈起衆憐,忠骨鐵漢也情牽。
桃花難寫溫柔態,芍藥堪方窈窕妍。
絲蘭紅顏非禍水,慰庭天福得周旋。
閒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
最是那回眸一笑,萬般風情繞眉梢。
妲己從來害千古,唯有此種流名芳
這可穆絲蘭雖生得是有妲己那般風貌,性子裡卻絲毫不有過一點水性楊花,從去不會去招惹張三,挑逗李四。只是一心一意的孝順公婆爺孃,與自家夫君和和美美,在村裡是人人皆知。當下那些家僕聽言,便都與她一併打掃起來,不消一刻鐘的功夫,居成了一間淨室,穆絲蘭又去院中找了些鬆軟乾草,平鋪在地上,把兩位老太公請進來扶着坐下,穆太公經此劫難,喪妻之痛,心如刀絞。先是口中氣喘吁吁,扶着牆剛走入空屋就忽地大叫一聲,跌倒在地上。家丁急忙扶起掐按人中,舒緩身體血脈,依舊不見轉醒來。穆絲蘭見了,跪下伏在穆太公腿邊大哭道:“爹爹你莫要嚇着孩兒啊!”袁老太公亦是連忙大聲喊道:“親家公!你…”卻只是喊到一半突然一口氣不上來,臉色泛紫,脣口流血,仰天慘叫一聲溘然倒地,穆絲蘭來不及哭喊。卻感覺自己右腳脖子處有涼滑的感覺擦過,低頭看去,原來是有一條藍頭褐身的小細蛇藏身於那草堆之下。穆絲蘭尖叫一聲,一腳踩死了那條蛇,然後急忙去看查兩位老太公的身上有無傷口,果不其然,兩人腳脖處都有蛇牙印,向外流着黑血。兩位老太公已是氣息漸無,命將魂歸於此,穆絲蘭俯下身想要用嘴吸出毒血,卻被家丁連忙攔住,道:“小姐莫急,不要也中了毒!”穆絲蘭張目結舌,說不出話,一度痛苦落淚,衆家丁也束手無策。有詩爲證:
勝敗兵家事不期,生死安危誰之爲。
太公若是魂歸此,孝媳勢要不自悲。
正在這時,卻見得一身白衣素袍的人大踏步地闖入廟門中,快步跑入空屋裡,未先與穆絲蘭搭話,而是繞開衆家丁,直奔兩位老太公身前,先一把抓起穆太公腳脖處傷口,不顧劇毒會傷人,直接是用嘴吮吸起來,一口吐出污黑毒血,繼而再次俯身吮吸起來。衆家丁就看見穆太公因體內毒血已是被身前人不斷吸出,逐漸清醒過來,穆絲蘭大爲驚歎。那人又抓起袁老太公腳踝處傷口,重複如此動作,袁老太公精神也逐漸清醒過來,只是因爲一下子奔波勞碌,體虛內弱,尚還不能站起,只能靠牆而坐在地上。穆絲蘭見自家兩位爹爹已是無大礙,由悲轉喜,連忙跪謝那人道:“多謝這位義士及時救治我爹爹,小女子在此拜謝了!”,那人卻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從懷着掏出兩枚綠豆大小的紫色藥丸,放在二位老太公手上,言道:“此爲某自主研製的百草解毒丹,還請二位太公儘快服下,鞏固自家體內脈落。”見這兩位太公已服下後,那人方纔轉身對穆絲蘭道:“在下乃是梁山泊好漢毒扁鵲楊玟,專爲救西二村而來,怕讓姑娘受驚了。”正說間就見大門處又走進來兩個人,楊玟看見來人面貌後說道:“廣基兄弟,雷羽兄弟也來了。”這二人一個便是那前天曾挫敗沙志仁大軍的梁山好漢疾火眼薛廣基,一個是小諸葛雷羽。薛廣基徑直走入廟門中,雷羽卻是在大門處立着。此刻袁老太公已恢復部分體力,扶着牆緩緩站起來,穆絲蘭急忙去摻着袁老太公胳膊,袁老太公看清來人是薛廣基後,當即是激動的下跪拜謝道:“前日還多謝這位梁山義士救我西二村,只是恨那正一村賊心不死,還要讓我西二村生靈塗炭。”衆家丁聽完,皆是想到自家已淪爲一片火海之中,不禁都是泣涕漣漣。薛廣基聽完咬緊牙關,勸道:“太公勿要哀傷,我梁山泊必會滅了那正一村,爲西二村諸多百姓報仇雪恨!”又見大門處跑進一人,遍身血污,手上舉着一虎頭鐗,滴着點點血跡,原來是那公子袁慰庭。剛跑進廟中卻在大門處正巧迎着雷羽,二人互相對視一眼,雷羽未曾開言,卻不想袁慰庭定睛一看雷羽模樣,卻是問道:“閣下莫不是我那雷羽兄弟?”衆人不解,這袁慰庭何時會認得雷羽。雷羽也不禁發愣,亦是定睛細看這袁慰庭相貌,片刻後方是喜道:“呀呀!我道是誰?原來是我那慰庭兄弟,晃眼已有近十一年不曾見了,模樣這般大變居然已是認不出了!”
原來這雷羽自小就樂於四海遊學,看官,前文我已是交代過,雷羽行走足跡踏遍這大江南北,好巧不巧,雷羽就於其十六歲那年正巧來到這青州西二村附近求學,當時就正好借宿於袁老太公家,與袁家算是多有交流,不僅如此,雷羽更是與袁家那時年方十五的袁家大公子大爲交好,就是這袁慰庭,現卻不想是因時隔久遠而斷了音訊,今日在此相遇,正是冥冥之中自有緣分。這袁慰庭重遇故人,心裡喜不勝收,顧不得自己遍身血污,直接帶着雷羽進來看袁老太公和穆太公還有自家渾家穆絲蘭,一一介紹。袁慰庭喜道:“爹爹,可是還認得這雷羽兄弟?”袁老太公思緒萬千,回想起那多年前的事情,失聲叫道:“莫不是十多年前曾住宿於我家的那個雷小生?”雷羽笑道:“多謝太公這般厚愛,卻還能記得小生名。”劫後餘生,加之故人相逢,衆人不禁由悲轉喜,相互寒暄兩句。
寒暄過後,袁慰庭卻又是拉過雷羽坐於一旁,問道:“原來雷羽兄弟是投奔了這梁山泊,現在雖是能救了我們一家老小,慰庭在此謝過了,可容兄弟我要有一問,雷羽兄弟卻不怕擔上那嘯聚山林、背叛朝廷的惡名,愧對自家父母先祖?”雷羽搖頭道:“慰庭兄弟看來雖是知其一,卻是不知其二。”袁慰庭道:“願聞其詳?”雷羽道:“古之起義造反者皆稱爲強盜,然我梁山泊卻是與衆不同,第一是隻殺那些害人害民的污官貪吏,二是從不打家劫舍,三是不殘害無辜百姓,四是繼續公明哥哥梁山大旗,替天行道!現雖是被標爲賊寇,可天下忠義自是會有後人評論!雖是不比朝堂上功名利祿,卻也無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得能在山寨中逍遙自在,除暴安良。”袁慰庭聽完心中大明,當即拜道:“雷羽兄弟,若是不蒙棄慰庭現在拖家帶口,我情願共上梁山與諸位好漢續那大義。”雷羽未猶豫片刻,直接把袁慰庭一把扶起笑道:“兄長能有這般心,又有何不可。”袁慰庭道:“慰庭雖是不喜讀書,卻也知這江湖規矩,即是現在我新上梁山,必是要立得一功做那投名狀方纔行,眼下我便是有一計獻上,以前便早早謀備着,只是時機久不成熟,現在既有雷羽兄弟並着這一干英雄好漢來幫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雷羽道:“還請慰庭兄弟細細說來聽聽。”
袁慰庭就一把扔掉手中虎頭鐗,蹲在地上,以地爲紙,以手指爲筆,在沙土地上下筆,說出一席話來,有分教:自古酒來誤事,忽來道人挨刀。正是,藏污納垢糟粕處,卻讓英雄脫難。禍國殃民正一村,只做病虎嚎鵑。畢竟這袁慰庭說出來什麼話?且聽下回分解。
此一回內,折了一員朝廷將:
紀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