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乞丐一聲慘叫。
紅杏驚訝的看着蘇槿,明明那麼小個人,怎麼能將這個乞丐的手扭住,她甚至沒看清蘇槿的動作。
蘇槿也有些吃痛,她扔開乞丐的手用力一推,輕輕撫了撫自己的手掌,如果不是這個人毫無防備,自己這一擊也未必能得逞。
“木堇,你這賤丫頭是想折斷我的手麼。”乞丐‘揉’着自己的手腕,目光兇狠。
木堇,蘇槿皺眉,原來自己在進王府前用的是這個名字,也就是槿字拆開來念。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會認識這乞丐。
紅杏小心的拉了拉蘇槿的衣襬,示意她不要搭理這乞丐,趕緊走出這巷子。
蘇槿悄悄點點頭,兩人準備跑路。
乞丐看出了兩人的意圖,立刻上前兩步,伸手抓住兩人的衣裳“別想走。”
這本來就是僻靜的小巷,清晨更是沒人經過。
蘇槿看着乞丐,目光冰冷“放開。”
乞丐被蘇槿的目光驚了一下,隨即笑了“當了王府的丫鬟就是不一樣。”不過還是鬆開了手。
“木丫頭,好歹一起要過飯,你現在享福了可不能忘了哥哥我啊。”乞丐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蘇槿,眼睛在她頭上的銀簪子上停留了一會。
蘇槿見狀並沒有立刻取下來,如果毫不猶豫的給他,他肯定認爲她很富裕,不在乎這一點錢財從而想要的更多。這也是剛纔紅杏攔住她後她纔想到的。
見蘇槿猶猶豫豫的樣子,乞丐心知她這是捨不得,看蘇槿打扮也就是大戶人家的普通丫鬟罷了,並不是那種極爲得寵的樣子,乞丐轉轉眼珠“這樣,你把簪子給我,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當真是入了王府連曾經的情意也不顧了。”乞丐搓搓手,不屑的笑了“虧那小子還一直惦念着你。”
紅杏疑‘惑’的看了一眼蘇槿,蘇槿只是沉默,她不知道乞丐說的是誰,不過看樣子應該和自己有些淵源。
如果自己和這個乞丐走了,指不定要被他領導什麼地方去,可是冥冥之中又覺得乞丐口中的那個人自己應該去見見,蘇槿有些拿捏不準。
“那人在何處。”如果離這裡不遠,那自己就去見見。
“當然就在我們的老地方,城西那個破廟。”乞丐不耐煩的揮揮手,他還等着銀簪子換錢好再去賭坊賭個暢快呢。
蘇槿和紅杏對視一眼,點點頭“那你帶路。”看到乞丐迫不及待的要伸手,她搖搖頭“到了才能給你。”
乞丐不滿的哼了一聲,卻也不再說什麼,老老實實走在前面。
兩人跟在乞丐後面,在小巷裡左穿右轉,不一會就到了城西,這時候街上的往來的行人已經開始變多,兩人的膽子也更大了些。
“木堇,前面就是破廟了,簪子可以給我了吧。”乞丐隨手往前一指。
蘇槿伸長脖子打量了一下,沒有看到什麼廟宇的影子。
“怎麼,連破廟都忘記在哪了。”乞丐笑笑“當真是忘了本啊,也難怪記不起我。”
蘇槿也懶得和他爭辯什麼,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走。
乞丐聳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認命的繼續在前面走。
街上的行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一個乞丐後面跟着兩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這可是奇聞,什麼時候乞丐也能有丫鬟伺候了不成。
紅杏微微有些臉紅,她輕輕扯了扯蘇槿的衣袖,蘇槿便故意放慢了步子,兩人距乞丐的距離拉大了些。
乞丐到好像沒覺察到什麼,一個人在前面自娛自樂的哼起了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小曲。
三人又走了半個時辰的樣子,纔看到一處破破爛爛的廟宇,這已經屬於城西比較偏僻的地方了,商鋪和行人都看不到幾個了。
蘇槿不由捏了捏藏在袖子裡的繡‘花’針,這是她出府前悄悄藏起來的,以備不時之需。
紅杏有些緊張的捏着蘇槿的手寸步不離,她從來沒來過這些地方。
乞丐見她們一副緊張模樣也不說什麼,帶頭進了破廟。
破廟裡面只有一尊殘舊的佛像,悲天憫人的看着芸芸衆生的模樣。
一張破舊的草蓆上躺着個小小的人影,髒兮兮的看不清模樣,旁邊還有些破碗之類的雜物。
乞丐粗魯的踢了踢地上的人影“米粒,起來了,木堇那丫頭來了。”
人影動了動,嘴裡咕嚕了兩聲,聽不清再說什麼。
乞丐也懶得理會,直接到蘇槿面前伸手“人你也見到了,簪子該拿來了吧。”
蘇槿伸手摘下簪子,乞丐一把奪過,嘿嘿笑了兩聲,‘色’眯眯的看了眼紅杏,只把紅杏看的心裡‘毛’‘毛’的才離開。
躺在地上的人影忽然爬起來,轉身看向蘇槿。
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頭髮‘亂’蓬蓬的像是蓋在腦袋上,有些黑乎乎的小臉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蘇槿。
“木堇,真的是你麼。”男孩聲音有些顫抖。
蘇槿點點頭,男孩忽然跑過來伸出手,像是要抱住蘇槿。
蘇槿還沒什麼反應,倒是紅杏嚇了一跳,忍不住叫了一聲。
男孩被這一叫似乎驚醒,他有些尷尬的放下手搓了搓,頭也垂下了“我手髒,忘記了,你現在是夏王府的丫鬟了。”然後又擡頭瞅了一眼蘇槿“你穿這個真好看。”
蘇槿心裡莫名的涌出一股感動,她牽起男孩的手“你永遠都不髒。”
米粒這才擡頭,看着蘇槿一臉真摯的表情,他忽然溼了眼眶,又想起原來蘇姨的教導,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硬生生的憋回去即將流出來的淚水。
米粒‘抽’了‘抽’鼻子,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可以坐的地方,他有些尷尬的看着蘇槿和紅杏。
紅杏被他那模樣逗樂了,噗嗤笑了出來“不要緊的,蘇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米粒撓撓頭,跟着傻笑。
三人在郊外隨便找了個茶鋪敘話。
原來蘇槿並非京城人,她母親帶她來京城沒多久就生病了,變賣了家裡所有的東西還是不夠湯‘藥’錢,蘇槿就開始上街乞討,就這樣認識了米粒。
米粒是個孤兒,之前那個乞丐大家都叫他楊pi/子。
楊pi/子喜歡賭博,還有點hao/‘色’,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原來他有個破茅屋,讓米粒每個月‘交’給他一定的房租,准許米粒在茅屋裡睡覺。
米粒和蘇槿關係很好,他一直把她當做妹妹一般看待,自己要的錢和吃的總是分一大半給蘇槿。
蘇槿隨了她母親的姓氏,沒人知道爲什麼,但是街坊鄰居看蘇母的眼神都是怪異的。一個‘女’人帶着個跟着自己姓的孩子,一定不是什麼好‘女’人。
不過這些在米粒看來有什麼要緊,蘇媽媽是好人,蘇槿又是個可愛的妹妹,姓什麼很重要麼,像自己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只是蘇母的病越來越嚴重,後面房租也‘交’不起了,房東將她們母‘女’趕了出來。
街坊都不願意收留一個病人,誰知道她傳不傳染,何況又是那樣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
蘇氏母‘女’迫不得已住進了破廟。
楊pi/子終於把茅屋也輸了出去,他帶着米粒也打算住進破廟,當看到蘇母的時候,楊pi/子‘色’心大起,‘欲’圖不軌,米粒和蘇槿一起和他廝打,折騰了半天,最後‘弄’的兩敗俱傷他才罷休。
“哼,等到時候……”楊pi/子當時朝蘇槿‘陰’險的笑笑。
米粒感覺不好,偷偷跟蹤楊pi/子,發現他去qing/樓找那裡的lao/鴇,想將蘇槿賣到qing/樓去。
蘇母的病更嚴重了。
蘇槿決定將最後一個值錢的東西當掉,據說是母親給的關於她父親的‘玉’佩。
結果蘇槿去的剛好是夏王府的產業,碰到了去查看賬本的夏王府二少爺。
二少爺憐憫,‘欲’將蘇槿帶回府,蘇槿帶着二少爺回到破廟的時候,蘇母已經撒手人寰了。
爲了避免被賣,蘇槿跟着夏啓晨回了夏王府。
“那日你離開後沒多久,楊pi/子就帶着幾個人來了,見你不在,那些人把楊pi/子揍了一頓,所以他一直記恨你。”米粒說完看到蘇槿紅紅的眼眶,知道又讓她想起了傷心事,一時有些內疚“你別哭,都是我不好。”
蘇槿的心中滿是苦澀,她在套米粒話的時候就感覺到身世必然苦楚,只是沒想到如此感同身受,她彷彿看見了小小的蘇槿在街邊乞討,爲了母親和楊pi/子撕扯的樣子。
紅杏早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揉’‘揉’紅紅的鼻子,拉着蘇槿的手“蘇妹妹,你別難過了,以後我娘就是你娘。”
蘇槿沒說話,只是握緊了紅杏的手。有些時候,感動是說不出口的。
“我去求求二少爺,讓你也在府裡做事吧。”紅杏想起還有一個米粒。
米粒瞪大了眼睛,能去王府做事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雖然不一定能成,但是紅杏這麼說就是有機會的。
“前幾日我還聽墨‘玉’說府裡少幾個小廝呢。”紅杏看着米粒不可置信的模樣笑了笑。
蘇槿卻暗暗皺了眉,自己已經和夏啓正做了‘交’易,現在來看目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若米粒跟了夏啓晨,以後會不會有反目的一天呢。
她清楚的知道,米粒這樣的人,最是容易感恩,曾經蘇母待他幾分親近,他就一直把蘇槿當做放在心尖的親妹妹來對待。若他死心塌地跟着夏啓晨……
“要不還是跟着少爺我吧,我比啓晨那小子可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