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往回找了一段並沒找到人, 又慢慢的往前找去了,眼看就要離開舒舒的視線。
舒舒急了,又說:“放開我。”
說着掙扎起來。
四爺依舊死死地抓住她說:“不放!”
“你到底想怎麼樣?”舒舒急得都要想跺腳。
“是你想怎麼樣!”四爺冷冷的說。
舒舒惱:“我要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四爺也惱:“怎麼就不關我的事!”
舒舒愣了一愣, 突然明白了, 慘然而笑:“是了, 我忘了, 他是你兄弟, 你雖然要對付於家,也不肯讓他去死的是不是?”
說這話的時候因爲絕望聲音不由自主的就越來越大,最後都有些失控要吼出來的意思。
四爺無奈的一手刀斬到了她的頸後, 嘆道:“傻丫頭,我是不忍心你髒了手!”
說着, 提起她離開了荷花池, 一路飛馳電掣進了竹園, 把她扔到了小牀上。
四爺又仔細地擦去那根竹子上泥跡,搬回牆根下的凳子, 然後才點上了蠟燭坐了下來,輕輕按摩舒舒耳後一個穴道。
舒舒悠悠的醒了過來,一睜眼看到四爺那張臉,頓時想起自己用心良苦卻被打斷的計劃,不由怒從中來, 揚起手就朝四爺臉上來了一下子。
“啪!”
四爺不及防又一次捱了個結結實實的耳光。
“於可心!”
四爺壓低了聲音怒吼:“第二次了, 於可心!”
舒舒也豁出去了:“我就抽你了, 怎麼?不爽弄死我啊!”
四爺倒是被她弄得沒脾氣, 幽怨的嘀咕:“我這究竟是爲了誰, 一個謝字沒撈着,還得了一巴掌。”
舒舒冷笑:“你還能爲了誰, 自然是爲了你同宗同姓的好兄弟,一脈相承的於家人!”
“你!”
四爺氣結:“前幾天是誰找我合作要一起對付於家的!”
“是我。”舒舒答應的乾脆,不過她飛快地又說:“不過你也只是要對付於家,對付老太太而已,大爺三爺五爺可說什麼都是你一個父親的嫡親兄弟!”
“好吧。”四爺扶額:“就算我顧惜他是我嫡親兄弟,不肯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那我何不張揚開了提醒他注意呢?等他注意到你了,就憑你這身板,就算你把他騙到荷花池邊了,你又能把他怎麼樣?”
“我……”舒舒語結,明刀明槍的她的確不能把他怎麼樣,不然也不用煞費苦心地把他騙到荷花池來,準備冷不防的一把把他推下去。
四爺又扶了回額,有些苦惱道:“實說吧,那天你跟小蟬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眼看舒舒瞪他,四爺忙喊冤道:“我可不是故意要去偷聽的,只是那兒僻靜,我每次出去進來都從那裡走而已!”
舒舒這才收回自己惡狠狠的視線。
四爺又說:“從那天我就知道你大概要對於雲明做些什麼,這幾天你看上去又心神不寧的,然後果然你今天晚上偷偷出去了。”
舒舒又瞪他,四爺也瞪眼:“怎麼,就允許你螳螂捕蟬,就不允許我黃雀在後?”
舒舒又頹了。
四爺繼續說:“自從發現你去的是荷花池邊我就猜到你要做什麼了,其實從我的角度來講,原本應該是樂見其成的——就算淹不死於雲明,只淹個半死鬧起來也是個笑話不是嗎?”
說到這裡四爺有點兒負氣道:“鬼知道爲什麼當時我會伸手抓住你,被你踢了一腳還不鬆開!”
舒舒默,至此,她終於確定四爺其實是爲了自己好。
其實殺人放火什麼的,她也不是專業的選手,不過心中一口氣逼着,非要去做那逆天的事,如今這一口氣早已泄了下來,雖說還有些忿忿不平便宜了那混蛋,可若自己真要得逞了,現在怕是怕得不行。
這時候,嘴上雖然還不承認,心裡頭到底對四爺生了些感激。
可四爺到底爲什麼會阻止她呢,正如四爺說的,若他要對付於家巴不得三爺去死不是嗎,至少得個熱鬧看看。
舒舒奇怪地看向四爺,突然出聲:“四爺,你不是喜歡上了我吧?”
“嗤——”四爺嗤笑出聲:“你還不如說我喜歡上了你!”
這句話的重音在上字上。
只下一秒四爺又用嫌棄的目光看向舒舒的胸:“就你那二兩肉,就算是要上我看都有些勉強吧。”
舒舒黑線。
舒舒突然很懷念起那個躺在牀上一言不發鎮日垂着個眼瞼的那個四爺了。
比起眼前這個惡劣的四爺,那個四爺要實在可愛得多。
殊不知,四爺自己其實也在想,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做呢,難道真是喜歡上了她?
這個丫頭,單蠢……沒錯,不是單純,就是單蠢!
這個丫頭單蠢得可愛,臉又軟軟的,像包子一樣。
若說喜歡,總有那麼一點的吧。
尤其看她現在忿忿的樣子,眼睛亮亮的,小嘴嘟了起來,格外神氣!
而最讓他動容的是,看上去那麼膽小的一個小丫頭,竟然生了一副俠肝義膽,會爲了一個朋友做出這樣的事來!
四爺的心裡一熱,頓時有些發癢,雙手忍不住地爬上舒舒的臉,又像捏包子一樣揉捏了起來。
“啪!”
又是響亮的一聲,不過這回打的不是臉,而是手。
舒舒雙眼圓瞪,怒氣衝衝道:“你不是對二兩肉沒興趣嗎,請自重!”
竟然還在糾結這個,四爺失笑,被打下的雙手順勢就位移到了他之前口中不屑一顧的二兩肉上,嘴裡也沒停着,調笑道:“二兩肉其實也有二兩肉的好處,要不我就大方一回,收了你,於雲明那裡你也不用再煩了。”
舒舒不說話,只狠狠地抓起某人不法的手咬了一口。
舒舒來來去去就那兩樣手段,一個踹,一個咬。
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畢竟她不是武林高手不是嗎?
而大多時候,措不及防之下,這兩樣還是很有用的。
四爺吃痛地搶回自己的手,無比委屈的看向舒舒。
舒舒惡狠狠道:“看什麼看,再有這樣的事,看我是不是也給你設一個荷花池畔的局!”
四爺扶額:“罪不至死吧?”
又攥住她的手,真心說:“那個,其實我是真有那麼一點喜歡你的,你不如考慮考慮?”
舒舒奪回爪子,正色道:“我是不會給任何人做小老婆的。”
頓了一頓,覺得這句話不夠充分,又鄭重解釋說:“無關喜歡不喜歡,這是一種……怎麼說呢,理念?總之就是不管你喜不喜歡我,也不管我喜不喜歡你,只要你是有老婆的人,我就不想跟你發生任何關係!”
四爺奇異地看向舒舒。
舒舒以爲她不懂,又費勁地解釋說:“我的意思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不管哪邊多一個,總是不公平不是嗎?一個完整的家庭,就像一個圓,男人是一半,女人是一半……”
舒舒突然感到有些挫敗,她跟一個古人解釋一夫一妻制……就不考慮她的口才因素了,這能說得清嗎?
舒舒頹喪的揮了揮爪子:“總之,我是不會給任何人做小老婆的!”
“是因爲你想出去看看這天地到底有多大,外面都有些什麼嗎?”
四爺突然問。
連這個也被他聽去了,舒舒有些兒囧:“實說了吧,這些都是託詞,其實我就是不願意給人做小老婆。”
“以你的身份,不願意被收房就只能出去配小廝了吧。”四爺犀利的指出。
到這時候,其實已經成了純學術討論性質的了。
舒舒自然也不會否認這一點,不過她忍不住說:“我就不可以不嫁人嗎?”
四爺不說話,只回了一個“你說呢”的眼神。
舒舒嘆氣。
三更的更鼓聲隱約傳來,舒舒陡然想起來:“你是不是該去睡了?”
“嗯。”
四爺點點頭,指了指她鞋子上的泥巴說了聲:“明天記得處理一下。”
也不耽擱,竟然就去睡了。
四爺走的這樣爽利倒讓舒舒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只片刻後,因爲這麼多天來時刻緊繃的心絃終於斷了,也因爲謀而不成的沮喪,她連衣服都沒脫就進入了沉沉的睡眠。
等再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
要處理鞋子……舒舒牢牢記得四爺最後的指示,剛坐起身來,還沒來得及下牀,門就被推開了。
這時候再沒有別人,只能是青書。
只是今天的青書跟往常不大一樣,提着食盒恍恍惚惚的,還有些不知所措,又好像還有些慶幸。
“怎麼了?”舒舒忍不住出聲詢問。
青書定了定,才凝起神來回答說:“剛纔送飯的小丫頭悄悄告訴我說三爺死了。”
“啊?!”
這個消息舒舒實在始料未及。
青書又說:“說是在池塘邊發現的,中了好幾刀,滿身是血。”
難道是自己夜裡夢遊殺了他?
舒舒忍不住要這樣想。
不然再沒有其他人知道三爺會去那裡了吧?
可是刀她又從哪裡弄來的?
舒舒下意識的就把自己沾滿了泥巴的鞋子往牀底踢了踢。
青書看她的腳在晃,可是牀邊並沒有她的鞋子,不由奇怪問道:“你的鞋子呢?”
舒舒聞言看向牀下,然後做出一臉迷惑的樣子來:“對啊,我的鞋子呢?”
青書好笑道:“你是越發不靠譜了,連自己鞋子都看不住,還指望你盯着四爺呢,別哪天把四爺也看丟了。”
說着騰出一隻手推開了裡屋的門,向裡面張了一張。
這一張,她瞬間傻住了。
“四爺呢?”青書像是擰螺絲一樣機械的把頭擰向了舒舒,木木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