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掩飾的腳步聲,從大門背後的黑暗中走出,當門內的人暴露在陽光下的時候,少女們感到天空的烏雲在這一刻突然散去了,轟鳴的雷聲聽起來也變得格外悅耳,在少女們注視下,潘尼斯一步步走入透過烏雲照下的光明之中。
潘尼斯依然是一身黑色的劍士裝,從穿着上看起來和他離開前沒什麼區別,但是他的下頜上卻長出了短而濃密的胡茬,表情上雖然一臉平靜,但是腳步卻比離開時沉重了許多。雖然因爲暴雨,魔法塔外的光線也很暗淡,但是潘尼斯從不知爲何失去了光亮的魔法塔中走出的時候,雙眼依然被光線刺激到,眯成了一條縫,他就這樣眯着眼睛,先是看到了幾位少女,又看到了少女們身旁的穆爾,但是最後目光一轉,看到了和另外一堆法師站在一起的老法師,法師之國的議長沃倫森。
看到沃倫森的時候,潘尼斯愣了愣,但是僅用了不到一秒就已經意識到了沃倫森的身份和來這裡的目的,隨即眯着的眼睛突然猛地睜開,一瞬間,大門下的陰影之中彷彿亮起了兩個太陽,有若實質的目光像是兩道利刃,直刺在沃倫森的臉上,強烈的敵意化作殺機,迅速逼近沃倫森的身邊。作爲旁觀者的少女們,忽然覺得面前的潘尼斯有些陌生,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和以往相比,強大的簡直像是兩個不同的人,直到聽見穆爾在一旁像是幸災樂禍的嘀咕了一句,才明白潘尼斯到底有哪裡發生了改變。
“嘖嘖,沒想到凱爾這個傢伙,居然真的走通了這條路,估計所有人都會感到驚訝吧。”穆爾輕笑着說道:“一個實力已經恢復到全盛時期的凱爾,嘿嘿嘿,這下沃倫森一點機會都沒有了,看到他的表情我就覺得出了一口氣啊。”
“精靈果然喜歡記仇。”這是每個少女心裡第一個想法,之後才反應過來。如果穆爾沒看錯的話,恐怕潘尼斯又一次突破了自身的一層封印,從黃金階的實力突破到了傳奇階,大家都記得他之前說過的。只要突破了傳奇階,他就相當於恢復了最巔峰時期的戰鬥力,如果還能再進一步,那麼他就可以超越世上所有的半神,站在世界的頂點。
和穆爾說的一樣。當潘尼斯爆發出強大的氣勢之後,沃倫森的臉色有些難看,臉上溫和慈祥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甚至都沒有上前和潘尼斯交談,只是站在原地低頭沉默了幾秒,便冷哼一聲,法杖頓地的同時,整個人重新化作一道火焰形成的閃電,從下而上直接衝入了烏雲之中,轉瞬間熊熊燃燒着消失在遠方。
潘尼斯也沒有實質性的動作。目送着火焰遠去冷笑了一聲,這才邁着略顯沉重的腳步,回到少女們的身旁。
“你……贏了?”凱瑟琳張了張嘴,很多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口,最後僅僅問出了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你還好吧。”
“恩,我贏了。”潘尼斯聲音平靜的說道:“過去多久了。”
“兩個多小時而已。”凱瑟琳疑惑的答道:“你在裡面難道不知道嗎?”
“我們的戰鬥持續了五天。”潘尼斯笑得有些苦澀,摸着下巴上的鬍子說道:“菲拉他實在是個天才,擁有時間魔法的他,不僅實力上超越了雅拉世界上所有的半神。而且甚至已經可以徹底扭曲領域內的時間流速了,那是連神靈都無法做到的事。”
“你是說,他的實力已經超越神靈了?”凱瑟琳驚訝的問道:“但他僅僅也是個凡人啊。”
“不,他的實力並沒有超越神靈。”潘尼斯搖頭道:“在戰鬥中。他一直在突破自己的極限,也一直在加深自己對時間規則的感悟,甚至有一段時間,我都以爲他已經要突破那道界限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距離那道界限總是相差一線。就因爲這一線的差距,把他擋在了神靈的大門之外。不過即便如此,他依然強大的可怕,我在沒有突破另一層封印的時候,根本沒有反擊的力量,甚至連對他造成威脅都做不到,即便後來我在壓力之下突破了封印,也只是稍好一點,僅僅能做到對他造成威脅。”
“但是,你最後還是贏了。”凱瑟琳低聲說道:“結果才能說明一起。”
“其實他並沒有敗給我。”潘尼斯搖頭道:“只是我活到了最後而已。”
“看來你又死了一次。”凱瑟琳苦笑道:“不,應該不僅一次吧。”
“他殺死了我一百六十八次,平均每天三十多次。”潘尼斯倒也沒有隱瞞:“不過,我還是活到了最後,而他卻因爲和我的戰鬥耗盡了自己掠奪來了全部時間,最終壽命走到了盡頭。所以說,他其實並沒有敗給我,他只是敗給了他一直想要看透的時間。”
“可憐的潘尼斯。”凱瑟琳看着潘尼斯的眼睛,似乎透過視線看穿了他的內心感受到了他內心的悲哀,突然咬着嘴脣一把把他擁在懷裡,像個充滿愛的母親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樣擁抱着潘尼斯,輕輕拍着他的後背低聲道:“可憐的潘尼斯,一定很難過吧,親手逼死了自己僅剩下的幾個好友之一,還要爲了顧及我們的心情,裝出一切正常的樣子,對不起,對不起,沒辦法分擔你心裡的悲傷,真的很對不起。”
突然被騎士少女抱住,潘尼斯身體一僵,呼吸着凱瑟琳身上混雜着淡淡鋼鐵氣息的香氣,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雙手用力反抱住她,把臉埋在少女黑色的長髮之中。幾位少女圍在兩人身旁,體貼的沒有打擾兩人之間溫暖卻又讓人心酸的一幕,只是用複雜的目光看着擁抱在一起的兩人。
過了許久,潘尼斯才拍拍凱瑟琳的背,露出了常見的懶洋洋的笑容,聲音也恢復了往日的隨意:“好啦,我沒有那麼脆弱,進來之前我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了,所以不用這麼擔心我。而且我想我突然明白了,他爲什麼說給我的那些消息是對我的補償,呵呵,這個老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