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肯定會接受的,不僅是因爲你一直在傳達神諭,給他們養成了習慣,更是因爲他們本身就希望有這條神諭,所以在聽到以後,覺得本來就該是這樣,而不會去懷疑的。”潘尼斯點頭道:“你看,由於你們之前的努力,亡靈們對生靈們並沒有太多的敵視,他們也不願意和生靈們進行戰爭,這是薩恩親口告訴我的。但是以那些首領們的經驗,如果按照第一條神諭去做,那一定會爆發戰爭的,他們雖然無條件的執行神諭,但心裡也在不安,擔心戰爭就此爆發,所以第二條神諭及時的出現更符合他們的意願。在此基礎上,就算兩道神諭之間有矛盾,他們也會在潛意識裡主動幫你們尋找理由來解釋這其中的矛盾,那麼容易接受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可能就像是你說的那樣吧,反正不管是什麼原因吧,總之他們很容易的就接受了第二道神諭。”露茜婭雖然在生前度過了漫長的歲月,但生活單調而平靜的她,很難去理解生靈和亡靈們過於複雜的心裡問題,因此,對於潘尼斯從心理上分析亡靈們並未作出懷疑的原因時,骨龍女士只能不置可否的應承道:“這讓我們終於可以暫時把緊繃的精神放鬆一下,因爲我們能做的事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只能等待事態的發展了。”
“就在/我們修改後的神諭傳達下去不久,幾位骷髏族的首領,就帶隊出發了。”芬奇接着說道:“他們不僅需要指揮一支龐大的部隊,同時需要準備大量的補給,去在生靈世界的死亡之門外,修建亡靈們的前哨要塞。在修建要塞方面,我們沒有任何反對意見,無論戰爭是否爆發,一個堅固的要塞都是必須的。在奈莉女士的計劃裡,這個要塞很重要,她很清楚的知道,只有在生靈的世界穩穩的立足之後,纔有機會去平等的接觸,如果沒有這個要塞作爲依託,想要實現共存的目標,恐怕可能性很低,生靈們就算暫時沒有發動攻擊,也會隨時隨地的尋找機會,把亡靈們趕回死亡之門,然後想辦法封閉它。而有了要塞的守護,生靈們反攻的機會就少很多了,由此就可以逼迫雙方平靜的坐在談判桌旁,認真地考慮共存的方式了。”
“我想對於用這種方法促成的談判,生靈們顯然不會有多高興了。”雖然身爲生靈,但潘尼斯此時一點也沒有站在生靈的立場上考慮問題的覺悟,反而帶着幾分嘲笑的說道:“不過,只要讓他們看到足夠多的誘惑,他們馬上就會忘掉一切不愉快的事,就像深海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圍過來,希望能分到一份利益。看來,我還是小看她了,沒想到這些年來,她已經成長到可以把這些問題都考慮進去,然後再製定計劃了。”
“呃……”露茜婭反而愣住了,呆了片刻才幹笑着說道:“哈哈,沒錯,沒錯,這些小事,她當然能考慮清楚了,哈哈哈哈,簡直太簡單了。”
“我明白了。”潘尼斯無力的垂下肩膀,低聲道:“她根本沒想這方面的事,反倒是我多想了。”
“怎麼會呢,哈,哈。”骨龍又發出幾聲尷尬的笑聲,最終還是放棄了努力,重新趴回地面,枕着前肢悶聲道:“我還是睡覺好了。”
“露茜婭說得對,我們能做的事,已經做得差不多了。”芬奇無奈的替不負責任的裝睡的露茜婭緩解尷尬:“第二天,規模龐大的亡靈部隊,就帶着兩道神諭離開了首都,趕赴西南方死亡之門即將打開的位置。”
“嗯?也就是說,這一次死亡之門不是隨機打開的?”潘尼斯疑惑的問道:“提前已經知道了在那裡打開?”
“因爲這次兩個世界的碰撞,是奈莉女士主動促成的,所以在促成時,她有機會調整具體的碰撞方位和角度。”芬奇解釋道:“所以,早在她失去聯絡之前,就已經把死亡之門形成的位置告訴我們了。我們是隨着第二條被我們修改過的神諭一起,傳達給出徵部隊的。”
“芬奇,你也變壞了啊。”潘尼斯摩挲着下巴調侃道:“唯恐修改神諭的事被看出來,或者是擔心假神諭不能被亡靈們接受,所以就先用一個絕對真實的消息做僞裝,讓他們在接受了真消息的同時,習慣性的就相信了假消息。說好的獸人性格粗獷憨厚呢,你可是狼族獸人,不是狐族的啊,老朋友。”
“哈哈哈,這怎麼能算是變壞了呢?這只是一點善意的技巧而已嘛。”聽到潘尼斯的調笑,老薩滿反而很開心的說道:“你不知道,在草原上,最狡猾的不是狐狸,而是像風一樣的狼羣啊,嘿嘿,而且你忘了嗎?當年就連你,也被我用這種手段瞞過了啊。”
“你居然還敢提起這件事。”潘尼斯翻着白眼說道:“你比克里斯托那個小騙子還過分,他只是喜歡沒事去市場上騙騙人,可是你……你是在用生命來說謊啊。”
“這樣纔可信呀,我的朋友。”老薩滿拍着潘尼斯的肩膀,笑着說道:“所以克里斯托那個小傢伙說謊的時候,總是很快就被你們戳穿,但是我的謊言,直到最後你們也沒能看出來,成功的嚇了你們一跳,這就是區別。”
兩個老朋友相對一陣大笑,笑得似乎很開心,一點也不像幾分鐘前那樣嚴肅和壓抑,但是,身旁的少女們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只能用帶着幾分憐憫的目光,看着強行大笑的兩個人。少女們心裡清楚,正在裝出笑容的兩人,尤其是潘尼斯,心裡到底承受了多大的悲傷,悲傷到只能用笑容來掩飾。
笑了一陣,笑聲漸漸變得低沉,最終徹底消失,笑容彷彿還掛在臉上,但悲傷已經從眼中浮現。潘尼斯輕輕地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所以,現在一切都很順利,需要解決的,就只有最後一個問題了。”
“是啊。”老薩滿也笑不出來了,用力捏了捏潘尼斯的胳膊:“最後一個讓人不想面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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