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又剩下我一個人了。? ?.??`”吹散了手中的飛灰,閉上眼輕聲嘆息:“寂寞的感覺,還是這麼惹人痛苦啊。”
失去了親人、友人,失去了同類、同伴,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世界上孤獨的遊蕩,擡頭四望,身邊全是陌生的生物,從此再也沒有人理解,沒有人訴說,沒有人分享,對於孤獨的遊蕩者來說,未來是如此的冰冷,冰冷的讓人顫抖。沒有人能理解諾拉此時複雜的心情,潘尼斯也不能,那絕不是絕望,因爲諾拉身上的能量波動突然變得極爲強大,強大到潘尼斯都不敢貿然攻擊的地步,雖然不明白原因,但潘尼斯知道自己依然處於劣勢,而一個身處優勢之中,計劃隨時可能完成的敵人,是不可能絕望的。但那又的確是絕望,不是對戰鬥的絕望,而是對未來的絕望,勝利了又怎麼樣?計劃成功了又怎麼樣?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很長,卻終究只有她一個人走下去了。
“自從當年在吾主的世界裡第一次見面開始,咱們從沒有好好的聊過天吧。”諾拉蹲下身,把地面上的灰燼儘量聚攏在一起,一點點把它們向祭壇邊轉移:“看你在努力重新調整自己的狀態,我也需要平復自己的心情,讓自己不會犯錯,那麼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咱們第一次聊聊天吧,好嗎?”
潘尼斯並不想聊天,一點也不,哪怕諾拉的聲音裡隱隱流露出祈求,讓人很難拒絕,他也一點都不想聊天,因爲他知道,在儀式之間外面,少女們一定正陷入苦戰之中。能越早解決眼前的敵人,少女們的安全越能得到保證。但是就像諾拉說的,剛纔爲了配合影吸引敵人注意力,連續進行以一敵二的高強度攻防轉換,讓他體力消耗很大,雖然剛剛停下了一段時間。 .? `但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他的確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狀態,因此只能點點頭,算是默許了諾拉的提議。
諾拉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你知道嗎,其實幾個月以來,我一直很後悔,按照原定的計劃,你們在冰原上遇到的人應該是我纔對。那一次的重要獻祭,我纔是主持者。但是,就在臨出發前,赫爾突然強行要求由他出去處理那次獻祭,我們並不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也就沒有太過強烈的反對。現在想想,他應該是感到了什麼不詳的徵兆吧,所以纔不願意讓我去。呵呵,自從三百年前我們再度醒來以後。他們兩個就一直都是這樣,因爲我最年輕,所以什麼事都護着我,不肯讓我面對任何危險。”
“可以看得出來。”潘尼斯點點頭,實際上當年在亡者的世界的戰鬥中,他就隱約發現兩個半死者似乎有意的在保護另外一個了。只不過那時候還是乾屍形態的半死者,看起來外表沒什麼區別,很難分清到底是誰。
“在我心裡,他們兩個就像是最親密的家人一樣,所以當赫爾時候。我比達拉克還要後悔的多,對你們的怨恨也要深的多,因爲我知道,他是代替我被你們殺死的。”諾拉輕聲道:“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所以纔會不斷用赫爾的死來刺激我,希望我因爲憤怒而失去理智,讓你有機會破解不利的局面。”
“我很抱歉。”潘尼斯撫胸欠身行禮,利用死者刺激生者,這的確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戰術,因此他很鄭重的說道:“我的行爲有失風度,但是如果時間倒流,再來一次的話,我依然會這麼做。”
“當然,因爲咱們是敵人嘛。”諾拉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頭道:“就像我們也幾次爲了同樣的目的,用奈麗這個名字刺激過你一樣,這並不值得道歉。?`?”
“是的,因爲我們是敵人。”潘尼斯嘆了口氣說道:“從一開始就是敵人。”
“其實,一直到剛纔,我的心裡都非常憎恨你,你帶着隊友破壞了我們努力了幾百年的成果,你親手殺死了赫爾,你甚至傷害到了我們的神靈,我一直恨不得親手一次次殺死你,一次次吃掉你的血肉,直到你無法再復活。”諾拉咧了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像是說笑一樣做出一個咬合的動作,輕笑着說道:“不過,在剛剛達拉剋死去的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突然一點也不恨你了。”
“爲什麼?”潘尼斯眯起了眼睛,突然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你不想爲他們兩個報仇了嗎?”
“爲什麼?原因很簡單呀,因爲我終於明白了達拉克爲什麼並不像我那樣恨你,我終於明白了,我並沒有痛恨你的理由。”諾拉撿起達拉克風化後留下的黑袍,小心翼翼的疊好擺在祭壇邊,這才平靜的說道:“這裡是戰場,我們是敵人,憤怒,仇恨,憎惡,這些在敵人之間都沒有存在的必要,我們之間剩下的,只有你殺死我,或者我殺死你,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所以,我不應該憎恨你,同樣,你也不應該憎恨我,這些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只需要全心全意的殺死對方就可以了,你也是這麼認爲的吧。
潘尼斯心裡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預感實現了,眼前的敵人在刺激下是真的想通了,她真的拋開了一切顧慮,計劃,仇恨,報復心,這些都被她丟在了一邊,只剩下殺死自己這一個目的,這一點,連他自己也做不到。像這樣的敵人是最可怕的,因爲她的情緒上不會再有任何漏洞,可以發揮出最強的實力。
“老實說,我也有點後悔了。”潘尼斯苦笑着說道:“也許我根本不該爲了恢復狀態和你聊天的。”
“呵呵呵,你想多了,我可不是在和你聊天的時候想通這些的,你沒必要後悔,我只是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和別人說說心裡話了,就算和赫爾還有達拉克都沒有說過的心裡話。”諾拉很輕鬆的笑着說道:“其實,你們是一羣很值得尊敬的敵人,不畏死亡,只爲了心中的堅持,這樣的人即便在我們那個時代也是不多見的,如果你們生在我們的時代,即便是立場不同,說不定咱們也有機會成爲朋友呢吧,就像你和那位菲拉先生一樣。”
“我和菲拉嗎?呵,那個傢伙。”潘尼斯不置可否的說道:“這種事,我可不敢保證,不過聽起來你們隊他的感覺很不錯啊。”
“當然,因爲他和你們一樣,雖然破壞了我們的計劃,但的確是個值得尊敬的人。”諾拉目光流轉,看到潘尼斯臉上古怪的表情,微笑道:“你不需要做出那種表情,其實我們很清楚菲拉做了什麼,他給你們提供藥劑,爲你們指引方向,這些他在做之前就已經告訴過我們了。窺探時間的人真厲害,他好像是看穿了我們的計劃,知道我們正希望你來這裡,也知道你絕不會拒絕他的禮物,所以纔沒有對我們隱瞞什麼。”
“該死的混蛋,居然被他騙了。”潘尼斯哭笑不得的說道:“居然在那種情況下還沒說實話,果然,從來不屑騙人的人,騙起人來纔可怕。”
“呵呵呵呵,你們果然是一羣有趣的人呢,真可惜你們沒有生在我們那個時代。”諾拉一陣暢快的大笑,最後卻有些惆悵的說道:“可是,爲什麼現在卻變成這樣的敵人關係了呢?”
“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吧。”潘尼斯抱着胸說道:“是你們打開的死亡之門,也是你們掀起的殺戮,我們從來都只是被動應戰。”
“我們只是想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裡生活,只是想拿回原本屬於我們,而且現在也沒有被人佔據的東西,這樣的目的有錯嗎?”諾拉反問道:“爲什麼你們那些人一定要衝進來阻止我們呢?”
“如果你們只是做這些,我想並沒有人會阻止你們,幾千年來經常出現的亡靈災害,恰好說明死亡的神權需要有人執掌,你們如果是單純的歸來,包括衆神在內,大多數人都只會歡迎而已。”潘尼斯搖頭道:“然而你們一開始就是以殺戮的姿態歸來,死於死亡之門亡靈手中的智慧生物數以百萬計,我們也同樣想要在這個世界裡生活,怎麼可能不阻止你們?”
“我們並沒有想要殺死你們這些值得尊敬的人啊。”諾拉疑惑的問道:“至於其他死者,他們只是那些懦弱到居然和背叛者和平共存的神靈們創造出來自我陶醉的生物而已,清洗掉有什麼關係嗎?”
“呵,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潘尼斯嘆息道:“對一些神靈的仇恨和種族的不同,讓你們從最初就對世界充滿了敵意,最終變成敵人的關係,也就沒什麼奇怪了。”
“也許就像你說的那樣吧。”諾拉也嘆了口氣,沉默了下來,像是在琢磨潘尼斯的話,片刻之後,她擡起頭輕聲問道:“看來你似乎已經準備好了。”
“不錯。”潘尼斯伸手握住背後的劍柄:“你呢?”
“我剛剛從達拉克那裡接受了他全部的死亡之力,並不需要準備,只是想聊聊天而已,現在心願已經滿足,那麼,就只剩下最後的事了。”諾拉的匕首又回到了手上:“你殺死我,或者我殺死你。”
“是的,你殺死我,或者我殺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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