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入幫儀式
肥龍不愧是混跡洛陽幾年的老資格乞丐,洛陽城哪裡有便宜的屋子出租,哪裡的環境符合甄命苦的要求,又不至於離尉遲鐵匠鋪太遠,經過半天的篩選,甄命苦終於敲定了一間靠近洛河岸邊,有美麗河景,周圍居住的都是一些貧苦漁民的木屋。
木屋大概有一百平米左右,帶有一間廚房和一間廁所,主屋分成待客廳和一間主人臥房,一間客人廂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肥龍帶着他四周熟悉了一下環境,買了不少生活必須品,又從當鋪淘了幾件便宜實惠的簡單傢俱,開了爐竈,煮了飯菜,大家湊在一起吃了一頓,就算正式入住了。
交了押金和三個月的租金後,總共花費也不過二兩多銀子。
對這種租金水平,甄命苦感覺非常滿意,這種地段和的房子,放在二十一世紀那就相當於大都市的三環以內了,還是沿江建築,有無敵江景,雖然屋子實在過於簡陋老舊,可週圍的風景和環境卻是二十一世紀的都市裡所沒有的,連空氣都帶着清香花草味。
有了鐵匠鋪的這份工作,甄命苦將紅杏別院秩序維護員的工作全部交給肥龍,和他的那幾個老鄉,他覺得禮貌上他應該跟那俏麗的小丫頭妙玉打個招呼,只可惜去了幾次都沒有見她再出來過,聽人說她很快就要成爲百花樓的花仙子,不能再輕易拋頭露面了。
今天是他到鐵匠鋪幹活的第一天。
他換上了一套新衣服,準時地來到尉遲鐵匠鋪報到。
尉遲鐵匠鋪的門口,柱子早已等在門口,臉上掛着古怪的笑容。
甄命苦沒想到在這個時代打一份工竟然還有這麼多繁瑣的手續,先是要拜火神祝融,再拜歐冶子鑄造宗師,三拜礦幫幫主。
看着燒得通紅的礦幫烙鐵,上面是一個跟尉遲敬德手臂上那兩把刀劍形狀一樣的圖案。
“烙上這個印記,你就是我礦幫的人了。”尉遲敬德手持火紅的烙鐵,“從此以後,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共同進退!”
他說着,轉過頭朝站在一旁,一隻手裡抓了只小狗,另一隻手拿了把刀的柱子說:“柱子,灑狗血!”
柱子得令,沒等甄命苦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手起刀落,狗頭應聲而落,狗血噴了甄命苦滿臉。
“脫衣服!”
甄命苦知道規矩難破,只好依言脫去衣服。
“狗血淋頭,鬼神辟易,入我礦幫,爲器獻祭,刀劍性靈,降我軀體,憐我蒼生,風生火起,鍛冶神州!”
只聽見尉遲敬德緊閉雙眼,口中唸唸有詞,揮舞着手中烙鐵,憑空比劃着奇怪的動作,倒像是個起乩的神棍在裝神弄鬼地划着靈符。
烙鐵印在甄命苦的手臂上,發出嗤地一聲,冒起白煙。
烙了幫徽,拜了祖師歐冶子,就算入了幫會。
入幫儀式過後,甄命苦換了一套鐵匠鋪的工服,尉遲敬德帶着他四處轉了一圈。
尉遲鐵匠鋪之大,完全超出了甄命苦的想象。
街邊的鋪面只是銷售各種鐵製品的店面,店鋪的後面還有專門用來堆放各種礦石的露天倉庫。
選礦室,冶煉房,鍛造房,淬鍊房……
尉遲敬德最後將他帶到一間三層高的木樓,木樓的牌匾上刻着“神兵閣”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筆鋒中隱含劍拔弩張的蕭殺之氣。
見甄命苦盯着那三個大字細看,尉遲敬德表情略有些自豪,說:“你剛入我幫,幫規可以慢慢了解,但唯有一條,你需記着,我礦幫上下,唯我大哥馬首是瞻,沒有他,就沒有礦幫的今天,這也是礦幫的立幫之本。”
甄命苦回過頭問:“你大哥是?”
尉遲敬德臉露尊敬之色:“馬邑鷹揚府校尉劉武周。”
……
大致逛了一遍佔地近萬平方米的鐵匠鋪之後,尉遲敬德帶甄命苦來到了冶煉房。
幾百平米的屋子裡,煙霧繚繞,熱氣騰騰,三個人才能拉動的鼓風機,幾噸重的大熔爐,爐火將整個房間照得紅彤彤一片。
十幾個只在胯間圍了一條布料,渾身光溜溜的大漢正站在熔爐下,健碩的肌肉,古銅色的膚色彰顯着猛漢的奇特魄力,在高溫爐火的炙烤下,大汗淋漓,將冶煉成的火紅鐵水從熔爐裡一勺一勺地舀出來,倒入鑄造模具裡。
“這裡幹活的都是我們鐵匠鋪工錢最高的高級匠師。”
尉遲敬德指着那些人,那些壯漢見尉遲敬德進來,只是向他稍微點頭示意了一下,便埋頭苦幹。
“這些可都是賣力活,絲毫不能取巧,你幹得來嗎?”
尉遲敬德上下打量了甄命苦一眼,身材本來不是很高的甄命苦站在這一堆牛高馬大,身強力壯的漢子中間,顯得太過瘦弱,矮小,尉遲敬德的眼神很明顯,以甄命苦如今的身體素質,什麼活都不幹,只是在這高溫環境下呆上一個小時,恐怕都會虛脫過去,更何況讓他澆鑄鍛造,鼓風揮錘。
果然,甄命苦搖了搖頭,說:“幹不來。”
跟在他身後的柱子得意地笑了:“大哥,你開什麼玩笑,就他這吹口氣都能吹倒的身子骨,怕是連靠近爐子都不能吧?這裡的活可不是靠些騙人的把戲就能幹的,沒有點真功夫哪行。”
柱子說着,身上的肌肉便開始無意識發作,跳動抽搐,那模樣,似乎恨不得脫.光了衣服向甄命苦展示自己的強壯威武。
尉遲敬德並沒有制止柱子,他也很想知道甄命苦到底憑什麼這麼淡定,由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一絲畏縮的樣子,要知道,尉遲鐵匠鋪裡的這些人,可都是他精挑細選,武力過人的漢子,換了平常人,見到這麼多壯漢,難免會有些發憷。
可這個甄命苦給他的感覺是,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怯場。
“若是幹不了這些活,你能幹什麼?我這裡可不白給工資,幹什麼樣的活給什麼樣的工錢,我想這你應該明白吧?柱子,你給他示範一下。”
“好嘞!”柱子早迫不及待,一脫身上衣服,露出結實壯碩的肌肉,走到其中一個大風箱前。
“閃開,讓我來!”
幾個正拉着風箱鼓風的漢子停下手,站在一邊。
柱子一人拉住風箱屜把,大吼一聲,嘿喲嘿——
全身的肌肉繃緊,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突而起,如同一頭髮怒的公牛,緩緩拉動風箱活塞屜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