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姑娘畢竟是大家閨秀,性格也大方。埋怨一陣子之後,開始關心傷口了。這一看,居然滲血,心疼的不得了。更是痛罵麻令史,必須要找他出氣。
賀六渾心裡非常激動,這點傷算什麼啊。要知道昭君姑娘一直關注自己行蹤,據說是派了人在驛站經常問,這才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賀六渾發現面對胡姑娘就非常親切,還有一種欣賞,感覺到無與倫比的美麗天使一般。反正在都城看見昭君姑娘就是真的開心,就像自己人一樣的舒坦。
兩個人在房間裡面呆了好一陣子,賀六渾講的口乾舌燥。因爲昭君要完完整整的聽整個分別後的過程,一個字不許拉下。聽的過程中,時而高興,時而憂傷,時而驚懼,時而放鬆,整個就是一個小孩子。這一見面就入夜,直到侍女阿蓮來催,必須回家了。
等到昭君姑娘走後,一大羣人又開始出現在賀六渾的房間。一個個笑得很詭異,弄得賀六渾不知道怎麼說。侯景鬼頭鬼腦的對着獨孤信說道:“如果你遇見一個這樣美麗大方的姑娘,你會怎麼辦?”
獨孤信很是爽快的說道:“搶回家去。”這tmd真的是不懂教化的民族。
阿木圖嬉笑說道:“真是不懂風情,趕着馬車去娶她,好不好。”
侯景也笑道:“這是在洛陽,要八臺大轎去娶!”
大傢伙笑得非常開心。司馬子如也笑道:“老大,昭君姑娘一往情深,你還是趕緊想辦法娶吧。”
賀六渾也真的有這個想法,可是腦子裡面出現了雲姑娘的笑美如花,還有胡姑娘的流淚的大眼睛,臉色一暗,沉默許久,冒出來一句:“我拿什麼去娶啊!”
是啊,如果在懷朔,一般的家庭賀六渾勉強夠得上了。就算沒有什麼家產,也好歹能過下去。現在洛陽,高門豪宅如雲,連口都不敢開啊。這就是人比人氣死人。就算人家同意,拿聘禮自己都拿不出。自己現在有什麼?好像什麼都沒有。
接下來幾天,兄弟們沒有什麼出去,都在驛站。老大被打成這樣,還能怎麼出去呢。昭君姑娘更是日日必來,從不空手。洛陽的什麼特產都帶來大家品嚐,還特意帶兄弟們去吃了頓飯。當然賀六渾只能趴在炕上吃剩的。
看着兄弟們和昭君姑娘的感情越來越好,賀六渾心裡說不出味道來。其實這個時候他很想知道,雲姑娘怎麼了,怎麼沒有見過?更想知道那個胡姑娘現在何處。一想到胡姑娘,內心糾結痛苦無比, 感覺到渺小無奈。
幸好沒有時間限制,不然賀六渾必須回程了。賀六渾還有任務,要代表段長去送還幾個重要人物的禮,這是段長再三交代的。所以賀六渾很耐心的等傷口好一點,然後自己上門。再加上那大隊人馬送禮的,也要好幾天。
等到自己終於能動了,賀六渾開始上門送禮。第一站,就是自己極度渴望又非常懼怕的地方,爾朱家。那個傳說中的爾朱榮家,而且還有內心渴望的雲姑娘家。
來到而朱家門口的時候,賀六渾更加明白什麼是豪族。爾朱榮是安平縣開國侯,算是高門大戶。侯府那是高大威武,簡直就是小宮殿一般。光門就有三個,正門,兩個側門。走上六級臺階,纔是正門,當然那個正門不是自己走的。右側門纔是自己應該去敲的。不過,臺階上好幾個兵丁在站着,一看就是軍人的府邸。
一番折騰之後進門,看見一個巨大的照壁,雕刻着水波紋,上面一個猛獸,賀六渾看不懂,不明白是什麼。然後沿着側門的路,跟着一個小廝七扭八拐到了一箇中廳,就坐在側位那裡等。跟隨着來的司馬子如和侯景也看呆了,站在自己身邊也不做聲。
等了許久,才聽到一陣腳步聲過來。從正門處走進來一個年輕人,大約二十多歲。看走路就知道這個人是彪悍無比,驍勇善戰的類型。走路都帶風,而且身材高大,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年輕人身後跟着幾個隨從,其中一個就是帶自己進府的門房。
年輕人看見賀六渾,眼前一亮。不等門房說話,就開口問道:“你就是賀六渾?段叔叔說的那個英雄豪傑?”
賀六渾趕緊起身見禮,但是又不知道怎麼稱呼。這時門房趕過來說道:“這是我們爾朱公子,乃 輕車都尉。”
那個公子轉頭罵道:“什麼公子,就討厭這些稱呼。段叔叔叫我兆哥兒,你也這樣叫我把。”性格非常豪爽的人,這是賀六渾的第一感覺。
賀六渾當然不敢,還是口稱爾朱都尉。這個年輕人臉一沉,說道:“你這個傢伙好不爽快,叫你如此便如此吧。”
賀六渾只好硬頭皮說:“見過兆哥兒。”
爾朱兆這時才高興起來,說道:“我叔叔就是爾朱榮,他現在回北秀容去了。每年呆這裡時間都不長,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在這裡替他老人家看門。”說到這裡眉頭一皺,要表現出不開心的樣子。可是眉眼中看得出來,他很高興現在這個狀況。
“我纔不喜歡這個地方,又不能打獵,又不能騎快馬,好不自在。不過,這下好了,你是段叔叔的人,肯定就是自己人。賀六渾,開始段叔叔提起你時,我覺得真是太奇怪了。現在看來除了名字不太好聽,人還是不錯,跟我在一起還是般配,哈哈哈。”說完這些,賀六渾耳朵發燒。自己這個名字看來是真的不太好,給人第一感覺就是個混蛋。
爾朱兆性格直爽,講義氣,就是有點小孩子氣,變臉特別快。而且不聽勸,自己一個人想幹嘛就幹嘛。這是賀六渾學的察人術,應該看得準。
果然,接下來的話好玩了。“ 這樣好了,多一個玩伴。以後每天你都來這裡吧,你就陪我到處走走。我這個都尉是個空閒,每天的日子不知道怎麼打發呢。”爾朱兆的心裡現在就是玩。
賀六渾趕緊拱手:“兆哥兒,我這些天還要去一些王府拜訪,然後就得回懷朔交差。”
“沒事沒事,你又不是急差,不要當我不懂。多待幾天,有事我告訴段叔叔,多大點事。哎,我說你怎麼回事啊,屁股有問題,在我家坐不住?”爾朱兆覺得賀六渾怪怪的坐姿,好像不太想挨着自己家的凳子。臉又沉了下來。
“不是不是,前天我在兵部令史辦事,出了點事情。不想被鞭笞,屁股有點疼,所以有點失禮,請兆哥兒見諒。”賀六渾不得以,趕緊解釋。
“我k,我的人也敢打?是誰,我去拆了這個兵部。”爾朱兆一聽說,勃然大怒。
賀六渾心裡在打鼓, 你吹牛的吧。老大,那個是兵部啊,你還真當是自己的北秀容,是土皇帝,什麼都敢做吧。不想,爾朱兆當真了,開始追問:“你告訴我,那個令史叫什麼?”
賀六渾哪裡敢說,這樣下去不出事不可能,自己以後怎麼混啊,以後交差都是必須天天來的。於是嘴巴里說道:“兆哥兒,沒事了。這些都是小事。”
“快說,你這個人就是不爽快。現在我們是朋友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說不行!”爾朱兆就是 這個脾氣,風雨來得很快。
賀六渾苦着臉,本來就是來送個禮,問聲好。見不到主人更好,禮數已經到了。這第一站,就開始惹上一個大麻煩了。最後還是被逼說了怎麼回事,那個人是麻祥。
爾朱兆最後撂下一句:“放心吧, 這個場子我一定替你找回來。今天我還要去長樂王府,就不留你了。”
出來侯府之後,三個人面面相覷。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公子哥兒,大家都恍惚在夢裡一樣。
第二天一早,賀六渾還纔剛剛起來,準備收拾一下去第二站,還有好幾個王爺家裡要去拜訪一下。其實,就是到門房去送個禮單,把禮物擡進去。
這時,就聽到驛站裡比較熱鬧,然後一些人的腳步聲傳過來。賀六渾這一幫人住的地方比較大,畢竟有百把號人,所以是單獨的靠在驛站的最後面。賀六渾的門被敲響了,怪事。一般不可能這麼早來,昭君姑娘更不可能。
打開門,賀六渾嚇一跳。一個蓬頭垢面,鼻青臉腫的官員站在面前,見到賀六渾就趕緊拱手施禮。“見過賀幢主,請你大人大量,饒過我這一次。”
賀六渾聽到這裡,仔細辨認,才發現這個人就是麻祥,麻令史。心中騰的一聲巨響,果然出事了。這個兆哥兒真的是人才啊,他怎麼做到的,我怎麼辦啊。
賀六渾趕緊回禮,問道:“麻令史,這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成這樣了。“一旁趕來的兄弟們,擠眉弄眼笑得非常開心,就是不出聲。
麻令史心裡這個恨啊,你還問我怎麼回事,你找人了還裝沒事,有沒有你這樣不要臉的人。可是嘴巴不敢這樣說啊:“賀幢主,上次是我不對,我來給您賠禮。您不解氣,就鞭笞我四十回來,八十也行。求求你放過我一家人。”
賀六渾這個鬱悶啊,我什麼時候成爲地痞惡霸一樣的人物。還要一個朝廷六品官員一大早到我這裡來求饒,這到底怎麼回事。兆哥兒做了什麼啊!
賀六渾只好迴應:“麻令史,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看着賀六渾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麻令史哭喪着臉說道:“怎麼會錯!這幾天就只有打過你。我保證下一次賀幢主到兵部我這裡,順順利利,做什麼都行。就請賀幢主饒過我,我是勢利眼,狗眼看人低。”
賀六渾只好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能否麻令史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這時,又是一大夥人走了過來,一個聲音很遠就飄了過來:“六渾,這下你爽了吧!”
看着麻令史恍然大悟的眼神,我的天啊,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過,別怕和小人物交惡。只要你自己夠快,夠強大,這些人永遠只能仰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