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孟家峪,繞過屍體堆,來到村東頭高處的大宅院。
兩個小沙彌,腿一直在哆嗦。幾百具屍體堆在那裡,齜牙咧嘴,非常恐怖。
到了宅院,賀若敦倒吸一口氣。自己前面來,只注意看屍體,沒有注意到綠樹掩蓋下的這個大宅院。整座建築東西長50丈,寬30丈,佔地40畝,共100多個房間、有12棟擡粱穿鬥式結構的青磚大瓦房。這些房子的外牆連成一體。
從外面看,青磚黛瓦、封火山牆,天井四水歸堂,牆頭黛瓦壘迭,檐口有句頭滴水,整個牆體一斗一眠,內用土胚灌鬥,腰牆 是眠磚,勒是爲紅石。外牆青磚無粉刷,牆頭下粉門色線角。圍牆都有一丈多高,就像個小城堡。
大門洞開,空無一人。
二十多人放在這個大宅院裡,顯得非常渺小。一聲令下,很快,搜索完畢。前面房間的確是沒人!
通迪帶着大家朝後面走去。一路在指,這裡是糧倉。一個親兵進去一看,滿滿當當的,全都是麥子。那裡是飼料房,這裡是小庫房,放雜物。那傢伙根本無心看這些東西,直接向後走。
因爲兩個小和尚非常熟絡的,走了一間相對隱蔽的庫房。“這裡就是錢庫。”
這個房間初初一看,非常的不顯眼,因爲只相當於高出了地面一米多。一般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裝了一點雜物的小房間。小孩子纔可以進出,而且如果簡單的從小窗戶往裡看,的確是一些隨手向裡放的亂七八糟的雜物。
奧妙在於,這個小房間的地面!
原來這個小房間的門一打開,才發現是個小階梯向下走。只有勾頭向下走,裡面別有洞天。一個矮個子親兵鑽進去,喊道:“這裡很小啊。”過了一會說:“哎呀。”
外面的人問道:“怎麼了。”
突然間,大家聽到聲音從小房間後面傳來。大家走過去一看,明白了。
設計的真不錯。原來這個房間後面的窗戶是可以從裡面整個打開,就像一個門。與地面平齊!裡面的人比地面低一米多。這樣就方便一件事情,那就是箱子也罷,其他物品也罷。直接從這裡遞進去,裡面的人一伸手就可以拖進去。
小個子親兵喊道:“將軍,裡面沒有東西啊。”
白臉通迪也哭喪着臉說道:“怎麼裡面什麼都沒有啊。明明每次收到的錢,我們都是放在這裡。上個月看見,這個裡面有很多箱呢。還有很多東西,有各種當鋪拿來的金銀珠寶。師傅不讓我們看,可是我們都知道。通順你也看過的,是不是。”
黑臉通順當然頻頻點頭。
“那這裡的錢都去哪裡了。”賀若敦很不耐煩的問道。對錢他的確是沒有概念,搞不懂爲什麼魏彪堅持要帶人來看錢庫。洛陽城裡那麼多事情,還不趕緊回去幫忙。這裡已經沒有線索了啊,真的是搞不懂。
“可能是提前拿走了。”通迪突然間想起什麼,說道。
"提前?誰?“魏彪眼睛一亮問道。
“每個月十五,都有人來專門拿錢。我們兩個就是把箱子從裡面拿出來,他們拖走。“通迪現在當然有什麼說什麼。
“都是什麼人?”魏彪繼續逼問。
“我們不知道,師傅從來不說。而且他們都在外面,我們只能看見腳。“通迪說道。
“他們穿什麼鞋,是不是鴛鴦鞋。”魏彪繼續問道。
“不是,都是青鞋。有一次我還看過雲履。師傅很在意這個人,一直跟在後面。”通順說道。
北魏孝文帝曾在“服制改革”中規定,鞋履的顏色“士卒百工無過綠、青、白;奴婢侍從無過紅、青,犯者問斬”。而對做買賣的生意人,西晉朝廷則規定,凡市儈必須一腳穿白鞋,一腳穿黑鞋,這種鞋就是“鴛鴦鞋”。男鞋中的“雲履”,履頭爲雲頭如意形。明代以來多爲官員和士人所穿用。故亦俗呼爲“朝靴”、“朝鞋”。這種靴鞋,式樣肥闊端莊,美觀大方。
魏彪問到這裡,哦了一聲。
接下去,魏彪繼續帶着一幫人把所有的房間都走了一遍,越走臉色越難看。差不多花了一個時辰,基本上把所有的房間都走遍了,也發現了一些東西。
最後,魏彪衝賀若敦點點頭,說道:“這裡應該瞭解差不多了。我們回洛陽城吧。”
一路上無話,回到洛陽城。
賀若敦其實一肚子疑問,但是發現魏彪的狀態不是特別好,眉頭緊鎖,不苟言笑,本來就已經很嚴肅的臉,顯得更加的沉默。所以一路上也沒有吭聲,大家緊趕慢趕,終於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到了洛陽城。
等賀若敦來到將軍府的時候,發現所有的人都在。
賀六渾安安靜靜的聽賀若敦把所有的情況完整的敘述,然後朝着魏彪說道:“魏先生,你發現了什麼問題嗎?”
魏彪點點頭,沉聲說道:“將軍,我發現現在的問題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影響面更大。” 其他人都沒有吭聲看着他,所以魏彪繼續說道:“風穴寺不僅僅是一座寺廟,他可能是某個王爺或者某個貴人的錢庫。”
賀若敦一愣,說道:“我們是去看一下有沒有破案的線索,怎麼會說那個地方是一個錢庫呢?那你不是惠定和尚他自己的莊園嗎?”
魏彪搖搖頭說道:“惠定他完全不可能支撐得下這麼大一個場面。我們從風穴寺整個的檢查過程來看,那裡已經完全形成了一個一條龍。那裡有專門租地,還有當鋪,還有錢莊。更恐怖的事情是他們的錢居然都是在固定的時間要運走。這絕對不是一個和尚,兩個和尚能夠做到的事情。”
“還有更讓我吃驚的事情,那就是孟家峪全部人都被滅口。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應該是軍隊所爲。整齊劃一訓練有素,而且到處被清的乾乾淨淨。從我們瞭解的情況看,每個月他們受到的銀兩都至少上萬,但是我們找遍了整個宅院沒有看見任何的東西。從兩個小和尚的供述來看,這裡至少已經經營了五年時間。是誰有這種能量做成這些大事情的?”
每一個朝廷的貴人身後都有一條暗線,都有一個支撐他運營的鏈條。風穴寺肯定就是某個王公貴族的生意鏈,這些東西浮出水面那就意味着開始要真刀真槍的幹了。
賀若敦現在也逐漸的緩過來,繼續補充說道:“魏先生說的是,但是我在村子裡查看各種痕跡的時候就發現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騎兵隊伍,人數至少100。而且那些村民被殺,全部都是被長槍所刺這都是軍隊標配。而且我現在更多的疑問就是他們怎麼又知道我們要去,而且又提前滅了口。我怎麼總感覺我們在某些人的監控之下。”
蘇焯這個時候站了起來,走了幾步,然後說道:“從現在來看這個案子一定是內外勾結,毫無疑問。但是現在我們在外面所瞭解的情況的確越來越複雜,對方竟然能夠這麼兇悍,可以殺掉數百人,說不定也是給我們一個信號,叫我們不要再繼續追查下去。”
崔蒿點點頭說道:“這個潛在的對手殺伐果斷超出想象。要知道風穴寺給他們帶來的收入極爲可觀,但是他們現在寧願放手清的一乾二淨也就等於放棄了這個地方。一方面我感覺對方非常清醒而且冷靜,另外一方面我還在驚歎,如果對方圍殺賀若敦,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賀若敦聽到這裡不高興了,昂起頭來說:“他們有100人又怎麼樣?我自己帶着20個親兵怎麼可能會被他們滅掉?我們都是從屍山血海當中殺出來的,還怕這些人。這些人也就知道對這些老百姓下手,要是被我碰上了,一定不會饒過他們。”
賀六渾很不高興的看了賀若敦一眼說道:“說過多少次驕兵必敗,仔細想一想,我們現在的的確確天下無敵嗎?就算你的武功很好,你身邊的兄弟呢?魏先生有點事情怎麼辦啊?這次如果沒有魏彪先生提醒,說不定你就損兵折將,有必要嗎?”
賀若敦低頭了。
蘇焯繼續說道:“其實從另外一個方面來看,我們可能已經查到了他們的痛腳。很有可能我們越來越接近真相,或者說是他們希望我們所知道的真相。可以,肯定的是這座寺廟一定贏洛陽城裡的某人有關,而那個黃華肯定是他們特意選出來要在宮廷裡面製造混亂的人物。只不過他們沒有預計到我們查的這麼快這麼準確的找到了他們,所以接下來我們一定要謹慎,小心防止他們狗急跳牆。”
賀六渾這時候也站了起來大聲說道:“越是各種風險出來,我們又要能夠擔當,而且現在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現在我們除了要做好防備之外,更主要的是要繼續找到線索,查出真相,魏先生,你還有什麼建議嗎?”
魏彪臉上波瀾不驚,這個時候點點頭說道:“這次去有一個重大的發現,那就是每月的15,他們一定會運錢回到洛陽城。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一般都會從東城進門,能否靠獨孤信去查一查那個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