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責任，又是什麼責任？
陳安一時怔住。
在他的視角，凝神看去。
只見黃昏爲慕三孃的白裙，暈染上了一層橘紅橘紅的顏色。
她一貫清冷的臉蛋上，也像是被這橘紅傳染，有些發燙。
“就是，將弟弟養大，然後再嫁給弟弟。”
這樣大膽的發言，讓少女的臉頰緋紅，甚至白皙頸間，都染上了一縷誘人的紅暈。
可她還是說的一臉認真，一字一句，完全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這一記突如其來的直球，打的陳安有些措不及防。
他張張嘴，微微開合了一下，卻又沒發出聲音。
如果是放在某個時間節點之前，他一定不會有什麼顧忌，會立馬給予堅定的迴應。
畢竟和慕三娘朝夕相處，他又怎麼會不知少女心意？
這也是他當初死活不肯跟姜秋池更進一步的原因。
可現在只要一想到在洞府時，和姜秋池的那段經歷，他心中就不可避免的蒙上了一層罪惡感。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還要從道玄真人讓他登山救姐開始……
當時情急之下，陳安根本沒辦法兼顧那麼多。
所以他纔會對姜秋池說，那樣對她太不公平。
陳安的思緒有些飄遠，直到慕三孃的聲音再次響起，將他拉回現實。
他定定神，看見少女那雙淡藍眼眸，此刻竟然消失了所有神采，變得那般空洞而又無神。
她輕輕撫摸着陳安的臉，語氣細微，癡癡道：“怎麼了，弟弟，難道你……不願意嗎？”
“是姐姐哪裡做的不夠好，還是，只是因爲不喜歡姐姐呢……？”
撫摸的力道，在無意識增大，甚至開始讓臉頰變形。
“真的……是這樣嗎？”
少女直勾勾的看着他，薄脣輕啓，語速十分緩慢。
莫名的，對上那雙無光的眼眸，陳安忽然覺得後背一涼。
他心中一緊，總感覺這時候要是說錯話，一定會發生什麼極爲可怕的事情。
儘管眼前少女的境界，明明遠遠不如他纔是。
陳安連忙搖頭，嘴角扯出一抹有些勉強的笑容，“不，不是。”
“就是姐姐說的太突然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呵，呵呵。”
陳安小心翼翼的嚥了口口水。
轉而岔開話題道：“而且畢竟叫了這麼多年姐姐，我也一直將三娘視爲這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姐姐突然提起這個，我有點懵，也是很合理的吧？”
如非必要，陳安其實是不想把兩人的身份拿出來做擋箭牌的。
可眼下情況緊急，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而且現在匆忙應下，他又該以什麼姿態去面對才救了自己和姐姐的姜秋池？
也許是陳安的話起到了效果，少女的神情，逐漸平和下來。
那雙淡藍的眼眸，也重新有了光彩。
她依然捧着弟弟的臉頰不放，只是輕聲道：“沒事的，如果真的不願意，姐姐也不會強求呢。”
見眼前少女似乎恢復了正常，陳安心中跟着鬆了口氣。
緊接着，又聽見那聲音傳來。
她的語氣有些疑惑。
“弟弟，你怎麼流了這麼多汗？”
她伸出手，指尖在少年的額頭上溫柔撫摸，擦去那一排細密的汗珠。
“是，是嘛，沒事，出點汗有益身心健康……”
陳安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和慕三孃的相處，畫風突然就變得這麼詭異了起來。這下真的是汗流浹背了……
好在慕三娘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她只是收回手，然後拉起陳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擺出長輩的架勢，開始一板一眼的教育道：“弟弟，你現在長大了，我也該教伱一些道理。”
？
道理？
陳安一怔，下意識追問，“什麼道理？”
慕三娘看了他一眼，“比如剛剛我們說的成親的事。”
她纖柔的指尖點在脣邊，露出認真思索的神色。
少許，她說道：“這所謂成親，就是說弟弟你應該要和我這樣的親人成親，而弟弟你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這麼一個親人，恰好我也只有弟弟一個親人。”
“那我們兩個成親，是不是很有道理？”
慕三娘一口氣說完，繼續靜靜的看着少年，就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等等，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聽見這一長串話，陳安只覺兩眼一黑，下意識開口反問。
慕三娘總是能在夾縫之中，找出這種令人眼前一黑的邏輯。
聽着弟弟的質疑，少女眉頭一皺，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說了多少遍，不許和姐姐頂嘴。”
陳安不由一噎，這算是慕三娘常用的手段之一了。
每當兩人起了什麼爭執或者意見不同時，她就會拿出這句話作爲底氣。
緊接着，慕三娘又低下眼眸，她薄如蟬翼的睫毛髮顫着，小聲道：“弟弟今天犯錯了，需要懲罰。”
此刻天色已晚，初升的月亮分外皎潔，照耀着少女那張清美的臉頰。
她頓了頓，又道：“罰你等下，幫我濯足。”
……
……
第二天清早。
陳安三人繼續踏上了前往大天地陰陽交歡宗的道路。
姜秋池的傷勢很重，還不能動用太多的靈力，所以還是由陳安抱在懷裡。
然後他再御劍趕路。
只是今天，少年卻是神情有些止不住的尷尬。
因爲在慕三孃的強烈要求下，他只能選擇把姐姐也抱上。
而且慕三娘給出的回答也十分充分。
“我飛得太慢，若是因此耽擱了妹妹傷勢，就不好了。”
少女身上白裙微動，面無表情的說着。
而她口中的妹妹，自然就是姜秋池了。
在弟弟面前，慕三娘還是能勉強自己裝一裝的。
這一招，也是她跟姜秋池學來的。
這老妖婆一口一個慕姐姐叫的親熱，反正明裡暗裡就是在點她的身份。
慕三娘又不蠢，只是很多時候懶得去思考。
但在碰到這種企圖將魔爪伸向自己弟弟的壞女人時，她就變得格外機警了。
終於，在這樣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煎熬下，陳安聽到了懷裡姜秋池的微弱聲音。
“到了，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