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塗山婉兒的到來，我並沒有過多驚訝。
準確來說，其實我早已預料到她會現身與我見面。
也早就猜到了，她會贈予一份大禮致謝。
但我卻沒想到...
她竟然會奉上這樣的禮物。
我望着手上的玉珠丹怔怔失神，一時間陷入了深思。
有些擔憂...
失去了玉珠丹後，塗山婉兒到底會怎樣？
若是真的猶他所說...僅僅失去修爲，那倒是還好說，
畢竟那秦風可是靈異調查局的局長，身邊高手如雲。
塗山婉兒縱使沒了修爲，也無懼一些邪惡的茲擾。
但若是...
失去了玉珠丹後，便會命不久矣...
那此丹，我是萬萬不能要的。
她已經等待了秦風這麼久，只爲此生可以與他再續前緣。
若是爲了報恩，就棄性命與不顧，
放棄了與秦風永結連理，
那麼，我這一生都不會好過。
於是，就在塗山婉兒離去不久，我便轉身請教起張顯峰。
詢問他，仙家失去了玉珠丹意味着什麼。
張顯峰意味深長地長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她既已將自身的玉珠丹贈予給了你，你又何須拘泥於此事不放呢？”
“放心吧...”
“她短時間內，不會死的。”便背過了身，緩緩離開了此地。
“......”
“短時間內不死？”
聽完張顯峰的解釋，我心頭突然間隱隱作痛。
隨即便準備上前攔住張顯峰，詢問清楚“這個短時間，究竟是多久？”
豈料......
剛一挪步，韓絮便出手攔住了我。
對着我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再繼續追問下去。
我這人是個犟脾氣，豈可視他人的幸福與不顧？
尤其是塗山婉兒和秦風的戀情。
某種意義來說，和我與昭雪的情況極其相似。
與之不同的是......
我和昭雪的情況，大致要比他們幸運一些。
我自是不可能視若罔聞，不管不顧。
當即便推開了韓絮，欲上前問個明白。
韓絮見我是真的惱了，這股子倔脾氣上來了，沒人可以攔住我。
於是，逼於無奈...
便將秦風患病的事兒告訴給了我。
原來...
秦風就在解除詛咒不久，就查出身患重病。
之所以在解除詛咒後一直沒有現身找我致謝，就是這個理由..
而他患的惡疾，這世間無藥可治。
準確來說...
也不是說無藥可治，而是他的陽壽將盡...
人的壽元都是上天註定，多年前塗山婉兒一怒之下衝撞了陰司。
雖說顧忌她塗山氏的身份，陰司並未追究她的罪責。
但如此積怨，豈是能一筆帶過的。
若多年前，塗山婉兒並未衝撞陰司，
秦風大致可以通過借命的方式來續命。
但此刻...
陰司無數隻眼睛盯着他們。
誰有敢在閻王頭上動土...
所以，秦風這一次必死無疑。
而塗山婉兒會選擇在這時將玉珠丹贈予我。
也就意味着...
秦風定是命不久矣了。
當下...
我若執意將玉珠丹送回去。
那便不是成全了，而是折磨。
聽到這，我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了，爲何韓絮等人在我醒來後都絕口不提靈異調查局的事。
原來...真相竟然是這個。
望着手裡的玉珠丹，一時間我心中五味雜陳，不自禁的便誦唸出明代詩人孫蕡的七言律詩。
“零落殘雲倍黯然，一身憔悴對花眠。”
“南園綠草飛蝴蝶，落日空山怨杜鵑。”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
“此聲腸斷非今日，風景依稀似去年。”
語落，
便神情落寞的轉身離開了此地。
韓絮並不擅長安慰人，見我突然間轉身朝着山上走去，
便默不作聲的一直跟在了我的身後。
一路上，我們兩人始終保持着啞口無言的狀態，
直到抵達了沖虛觀的大門，韓絮才突然開口道：“等你情緒好一些了，記得過來找我。”
“別忘記了塗山婉兒的提醒。”
“那鬼蜮的惡賊竟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了我沖虛山。”
“想必，這段時間鬼蜮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此事......絕不可大意！”
“李殤......”
“你可千萬要多加小心！”說罷，韓絮便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回房去了。
人的情緒很奇怪。
尤其是大喜之時突然得知大悲的消息。
整個人都會變得一蹶不振。
實話說，若不是韓絮的提醒，我甚至都忘記了塗山婉兒最後的提醒。
此時縱使聽到了韓絮這樣說，我也依舊沒有太當回事兒。
回到觀內就立即回房打坐去了。
誦唸着一遍又一遍的靜心咒，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至於鬼蜮的事兒？
壓根就沒有理會...
畢竟鬼蜮的朱家和李家都是我這邊的。
若想調查清楚究竟是誰派出的宵小鼠輩來監視我。
只需一紙符籙，喚出李自成或許朱允炆不就完了。
可這一次...
着實是我太樂觀了。
任誰也想象不到，僅僅是這半年光景。
鬼蜮...
竟爆發了一場曠世之戰！
而導致爆發這場衝突的爆發點..
竟然是我？
當天夜裡，許是塗山婉兒的提醒，導致韓絮一直心神不寧。
以至於韓絮也顧不得我到底有沒有從塗山婉兒和秦風的這件事當中走出來。
直接就推開了我的房門，拉着我就下了山。
“......”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韓絮這般緊張，被他突然從房間拉走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處於懵逼狀態。
不過，很快還是調整好了情緒。
心中也不自禁的泛起暖意。
暗歎道：“我這兄弟，還真的是詮釋了什麼叫做外冷內熱，刀子嘴豆腐心！”
便沒有任何牴觸情緒，與他下了山。
下山後，還沒等韓絮開口，便主動掏出了朱允炆之前贈予我的符籙遞給了他。
韓絮先是一愣，而後便不自禁的憨笑了起來。
隨之接過了符籙，示意我可以先行退到一邊。
接下來的事兒交給他就行了。
畢竟...
當初朱允炆和李自成利用完我以後，我們之間便生出了間隙。
也是自那之後，我與鬼蜮的李家和朱家便徹底切斷了聯繫。
雙方的關係，也隨之變得極其的微妙。
韓絮大致是不想讓我再和他們扯上關係，怕我再欠他們人情，藉此陷入到鬼蜮的爭鬥當中。
因此纔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與韓絮認識了這麼久，又豈會看不穿他的想法。
再加上...
經過上次斬殺相柳那事兒，我本就對鬼蜮沒有了好感。
既然韓絮願意替我出面，我自是求之不得。
於是，在將符籙交給韓絮以後，我便喚醒了秘術，藏匿到了暗處。
選擇暗中觀察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我瞭解韓絮，韓絮自也是瞭解我。
當我藏匿好的瞬間，他便點燃了那道符籙。
緊接着，一位青年便自陰風的中央緩緩現身。
我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正是許久未見的朱允炆。
但...
朱允炆此時的狀態，照比之前實在顯得太過於狼狽。
渾身上下皆被鮮血染紅。
原本俊俏的臉龐，也出現了許多處被利器劃破的傷口。
剛一現身，便跪地咳出了一口鮮血。
我登時一愣，隨即也顧不得之前這廝欺騙我的事兒了。
立馬就從暗處跳了出來，俯身抱住了他，詢問道：“朱兄，你怎麼了？ 究竟是何人傷了你？”
“跑...”
朱允炆緊緊抓着我的肩膀道：”“快跑！”
“李兄...有人要殺你！”
語落。
朱允炆便暈厥了過去。
還沒容我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剎那間，一股濃郁的陰風憑空籠罩在這處密林之中。
緊接着，周遭便出現了近千名陰兵。
其中，領頭的人，正手執一柄巨斧，對着我桀桀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