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虎說這句話的時候。
身上直接冒出了極爲濃郁的黑氣，眼神之中更是充滿恨意。
我往前走了兩步，與他捱得更近一些，說：“你何不多跟我講講方九川的事情！還有葉九謠！這些年，你應該弄清楚了不少秘聞吧！”
方小虎這些年多逗留在葉家村，偶爾也會回到老槐樹村，他知道的隱情，一定超乎我的想象！
我已落入這旋渦之中，難以脫身！
若是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信息，對我肯定是有幫助的。
方小虎眼眸閃爍，盯着我看了一會兒，道：“不行！我姐姐……不會讓我說的。這裡面很多事情，太過複雜！我不能向大活人透露太多！”
我語調忽然提高：“方小虎，你少在這裡維護方家！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別忘記了，這些年來，方九川的招魂燈籠，無時無刻不在抓你！”
“你不要逼我！你是大人，而我是個小孩子！永遠是個孩子。”
方小虎感到非常地委屈，“你當初讓人耍得團團轉，還差點把我給搭進去了！我憑什麼相信你！你不要以爲，和我姐姐認識，我就要把什麼都告訴你。”
我整個人不由地一怔，我之前的確落入了白小樓、馬六目等人的陷阱之中。
我說：“可是，除了我之外，你找不到其他人可以相信了。”
他黑色眼眸，漸漸地變得猩紅起來，有不少怨氣落到了我身上。
我猛地反應過來，不該以這種口吻跟方小虎對話的。
我忽略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方小虎在遇害時，只是個孩子
死後便一直是孩子的心性。
是不能用成年人之間的交流方式來說服他。
他永遠是個小孩子，即便在人間逗留了上百年。也不過是個百歲的孩子。
他眼珠子變得猩紅，身上的黑氣越發地濃郁，說：“你們都是壞人！你爲什麼要逼我！”
我後退了幾步，朝他笑了笑，先表明我不會逼迫他。
等了一會兒，我才說：“小虎！我從來沒有想過爲難你！我捲入到這場漩渦之中，也是迫不得已的。在我……八歲的時候，就讓人給算計了。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小朋友，和你一樣的。我明白，你這些年來過得戰戰兢兢！”
方小虎眼神柔和了不少，問道：“你在小時候，也差點出事了？”
我說：“是的！而且，還不止一次。我差點讓那個人販子給抓走了！出城的時候，車子發生了車禍，只有我一個人幸運地活了下來！我還見到燒紙撿冥幣的老鬼太太……”
我小心翼翼地說着。
方小虎的神態恢復了正常，說：“那，你可以問我三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太多了。鬼怪是不能向陽間的人，泄露太多秘密的。除非你是包拯包青天在世。”
民間有傳說，開封府包拯，眉心有彎月，可以日審陽間，夜審陰間。
冤魂是可以到他那裡告帳的。
方小虎還是渴望來生的人，所以害怕這些傳言之中的橫亙在陰陽之間的規則。
我道：“好！我就問你三個問題，若是你能夠回答，那就回答我。如果不行的話，也不要勉強自己了。”
他點點頭。
我問：“告訴我，害死謝靈玉的人，到底是誰？爲什麼會挖心？”
方小虎哆嗦了一下，說：“是方家的仇人！這個仇人找來門的時候，錯把謝靈玉當初了我姐姐方展嬌。”
這些都是我知道的。
我露出了不信的神情！
“不過那些，只是傳言而已。事實上，這些人是方九川安排的。因爲，方家大小姐必須要死！我姐姐那個時候，就要爲方家犧牲的。”他接着說。
方小虎後半截這句話，證明我之前的猜想。
害死方展嬌的人，就是方家自己人。
而謝靈玉，是代替了方展嬌的人。
我接着問：“那……謝靈玉如果逃過這一劫的話！她是不是還是要死的，遭人算計的？”
方小虎沉默了一會兒，說：“沒錯！謝靈玉本身就承受了詛咒！所以，就此沒有被誤殺，也活不長的。”
呼！
我長舒了一口氣。
上一次，追蹤到葉家村的時候，得到過一張照片，照片的謝靈玉，身上就有古巫國的詛咒，還有佈滿的黑藤。
當時，我便知道，謝靈玉也是承受了詛咒，是沒有辦法活下去的。
我再一次從方小虎口中，得到了證實。
“最後一個問題，謝靈玉爲什麼使用我的心臟？是因爲我們之間有緣分，還是我的心臟與衆不同呢？”我問。
方小虎有些遲疑，說：“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換了個問題：“你在老槐樹村，見過謝靈玉嗎？”
方小虎應道：“當然見過。但是，她沒有自由，後面還有東西跟着她！我們很難交流的。只能說是匆匆打個照面而已！關於謝靈玉的事情，我始終打探不出什麼！”
頓了一下，他鄭重地說：“興許在謝靈玉身上，藏着可怕的秘密！有人要將這秘密一直掩飾下去！你落入這個旋渦之中，可能除了陳家的關係，還與謝靈玉有關的。”
說完這些。
我發現方小虎臉色蒼白了不少，身上黑氣變得虛弱起來。
我道：“小虎！你不用再說了。你生前沒有犯下過錯。一定可以再世爲人的。你會一直留在方家老宅嗎？”
他點點頭。
我說：“等我見到你姐姐，我會告訴她的。”
很快，方小虎便消失在後山之中。
方青說：“陳辣，看來你還是放不下謝靈玉！”
癩頭大師說：“是因爲今晚見到假的謝靈玉，觸景生情了吧！”
我沒有否認，直接說：“我的確是忘記不了！人都是有執念的。我只希望能早些再見到她。”
方青撅了噘嘴，沒有再說什麼。
癩頭大師笑了一聲：“直接去陳家窪嗎？”
我看了一眼方青，說：“你跟不跟我一起去。我怕，方九川的事情一旦暴露，會連累到你。跟着我一起，興許會安全一些。”
方青搖頭說：“胡老太太本就不喜歡我！你的妹妹對我也沒有好眼色！我沒必要去找不痛快！你放心吧，我就在江城市找個賓館，小住幾天……方家人找不到我的。”
我沒有再勉強她。
癩頭大師拍了拍我肩膀，說：“陳辣，這方小姐是有點吃醋了。你剛纔不能說，忘不了謝靈玉！你該說，涉及自己的生死，不得不……調查清楚謝靈玉的。”
我愣了一下，心說自己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我們三人從後山下來，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
方青找了賓館休息。
我囑咐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段時間都不要與方家人聯繫了。
癩頭大師則表示，去給胡仙芝上一炷香。
我們二人，立刻動身，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陳家窪。
陳木槿見到我出現，淚水一下子就滾了下來，道：“辣子哥，我奶奶的眼睛一直都是睜着的！我說了很多話，她都沒有合上！你快點想想辦法！”
我說：“帶我去看看！先不要急。”
屋內光線暗淡，只有暗黃的燈光亮着。
胡仙芝暫時還睡在牀上，並沒有任何變化，還沒有換上壽衣，也沒有進行簡單的化妝。
她面色有些發僵，眼窩的位置隱隱泛黑，眼睛睜大，只是沒有了神采。
好在嘴巴已經合上了。
如果嘴巴是張開的，那就說明喉嚨裡還有股怨氣，說明她是死得不甘心的。
若是怨氣變強的話，是有可能詐屍的。
這一次，她嘴巴合上，眼睛睜開，只是有些餘願未了而已。
“胡奶奶，方九川暫時讓火給燒死了！我也把胡小翠的骸骨帶了回來！”我小聲在她耳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