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和尚灰溜溜的回去了,王昃索性也不回家了,跑到附近的‘戶外用品商店’買了一個小帳篷,搭在屋子裡面,倒是有些溫馨。
顧天一卻沒有這個待遇,從褲兜裡掏出一些十塊五毛的零散錢,算了半天發覺根本不夠,撅着嘴看了王昃一眼,就開始用‘親密戰法’噁心他。
這招果然見效,王昃就看不得天依明明一個‘御姐’,卻偏裝成蘿莉去依偎他這個‘正太’,着實讓人……憤恨!
索性又去買了一個帳篷,把兩人都扔了進去。
這一個不大的小店,兩個帳篷一方,顯得就擁擠了一些,不過卻有種另類的溫馨。
但是……小黑獨自站在門外,扔掉又一根菸頭,抱着膀子抖了抖,嘆息道:“怎麼都把我給忘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發生了讓王昃目瞪口呆的事。
天依把昏昏欲睡的顧天一抱出來,將他放在一個椅子上,又墊了厚厚的墊子,顧天一可以舒服的‘仰頭就睡’。
先是洗頭,輕柔而又徹底,搽臉,光是流程就有五種,刷牙,幾乎是一顆一顆牙齒‘翻騰’了好幾遍。
隨後脫下睡衣,換上乾淨的衣物,又把他背到餐桌旁,圍上圍巾,一勺一勺的喂他吃飯,隨後擦嘴漱口,整理衣服。
這時,顧天一纔算是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看了看王昃,笑道:“喲,起的挺早啊!”
“起你妹啊!”
王昃一腳就飛了過去,可惜沒踢到。
他不得不承認,他又嫉妒了。
王昃無力的走到洗手間,拿起牙刷,突然轉頭很期待的看了女神大人一眼。
後者先是一愣,隨即整張臉被氣的脹紅,喝道:“想都別想!”
……
不用等王昃開店,房門就被砸響。
首先進來的還是那四個和尚,不過他們身後卻跟着一個很蒼老很蒼老的和尚。
而且五個人裡,唯一能真正稱之爲‘和尚’的人,僅僅是這位老者而已。
那老和尚真的很老,雪白的鬍子直到胸口,身體顫巍巍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倒,眼睛渾濁無色,那瞳孔竟是白的。
‘盲人嗎?’
王昃心中琢磨着。
老和尚走進來先是沒有說話,身子在原地緩慢的轉了轉,隨即找到一處座位現行坐下。
他笑道:“老嘍老嘍,這身子骨就是不如年輕人,貧僧先坐下,不知施主會不會反感?”
王昃笑道:“老和尚說的哪裡話,我沒直接請你先坐下,倒是我的疏忽了。”
老和尚笑道:“年輕人如此能說會道,倒也不常見了。”
其實金佛就一直襬在桌子上,就在老和尚的面前,可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看上一眼。
老和尚沉吟了一會,突然開門見山道:“施主提出的要求,並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我很想知道,施主明明對這金佛都不感興趣,爲何又想要根本不及它的‘天元’?老衲胡亂猜測,是否這天元之中,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不成?”
王昃看了一眼顧天一,暗罵他惹是生非。
他說道:“說實話,那天元我昨天才是第一次聽到,不管你信與不信,你的脾氣秉性我不知道,同樣我的你也不知道,既然條件畫下來了,你可以同意,可以不同意。”
話說的很‘溫婉’,字裡行間越極其強硬。
老和尚皺了一下眉頭,沉聲道:“年輕人還是沉不住氣……要說這金佛卻是個寶貝,但要說想要……嘿嘿,真的沒人想要,太過燙手,即便是金子也沒人敢拿。”
王昃攤手道:“那就請回吧。”
老和尚突然擡起頭,一雙白色眼睛死死盯着王昃,半響後又嘆了口氣,說道:“但終究是佛家至寶,這關係到佛家的顏面……好吧,明日此時,老衲親自拿天元來換。”
說完竟真的起身就走,好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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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等四個和尚全身的汗水都溼透了衣襟。
顫顫巍巍的跟着老和尚走了出去,倒是比他顯得還蒼老。
等人都走光了,顧天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而且越來越嚴重,偎在天依懷裡都打起了滾。
王昃被笑蒙了。
顧天一好半響終於平靜下來,直接對王昃伸了伸大拇指,滿臉的敬佩道:“小哥,我是真服了你了!”
王昃愣道:“這個……是什麼意思?”
顧天一摸着下巴說道:“怪不得總聽人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勇者無畏,秀才遇到兵……原來還真有這樣的事啊!”
王昃大怒,喝道:“再不說信不信我揍你?!”
顧天一連忙道:“好了好了,我說還不行嗎,剛纔那位老和尚……你知道他是誰嗎?”
王昃道:“我怎麼知道?”
顧天一道:“那我就給你說說他吧……活着的傳奇……這個說法我很喜歡,那老和尚法號‘一鏡’,生來便是孤兒,被一個村莊收留,受全村人撫養長大,十四歲前反應極慢,腦子也不太靈光,傻里傻氣的,也就是這一年,一夥山賊洗劫了村子,將整個村莊四百七十二口人全部殺死,唯獨他躲在一個草垛後面,睜着大眼睛看完所有的經過,也就是那時,他的瞳孔變成了白色……
當山賊搜索時,一柄尖刀刺入草垛,從他的小腹透入,又從肩胛骨露出,他卻連叫都沒叫一下,動都沒動一下。
有人說他當時活了下來,也在當時就‘死’了。
時隔四年,一個少年衝入山賊老窩,一把單刀砍翻七十八名大漢,十二個女人,一名嬰孩,兩頭豬三條狗,甚至還有幾隻老鼠。
整個山寨一個活物都沒有留下。
隨後他知道,這些山賊都是平民。
有田種的時候就是農民,沒有田種的時候就是強盜,而且就是那個村莊隔壁的鎮子上的普通居民。
一個月後,那個鎮子九千多人全部暴斃。
男女老少雞鴨鵝狗什麼都沒有剩下。
死因是中毒。
少年在所有的井裡都投下了劇毒。
殺人殺到這個份上,就讓人恐懼了。
不知爲何消息流了出去,少年成爲全國的通緝要犯。
次年,少年投身一場震動全國的白癡起義,失敗後流落到和尚廟,被一位老和尚救起。
有人說,佛渡有緣人,但‘渡’的過程卻是艱險無比。
那個和尚廟就付出了代價,一場大火幾乎燒死了所有的人。
人們在大火中看到一個壯年,手中持一把閃光的單刀,他面前倒在血泊中的正是寺廟的主持。
有人說他被燒死了,有人說看到他在火中跳舞,有人說他逃了出去。
但事實上,在十年之後,世間多了一名叫做‘一鏡’的和尚。
沒有人知道他在火焰中做過什麼,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知道他變了,變得靜雅變得慈悲,只是那雙蒼白的瞳孔卻從未變過。
又過十年,他加入一方軍閥。
又過十年,他在戰場上瘋狂的屠殺鬼子。
又過十年,他隱居一個小小的寺院,從此不問國事只賞風雪。
就這樣,一直到了現在。”
一口氣說完,顧天一給自己倒了杯茶,痛快的喝了一口。
王昃渾身抖了一下,問道:“你說的那個‘一鏡’……是這個‘一鏡’?”
顧天一笑道:“除了他還有誰?要說這個老和尚如今怕是超過一百六十歲了吧,話說上代的‘顧天一’就見過他,這麼多年他的樣貌竟然沒有太大變化,真是神奇。”
王昃眉頭一陣亂跳,下意識轉頭望向門外,突然暴起衝向顧天一,一陣拳打腳踢,雖然都被天依死死擋住。
“他媽的你怎麼不早放屁?!”
顧天一搖着小手無所謂的說道:“有些人喜歡裝大白蒜,總要給他機會不是。”
他接着又笑道:“不管‘一鏡大師’的實力手段到底如何,不過他現在確實是佛家中輩分最高的了,你如今得罪了他,怕是……嘿嘿,就得罪了整個佛家嘍~”
王昃又是一陣跺腳。
可他突然又沉寂了下來,摸了摸下巴,一臉玩味的看着顧天一。
王昃問道:“你就這麼怕我?”
問的突兀,但顧天一顯然是聽明白了。
他無奈苦笑道:“倒是瞞不過你。”
王昃又問:“不說說?”
顧天一嘆息道:“罷了,跟你坦白又能如何?你……進過玲瓏閣的總部吧?”
“哦?你知道了?”
“那個妖……女人,你還有沒有再見她?”
王昃費解道:“你說狐狸精?沒有了啊。”
顧天一道:“唉……不管怎麼說,玲瓏閣跟你的‘聯繫’已經建立起來了,再想砍斷這份機緣卻是不能。如果你再借由金佛事件,跟佛家接觸上,那麼……”
王昃笑道:“我跟他們關係好,你爲什麼這麼害怕?”
顧天一突然眼神一冷,很認真的說道:“我這輩子朋友不多,呵,確切的說只有你這麼一個,我不是怕了它玲瓏閣還是佛家,我是怕……你我將爲敵人!”
王昃心中猛地跳了一下。
他轉移的問道:“你知道一鏡大師會來?”
顧天一說道:“天元大賞的主持一事,只有他老人家能做,而這次盛會又就在四九城,只要把金佛的餌拋出去,他就不可能不親自來訪,只是我沒想到他僅僅帶了四個廢物就來了。”
王昃道:“好算計,那麼……你爲什麼會認爲,我會跟他們走在一起?”
顧天一無奈苦笑道:“你都跟我走在一起了,不是嗎?善於交際有時是好事,但其實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壞事,任何地域,任何環境,都要講求個‘陣營’的。”
王昃不服道:“我中立不行嗎?”
顧天一道:“可惜你並不是一個甘於中立的人,不是嗎?”
王昃翻了翻白眼。
確實,他一直有意避開顧天一,就是因爲他的‘身世’。
太多的接觸,必然會讓王昃捲入一場‘驚世大戰’,這種戰場也許沒有硝煙,但更見兇險,稍不留心,就死無葬身之地。
但一切的事情走向,卻彷彿‘推着他’往這個坑裡跳,他又不得不跳。
因爲‘大膽的嘗試’已經給他帶來了豐厚的回報。
女神大人的身體,不是已經開始柔軟了嗎?
離她重塑身體還會太遠嗎?
自己等到那時,就可以……
王昃嘴角勾起,划起一道極其猥瑣的微笑。
……
一天無話,第二天同一時間,一鏡大師果然來了,不過這次那四個光頭卻沒有跟來。
一鏡大師依舊坐在那個位置,將一個二十公分的方形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喝了一口茶,伸手拿起金佛就走出門去。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沒有轉身的說道:“施主的‘功勞’,佛家記下了。”
隨後身子一閃,就消失不見了!
王昃身上一陣惡寒,壯着膽子指着門口大罵:“他孃的還威脅我?我是嚇大的啊!”
隨後他將目光集中在那個木盒上,心道有身份的人辦事就是霸氣,連看都不看,直接交易完成。
伸手拿起盒子,很輕,很滑。
並不是木質的滑,而是好像一種油。
盒子沒有鎖,王昃輕易的將它掀開。
整張臉卻瞬間凝固住了。
他呆呆的擡起頭來,看向空無一物的門外,嘟囔道:“老……老子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