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睜開眼睛看了看,發現自己依然站在四樓的走廊當中,只是小喬、大黃、趙靜靜、胎兒,都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躺在牀上的病人,是穿梭於其中的醫生和護士。
這裡燈火通明,熱熱鬧鬧。李聞有點懷疑,這裡纔是真正的現實世界。
李聞有些納悶的在走廊裡走了幾步,隨後他就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無論是醫生還是病人,看到他之後,都會很尊敬的點點頭。
李聞忍不住想笑:我在胎兒的內心世界,這麼有地位?
李聞撓了撓頭,轉了幾個病房,發現裡面的病人各不相同。醫生護士們的醫囑也五花八門。
這裡絕對不像是一隻鬼的內心世界,倒像是現實。
李聞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我昏過去了,一睡幾個月,現在剛剛醒過來?是不是四樓的鬼已經解決了,所以這些醫生護士對我很尊重?
李聞正在納悶,忽然迎面走過來一個人,臉上帶着古怪的微笑。
李聞微微一愣,立刻就認出來了:這不是趙靜靜嗎?
李聞和她打了個招呼:“你怎麼……”
話音未落,趙靜靜忽然一伸手,把李聞給抱住了。
李聞嚇了一跳:“你這是……”
隨後,李聞的後背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緊接着,走廊裡面有無數人在尖叫,數不清的人狼狽的逃命,你推我搡,亂作一團。
又是一陣劇痛傳來,趙靜靜使勁推了李聞一把,李聞向後踉蹌了好幾步。
他全身無力,坐在地上。
他看見趙靜靜手裡面握着一把手術刀。手術刀已經被血染紅了。
趙靜靜瘋狂的笑起來了,笑容猙獰的要命:“你還我的孩子,哈哈哈,你真該死啊……”
李聞想要去摸自己的板磚,但是板磚不見了。他啞着嗓子說了一聲:“我又沒殺你的孩子……”
這話一出口,李聞頓時愣了:這不是我自己的聲音。
他扭了扭頭,藉着走廊的窗戶,發現裡面倒映出來的人影並不是自己,而是有些熟悉的老頭。這不是……這不是市醫院的院長嗎?
李聞剛剛想到這裡,那種虛弱的感覺已經傳遍全身了。他疲憊的倒在地上,像是一個極度渴睡的人,閉上眼睛了。
…………
很快,李聞睜開眼睛,有些懊悔的想:胎兒的內心世界太變態了,花了這麼多陽壽,就體驗被人給殺了?這算什麼?
他嘆了口氣,擡頭一看,頓時愣了。他不在醫院四樓,而是在市醫院的大門口。這裡黑乎乎的,冷颼颼的。
李聞有點茫然:我還沒有回到現實世界嗎?
他回頭張望了一眼,這麼一回頭,頓時嚇了一跳。他身後有一口黑漆棺材,棺材上面寫着大大的奠字。
在棺材跟前,點着兩支蠟燭,一堆尚未燃盡的紙錢還在溫吞吞的燃燒着。
又是一陣風吹過來,紙灰飛到半空中,繞着李聞打轉。
李聞裹了裹衣服,向那棺材看了一眼,發現棺材跟前放着一副遺像,馬倩的。
李聞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黑衣黑褲,胸前一朵小白花。
李聞心裡咯噔一聲:我不是來弔喪的吧?等等,這裡有沒別人,我好像是來守靈的啊。而且馬倩的棺材擺在醫院門口,這分明是要……
剛想到這裡,後腰一陣鑽心的疼痛。
李聞痛苦的扭過頭來,看見趙靜靜手裡面握着一把手術刀,瘋狂的笑着:“讓你欺負我,讓你害我的孩子。哈哈哈。你真該死啊。”
趙靜靜把手術刀拔出來,又扎進去……
李聞倒在血泊中,摸索着從兜裡掏出手機來。一個很老的老人機,李聞也沒指望這東西有攝像頭,乾脆用黑乎乎的屏幕當鏡子,在自己臉上照了照。
臨死前,李聞發現,這又不是自己的臉。而是一個憨厚中帶着些狡詐的中年人。
…………
或許過了幾秒鐘,李聞又醒過來了。
這一次,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李聞擡起頭來張望了一下,發現這像是一間會議室。
除了自己以外,對面坐了六七個人,一字排開,都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李聞已經有經驗了,估計過一會還得被趙靜靜給殺了。
畢竟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於是他站起身來,把身後的門反鎖上了。鎖上門,心裡踏實多了。
對面的六七個人一臉古怪的看着他。
李聞仔細瞅了瞅那幾個人,坐在中間的是市醫院的院長,其他人都不認識。不過這些人不是肥頭大耳就是禿頂,看起來頗有地位。能和院長坐在一塊,肯定也有些來頭吧。
院長看着李聞,幽幽的說:“這些都是院裡的決定,你也不要有情緒。你受了委屈,我是知道的,就當舍小家爲大家吧。”
李聞有點納悶:這話古里古怪的,這次我又變成誰了?
他悄悄的拿出手機,在自己臉上照了照,隨後李聞就愣了:趙靜靜?我變成趙靜靜了?
院長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憊的對李聞說:“你放心,這個處分不會放到你檔案隸,等這件事過去了,還把你調回來。沒有意見的話,你就去吧。”
李聞哦了一聲,茫然的站了起來,拉開門就要走。結果他剛打開門就愣住了。
門外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彷彿整個世界,只有這間會議室是明亮的,其他的地方,都是不見天日的深淵。
這間屋子,像是漂浮在地獄當中的一葉孤舟。
李聞心裡打了個冷顫,猛的扭過頭來,向屋子裡面看了看。
屋子當中依然燈火通明,一片歲月靜好,院長甚至皺着眉頭看他:“怎麼了?還有情緒嗎?”
李聞緩緩地搖了搖頭,然後試探着向外面邁了出去。
他的腳憑着感覺在地上點了點,是空的,腳下根本沒有地面。
李聞正要把腳收回來,忽然有一隻手,猛的攥住了他的腳脖子。
李聞嚇得大叫了一聲,抓着門框,要使勁把腿收回來。
這時候,他發現從深淵之中,拉出來了一個胎兒。胎兒衝他陰慘慘的笑了笑:“你真該死。”
這幅景象讓李聞頭皮發麻。
忽然,腳下的地面一寸寸裂開,李聞驚呼一聲,向深淵之中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