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小年這麼想還真的想錯了。
楊衛紅之所以穿成這個樣子到黨校門口來接楊小年。是因爲她自從知道楊小年來了濟海學習之後。腦子裡面就不由自主的想他。渴望和他單獨見面。
楊小年喜歡白色。楊小年誇獎過她的大腿是最美的。楊小年……總之。她穿着這身白色的短裙。就是爲了想引起楊小年對過往一切美好的會議。
“爲什麼不說話。是不是你心裡還在記恨我。到了濟海也不來見我。連同村老鄉的情誼也不敢表示。”開這車子。半天沒有聽到楊小年說一句話。楊衛紅悠悠的轉頭說了一句。
看到她眼角似乎有一滴精英的淚花。楊小年心裡也是一顫。不知道該怎麼迴應楊衛紅。沉思了一下。楊小年才幹澀的說道:“不知道你想讓我怎麼表示。請你吃飯。還是陪你逛街。這種事情。似乎是那位王書。記該做的吧。”
楊小年一邊說着。一邊還在想:哼。就怕他沒有這個膽子。如果王增濤趕在大街上拉着你的手轉一圈。說不定我還真有點佩服他。
楊衛紅這一次沒有轉頭。只是她的聲音帶着哀求的意味。慢慢的說道:“小年。請我吃頓飯吧。好嗎。”
透過車子前面的後視鏡。楊小年分明可以看到。鏡中楊衛紅那張美麗的面孔上面。已經滿是淚跡。
楊小年能夠感覺的到楊衛紅內心的傷感。因爲這幾句話她是流着淚笑着說的。那種勉強的笑容。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她笑。是不想讓楊小年看到自己內心的痛苦。但是。這種流着淚水的笑容。卻更能刺疼楊小年那顆原本就針扎一般的心靈。
確切地說。楊小年並不是不知道自己曾經的摯愛活得並不灑脫。他的心裡一直都在可憐她、憐憫她。但越是可憐她、憐憫她。卻又越是忍不住心中對她的恨。
所以。一直以來楊小年對楊衛紅的情感都非常的矛盾。
從理性上講。他覺得自己應該原諒她。畢竟楊衛紅一個弱女子。當時爲了家庭。爲了弟弟。付出了自己的幸福也實在是沒有法子。
但是。從感情上講。他又實在不能原諒這個傷害了自己、羞辱了自己的純真感情的女人。
正是處於這種矛盾的心裡當中。他一直都在躲避着楊衛紅。不要說見她這個人。就連腦子裡面只要一想到她的時候。他都趕緊的用別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思維。儘快把她從自己的腦海裡面驅逐出去。
可是。當他現在面對着鏡子裡面楊衛紅的那張淚眼。楊小年還是情不自禁地說道:“請你吃飯。沒問題。老鄉見老鄉嘛。請你吃頓飯也是應該的。你說吧。我們去哪裡吃。”
楊衛紅真心的笑了起來。想了想說道:“去清泉山莊吧。那裡的環境很不錯。”一邊說着。楊衛紅一邊加快了車速。車子沿着影山路一直往北。出了城又往前走了大約有十公里的樣子。這才拐下了大路。沿着一條曲折的小路一直往清泉山上開去。
濟海市北有這麼一個林木青蔥的小山楊小年倒是知道。但他從來也沒有來過。更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修建了一座清泉山莊。
等到了之後楊小年才知道。清泉山莊還真的恰如其名。迎面一座油着紅漆的木牌坊。飛檐斗拱、雕樑畫棟之間。“清泉山莊”四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顯得很是耀眼。再往裡走。兩旁綠樹如蔭。環境清幽。溪流潺潺、風景如畫。
山莊全部的房子都是青磚紅瓦典型的北方建築。酒店裡面佈置的很高雅。把車子開進停車場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了幾臺看上去就很高檔的車子。兩個人步行走進前臺。楊衛紅要了一個坐落在山莊最裡面位置有點偏遠的包間。
落座後。楊小年面對着略顯侷促的楊衛紅。心裡也不由得感慨萬千。如果……兩個人之間那些不該發生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那又會是一種什麼樣子呢。
如果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坐在這樣的一個房間裡面。聽着窗外松濤陣陣。品一杯紅酒。那種感覺一定美妙極了。
可惜。不該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已經發生了。時光不會倒流。兩個人也註定了回不到從前……
本來以爲。楊衛紅會和自己說點什麼。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席間楊衛紅竟然一句不提過去和現在的任何事情。只是燦爛如花地笑着陪他喝酒。一杯又一杯……這種情景。頗有一種渾然天成、超然物外的化境。
室外夜色漸濃。房間裡的燈光卻越發顯得明亮起來。
“不要再喝了。在喝下去。咱們都會醉的。”看看窗外的夜色。楊小年伸手掩住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不讓楊衛紅再往裡面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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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喝就不喝……楊小年。謝謝你能夠陪我吃飯。”楊衛紅倒是很果斷。聽到楊小年不願意再喝。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子。“走吧。我送你回去。”
楊小年有點猶豫不決。看着她說道:“我知道現在你沒醉。但是。你畢竟已經喝了不少酒……”
楊衛紅無限哀楚地望了楊小年一眼。幽幽的說道:“怎麼。怕我駕駛技術不過關。還是你想留下來。陪我在這裡過一晚。就算是願意。你也不會願意的吧。”
楊小年冷靜的看着她。站起身道:“你喝醉了……”
“咯咯……是嗎。我喝醉了嗎。那你說。我那一句說的是醉話。哈哈。我倒是想喝醉呢。只有喝醉了。我纔可能敢說兩句真心話……”楊衛紅咯咯大笑着。轉身往門外走。楊小年在後面聽着。只覺得心如刀絞。
早知道如今。何必當初呢。難道說除了這一條路之外。你就沒有別的路可走。
想到這裡。楊小年不由得身子一震。猛然醒悟過來。其實自己一直不能夠原諒楊衛紅。可能這纔是真正的原因。
自己不能夠原諒楊衛紅走了這樣的一條道路。也就是不能原諒楊衛紅下了自己的牀之後。又“紅杏出牆”。用身子去換取她想要的東西。楊小年自認爲自己不是封建迂腐的古代酸儒。非要講究什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那一套。但是。他一直認爲楊衛紅其實當時遠遠還沒有到馬上就要餓死的地步。
就在他腦子裡面紛亂瞎想的時候。楊衛紅已經扭着細腰、邁着大步。踩着腳上的高跟涼鞋。噔噔噔的順着門前的石板路往前走出去了十幾米遠的距離。就在前面的岔道口。楊衛紅看上去是想抄一步捷徑的樣子。並沒有順着路走到丁字路的盡頭再拐彎。而是從“丁”字這個“豎鉤”與“一橫”之間斜着跨了過去。
“哎呀……”隨着她一聲痛苦的驚叫。楊衛紅的身子猛然就歪了下去。等到楊小年發覺情況不妙。兩三個箭步跑到她身邊的時候。卻看到楊衛紅已經掙扎着爬了起來。一條腿上的絲襪已經磨破了一個大洞。暗紫色的血液從破開的洞口滴落。
“你傷到了。”楊小年趕緊走過去扶着她問道。
“沒事……”楊衛紅悽婉的笑了笑。接着說道:“你看。上天就是這麼公平。它滿足了我一個心願。同時也讓我付出了一點痛苦……”
“……”對於她這些話。楊小年也只能默然。“你沒事吧。走慢點。我扶着你……”
“哎呀……”剛往前挪了一步。楊衛紅就有啊的叫出聲來。扶着被摔傷的那條腿。差一點又掉下淚來。
“你怎麼了。很疼嗎。”楊小年趕緊問道。
“我的腳……我的腳扭傷了……要不。你把我抱到車跟前去。”楊衛紅疼苦的說道。
楊小年看了看她那張有點發白的臉蛋兒。什麼話都沒說。一隻手伸到她腋下。一隻手攬住了她兩條分腿。稍微一用力就把他抱了起來。
她還是那麼輕……
捲縮在楊小年的懷裡。楊衛紅嘴角里面暗暗地含着一絲笑意。但願。從這裡到停車場的路能夠永無盡頭纔好呢……
十分鐘。最長也就是用了十分鐘的時間。楊小年還是抱着楊衛紅走到了車子的跟前。把楊衛紅放在了車子裡面之後。楊小年又回去結了賬之後出來。這才上了駕駛的位置。開着車順着原路回到了市區。
“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楊小年徵詢着楊衛紅的意見。但這個提議卻被楊衛紅拒絕了:“不用了。我覺得這會兒好多了。你送我回家吧。我家裡有藥。”
“我送你回家。”楊小年情不自主地反問了一聲。好像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楊衛紅沉默了一下。悠悠的說道:“他一個月也不過是到我這裡來一兩次。每次來之前。他都會打電話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說。今天我沒接到電話。他不會來的。
在楊衛紅的指點下。車子開進了市中心一座高檔住宅小區。在一棟樓房前面。楊衛紅讓楊小年停好了車子:“你扶我上去……我住三樓東戶。”
楊小年什麼也沒說。依然是把楊衛紅從車裡抱出來往樓上走。
這裡就是她和那個人的愛巢。她就是在這樓上的的某個房間裡面等待着那個老頭子的駕臨……
儘管。每往上走一步。楊小年的心都彷彿在滴血一般。但是。這個時候自己掉頭就走顯然不很合適。在三零二房間門口。楊衛紅從身上的小包裡面掏出鑰匙。一隻手摟着楊小年的脖子。另一隻手拿着鑰匙打開了房門。
可就在房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門裡面。一個穿着白色睡衣的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正站在門後面。笑呵呵的張開了雙臂:“小寶貝。想我了沒有啊。呃…你們…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