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王宮,漆黑的建築羣,猶如一隻巨獸,君臨大地,俯視天下。
王宮大殿之內,始皇帝嬴政肅然端坐龍椅,滿目威儀。
陰鷙地目光巡視羣臣,接受拜禮,而後他揮手示意隨侍太監趙高宣讀旨意,開始了今天的早朝。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羣臣忍受尖銳的嗓音一炷香時間,各自大驚失色,紛紛出班進諫。
“陛下明鑑:設立郡縣,統一度量衡之事,利國利民,功在千秋,理當施行。只是,統一文字一事,不能操之過急。焚書之法,萬萬不可!陛下!萬萬不可啊!”
殿下,一暮靄老者立時站出來反駁,其頷下幾縷清虛,顯得風度翩翩。看他所佔位置,其地位只在丞相李斯之下,是爲太傅。
始皇不應,只是從喉嚨之中吐出了一聲冷哼之音,明顯表示自己的不滿。
太傅一見,心中一暗,自泰山封禪之後,皇帝陛下就變得聽信讒言,剛愎自用,不復以往的英明,如今始皇除了聽得進丞相李斯、太監趙高之以及少數幾個武將的話之外,其餘人都毫無作用。
像自己這般文臣,整日只是俯首聽命,遵旨行事,一絲不得怠慢,遇上這等不當的、有誤蒼生之事還無法挽回陛下的心意,這官當得實在是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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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以前,欣欣向上的國家自大一統之後,竟然隱隱出現了一絲不安的局面,着實令他們這些以天下蒼生爲己任的臣子心痛啊!
太傅越想越傷心,再看到嬴政那冷漠無情的神色,只得痛哭流涕,頻頻叩首,嗚咽間多番懇請嬴政收回旨意,
下方,見太傅如此,不少臣子深受感動,這些皆是秦國的棟樑之才,他們纔是秦國奠定霸業的真正基石,此刻,大夥一起跪下懇求,想借助衆人合力挽回始皇帝嬴政的旨意。
“陛下,徵發民夫之事當慎行。天下紛亂方定,理當輕徭薄賦,與民修養生息。驟然如此施政,涸澤而漁啊!”
“陛下,我朝律法過於嚴苛。此時天下大定,臣建議放寬。偷竊之事便處以極刑,有失聖人仁義之道。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陛下,收回天下五金之器,百姓何以耕種?請陛下開恩,收回聖命!”
…………
一干文官,尤其是以儒門爲首的臣子們,一個接一個的出列,黑壓壓跪倒一片,叩首不止,更有人聲淚俱下,皆是懇求始皇帝收回旨意。
嬴政居上,神情大怒。
這班礙事的傢伙,平時哆哆嗦嗦,吵個不停,要不是看在他們個個皆是老朽之輩,且名滿天下,他早就想把他們給扔出去了。
當初之所以讓他們入朝爲官,不過是想借助他們的名望和能力來穩定時局,如今,他已統一天下,封禪泰山,而且和氏璧在手,天數在他,又有誰能夠阻擋他呢?
他嬴政現在要做的事開創一個王朝,建立起一份萬世不滅,亙古永存的宏偉基業,這豈是底下的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至少,在始皇帝的心目中,他所做的都是無比正確的!
猛一揮手,嬴政聲喝道:“速速執行,違者立斬!”
“陛下聖明!”百官之首的丞相李斯出班答話。
而武將一列無動於衷,他們皆是能征善戰、勞碌沙場之輩,豈能領悟到這些命令裡面的問題。
當然也有少數幾人深明百姓疾苦,面露不忍之色,不過他們可不敢在這關鍵時刻觸犯天威,否則就是有幾條命也不夠砍的,因此大家都裝作默不吭聲。
“佞臣!”太傅勃然大怒的跳了起來,擦拭眼淚,指着李斯鼻子開口便是喝罵。
“儒門怎生出了你這等敗類!”
“奸臣誤國!”
“不勸諫君王,李斯,你枉爲大秦丞相!”
“李斯,你先是叛出儒門,而後又拋棄法家,謀害韓非,如此反覆無常的奸人,虧得陛下賞識,有幸躍居高位,而今身爲臣子,不知盡忠職守,竟欲誤國殃民,禍害天下,簡直是罪無可恕,該當斬首!”
太傅抓起了李斯的污點,進行嚴厲的批判。
李斯兩腮難得一紅,心中怒火升至沸點。
他乃大秦丞相,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時被人如此羞辱?
而且還被明目張膽的揭破曾經的那段不光明事蹟!這事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但卻從未告知天下,如今被太傅這麼一說,以後自己的名聲可就毀了,他怎麼見人呢?
“哼!匹夫愚昧,不識陛下英明!”
李斯靜下來,轉身誇起嬴政,接着又循循講道:“你等儒家門人,個個皆曰仁義,豈知治國之事理?當初孔夫子遊歷東周諸國,不得重用,只得著書立說老死終生,可見其人謬誤。我皇陛下貴胄天成,神智超人,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其功業歷歷在目,他之旨意,又是你們這羣只會之乎者也的老朽可明?”
李斯將嬴政被硬生生的捧了起來,終於,他目露兇光,牙睚間閃爍出一絲寒光,陰陰的說道:“當初你們這羣儒生,反對戰爭,一意孤行,阻撓大王兼併六國,說什麼仁義之道。
若是不是陛下乾綱獨斷,我秦國如今豈不是偏安一隅,怎會有現在的雄基霸業?怎麼能夠威加海內、四海臣服?說起來,你們纔是國之蛀蟲碩鼠,我秦國大業總有一天會毀在你們的手上。”
李斯說道最後越說越激動,竟然連連用上了許多震撼人心之詞,在大殿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尤其是秦始皇,他的身體裡面實際上隱藏着的是一個巫族的靈魂。
因此他一向崇尚武力,對儒門所謂的仁義道德這一套理論更是不屑一顧。聽到李斯這麼一說,他更覺得儒家無用,書生誤國。
嬴政想着想着,又考慮到了這儒家後面所站着的蓬萊島。
巫族跟蓬萊關係自古便是親密無比,但此次天下一統,未見蓬萊島現身出力,其門下儒家學子總是滿口道德,百般阻撓,始皇帝心中當是滿腹怨氣。
這跟巫族素來毫無牽扯的截教都願意挺身而出,與自己交好,蓬萊門下高手衆多,竟然連個身影也沒見到,甚至連個表態都沒有,真是可惡。
“哼!如今朕已成事,威加海內,何須依靠這羣酸儒,寄希望於蓬萊呢?”嬴政想到最後,心中升起了一絲決裂之情。
“民賊!着打!”底下,聽及李斯大放厥詞,竟羞辱儒家聖人孔子,還將自己等人比作國之蛀蟲碩鼠,太傅頓失理智,竟悍然脫下一隻靴子,砸到李斯臉上。
其餘進諫大臣隨之大肆辱罵李斯,更有不少過於激動着欲要跟隨太傅舉動。
“夠了!”嬴政暴喝一聲,看着底下即將上演爭鬥,心中更是厭惡。在衆目睽睽,君王親臨之下還做出這等醜事,當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嬴政心中動怒,殺機畢露,寒聲問道:“何人膽敢抗旨不尊?!”
“你殘暴更勝桀紂,昏君!”太傅還未平復心情,神智激動之下竟糊里糊塗的說出了這麼句昏話,遙指高高在上的始皇帝破口大罵。
其餘臣子見此,亦有少數幾人追隨太傅腳步,怒罵出口。
其實在衆人的心目中,秦始皇嬴政雖然殘暴嚴酷,但對待他們,只要不叛亂謀逆,最多也就是丟官棄爵罷了,所以這些人才敢如此大膽。
但他們錯了,他們心目中的王者已經變了,這位始皇帝已經不需要他們的輔佐,甚至需要用他們的鮮血殺雞儆猴,來警示天下那些出言不遜或者是叛上作亂的傢伙。
“放肆!”
嬴政豁然站起,帝冕珠簾晃動,面色鐵青,凝成實質的霸氣洶涌而下,嚇得羣臣伏地瑟瑟發抖。
王一怒,伏屍百萬,血流千里,更何況是一統天下的千古一帝古九黎之王,魔道祖師蚩尤轉世的嬴政。
始皇帝獰笑着拔出腰間長劍,烏光一閃,一腔熱血噴灑而出,斗大頭顱滾落臺階之下,雙眼圓睜,兀自怒氣不息,死不瞑目。
嬴政不屑的目光掃過,沉聲喝道:“王翦!”
“末將在!”左手一列首位武將按劍應聲出列,單膝點地,深深垂首。
脣角勾起一絲邪魅笑意,嬴政淡淡道:“點大軍十萬,窮搜天下。非大秦文字書籍,一律焚燬。凡儒門衆人,盡數鎖拿……坑殺。”
坑殺……羣臣心中一顫,仰視着高高在上的帝王,驚懼之意填滿心扉。掌握天下的始皇帝,不僅有威臨四海的霸氣,手段更是充斥着血腥之氣。
朝堂,**不再,充斥着濃厚的肅殺。
“末將領旨。”王翦身猙獰一笑,豺狼一般的目光掃過文官陣營。一揮手,如狼似虎的衛士涌入朝堂,一一架起儒門出身的臣子拖出。
哭爹喊娘,喝悲求,嘈雜之音四起,朝堂亂作一團。衆臣同情有之,不屑有之,冷笑有之,更多的,是兔死狐悲。
嬴政冷冷的笑了一聲,看着底下羣臣那哆嗦的模樣,他的心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
最後,在衆臣的山呼之下他大笑着離開了金鑾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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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的新政在丞相李斯地主持下推行全國,東方六國遺民的反抗之聲不絕如縷,但最後都在高高舉起地屠刀下無奈沉默。
他們在沉默中積蓄着,等待着下一次爆發!
其實,嬴政的新政並不是全是壞的,有些甚至是遺澤後代,但是他裡面有兩項卻是觸犯了大多數人的利益。
始皇派出自己的隨身禁衛軍,大肆收刮天下財富精金,運往咸陽,並滿天下“邀請”散修之士雲集咸陽。
以天下五金之器和各式珍貴玉石煉製材料,最後在王宮的廣場之上,用盡天下大半財富,加以漆黑魔火灼燒數月形成一十二堆汁水,再用其王者鮮血澆注,成就一十二尊十男二女的金人。
這金人神情木訥,但與上古十二祖巫卻很神似,始皇不知何故,將此設立爲斬首臺,天下不法之人皆受刑于此,使得金人越發神異。
之後,始皇加重徭役,鞭笞天下,徵召庶民數十萬,日夜不停的爲其建造皇陵地宮,並以巫族秘法在地宮的外圍設下兵馬俑,地宮之內灌注水銀,以象徵山河,墓頂鑲有夜明珠,以示日月星辰。
而在地宮的最終樞紐,秦始皇將他的終極絕招——九陰神煞陣佈置於此,作爲地宮的最後防禦。
始皇帝種種大手筆,不但令天下忿恨,更令許多有心人浮想聯翩。
“王翦蒙恬,地宮之事進行如何?”咸陽城內,嬴政在前,王翦蒙恬隨後,三人一起遊歷着王城。
說是遊歷,其實談的是公事。
“稟陛下,地宮工程磅礴浩大,人力難及,至今尚有好大半未能完成!”王翦皺着眉頭,爲難的說道。
嬴政一聽,停下腳步,霸氣凌然,他從嘴中吐出了一股冰寒。
“人力難及?哼!即使窮盡天下之力亦要加快完成,知道嗎?”
“是!陛下!”王翦不敢反駁,滿臉汗水的退了下去,心中仍有餘悸。
看着眼前的這位日益可怕的王者,即使兩人曾經在巫族不分上下,但自從稱臣之後他一直恪守本分,不敢逾越。嬴政雖然乃是凡人,但其身上的皇威霸氣絕無僅有,就連大羅金仙對這種氣勢也吃不消。
“蒙恬,匈奴人怎麼樣了?”秦始皇又對着另一個得力手下問道。
“匈奴人尚不足慮,唯一可慮的乃是人間修士門派,已經發現兩者開始了秘密往來。”
蒙恬恭聲說道,言語中不乏一絲憂慮。
嬴政轉身回頭,說道:“匈奴人身俱妖族血脈,而妖族與我巫族乃是天敵,不可不防,你需迅速征討他們,徹底剷除禍根。”
嬴政說完,還嫌不過癮,接着又添了一句震撼人心的話:亡秦者,胡也!
“是!大王!”蒙恬跪下領命。
“還有”,嬴政頓了頓,煞氣瀰漫,惡狠狠的說道:“解決匈奴人之後,你二人帶齊兵馬,給我圍剿崑崙山玉虛宮,而後掃蕩天下教派,朕要徹底解決這些礙事的蟲子。”
“陛下?”王翦蒙恬同時叫道,兩人互對一眼,由王翦開口說:“剿滅人間修士輕而易舉,但恐怕會惹出來自背後的仙界各方勢力,到時又該如何解決?”
“他們?”
嬴政不屑的說道:“如今氣數在手,他們定然不敢輕舉妄動,只會耐心等候到我秦國衰亡之日。可惜,朕爲始皇,天下將會傳至萬世而不絕,他們又能奈我何?最重要的是一旦十二金人成型,地宮建成,我等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何須顧慮?”
王翦蒙恬兩人恍然大悟,沒想到這裡面還有如此多的道道。
當然,他們兩人都是粗人,也不願多動腦子,既然嬴政命令已下,而且如此信心十足,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兩人匆匆離去,去完成嬴政佈置下的重要任務。
嬴政看着這離去的兩人,身上的一絲霸氣逐漸消散,慢慢的轉變成得蕭索落寞,他卻是想起了一點不開心的事。
貴爲天子的秦始皇,如今已是人界之尊,又有什麼不高興的呢?當然,那就是壽命問題。
自三皇五帝隱居火雲洞之後,歷代皇帝皆有命數,跟凡人一樣人生不過短短百年就魂歸天地。
始皇帝他害怕死亡,尤其是他的前身,乃是縱橫天地的大巫蚩尤。熟話說活得越久越怕死,更何況是這種存在了這麼多年的老怪物呢!
因此,怕死的始皇帝,也開始跟之前的帝王將相一樣遍尋海內外術士,欲要求得長生不老之藥,而如今他的宮中正坐有一名貴客——徐福。
其人來自深山飄渺之處,長相驚奇,仙風道骨,多番交談之下始皇帝憑藉着前世的記憶知道人家是有料的,所以將長生的希望寄託在這人身上。
話說這始皇帝前身乃是蚩尤大巫,其身上蘊含着巫族的血脈,但爲何想盡辦法,用盡手段就不能覺醒,讓其長生不老呢?這點是嬴政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其實,嬴政貴爲人皇,即使他擁有一顆巫族的心也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他本人乃是人身,這樣纔有資格統領天下人族。
一旦他恢復了前世大巫的修爲或者是打破凡人的限制長生不老,到時他還能叫做‘人’嗎?能有資格成爲人皇嗎?
始皇帝嬴政沒有想到這點,甚至是不知道這事。
他知道的是他要想盡辦法活下去,一直活下去,當這天下之主,日後還要復興巫族,成爲巫族功臣,更要恢復上古榮光,率領巫族馳騁三界,縱橫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