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叔已經率先進入驛館,紫騰跟在身後剛想擡腿邁入,卻不想被一名嬌俏女子擋在身前,見她那神色匆忙、一臉驚慌的樣子,再加上剛剛說的那句“公子救命”,紫騰也不禁微微皺眉。
聽那女子的口氣,看那女子的神色,這分明是有人追她嘛,難道這裡也存在着那些欺男霸女之事?
果然,下一刻,伴隨着一陣嘈雜的聲音,一羣怪模怪樣的人吆五喝六地跑了過來,就在紫騰身前不足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那些人先是向紫騰等人打量了一番,卻並沒有因白芷清、佳朵兒兩女的美貌而停留片刻,而是最終齊齊地將目光全都定在了紫騰的身上。
“小子,勸你不要多管閒事,這丫頭可是欠了我們五百下品魔魂石,如果你要替她給了,那這事就算做罷,如果不給,說不好我們得將她賣到窯子去抵債。”
在那人羣之中,一名不足一米高的矬子卻是站出來張牙舞爪地說道,那如同孩童一般的臉龐,卻是故意揪在一處,儘可能的想要讓自己兇惡一些,怎麼看都怎麼像是裝出來的。
見此,紫騰倒是有些想樂的衝動,因爲這些人中,儘管是五花八門,好像出自好幾個不同種族的人,但一個個的都只有化魔境的修爲。
在他們當中,修爲最高的也只是兩個只有人魔境一階的人,一個是剛剛說話的那矮矬子,一個是一旁的一名白髮藍瞳卻又顯得無比虛弱的瘦高青年。
可以看出,這兩人一個是矮人族,一個是藥族。
紫騰倒有些納悶了,這些人看不出來自己一行人並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嗎?即使自己、白芷清和佳朵兒三人的修爲他們不再乎,可一旁還有白家兄弟這兩名人魂境巔峰強者呢。
況且,自己還沒說要管這趟閒事呢,他們就敢公然在這裡出聲威脅,而且聽那話的意思,好像自己肯定會出錢救那女子似的。
他們有何所持?
紫騰剛想到這裡,就見那女子已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角,將那嬌俏的臉蛋貼在上面,搖頭哀求道:“公子,奴家不想被他們送到那種髒地方,求求你救救奴家吧。”說着,不禁聲淚俱下,讓人看了楚楚可憐。
“紫騰哥哥,你就救救她吧,她好可憐。”
“是呀是呀,咱們就救救她吧!”
看到這女子的遭遇,白芷清和佳朵兒都不禁生出一絲憐憫之心,一左一右地晃動紫騰的胳膊出聲央求道。
紫騰有些無奈,他並不是不想救這女子,更何況五百下品魔魂石對他來說還真就算不上什麼,只不過他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爲何這麼多人,這女子不求,卻偏偏來求自己?
再者,一個弱女子,又是如何欠人家五百魔魂石的?
五百魔魂石對那些修爲高的人算不得什麼,但這女子也就是化魔境巔峰修爲,那這五百魔魂石可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她又怎麼用得了?
但有兩女在一旁說情,紫騰也只好搖了搖頭出聲問道:“你,如何會欠他們這麼多的魔魂石?”
那女子一聽,卻是心裡一喜,但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喜色,依然低泣着道:“公子有所不知,奴家怎能欠他們那麼多魔魂石,只怪阿爹染上了賭癮,每次賭輸了就向他們去借,這一來二去,就欠下了這麼多,如今阿爹已經被那些壞人打死了,奴家卻連口上好的棺材都買不起,還要被這些人逼着討債。”
說到這裡,又嫵媚地瞄了紫騰一眼,幽幽地道:“如果公子不能救救奴家,那奴家就算死在這裡,也不能讓他們送到那種地方。”說完,又再次哭了起來,哭得那叫一個悲切,就彷彿真的是死了爹又走頭無路了一樣。
聽那女子說完,紫騰卻總覺得這臺詞怎麼這麼熟悉,就好像戲班子裡唱的那樣,這也太老套了吧。
果不其然,紫騰還沒開口說話,就聞到一股輕幽的花香味,緊接着就有一種令自己有些着迷的感覺傳來,讓自己禁不住地想要按照那女子的話去做。
不錯,就是花的香味。
而且還是一種能夠迷惑人的奇香。
再見一旁的白芷清和佳朵兒並沒有任何異樣,紫騰已心中瞭然,原來這女子和那些人是一夥兒的。
而面前這女子也定是花族之人無疑了,因爲她可以控制着自身所散發出來的香味,只是讓自己能夠感受到。
也許這換了別人,一定會按照那女子說的,痛痛快快地拿出魔魂石來給那些人,可紫騰何許人也,體內的幻屬性魔魂力只是稍一運轉,那種幾欲癡迷的感覺便消失不見。
被套路了,紫騰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樣。
在天九叔的介紹下,紫騰一開始對這興魔城的印象極好,都不禁暗暗感嘆,在這種羣魔亂舞的時代裡,還能有這樣一片供那些弱小種族繁衍生息的淨土,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
他以爲,這裡應該是一個處處充滿和睦和溫暖的地方,卻不成想,剛來到這裡,就被這裡的人給套路了。
但爲了弄清這些人爲何會找上自己,紫騰依然表現出中招了的樣子,用那着迷的眼神看向那女子,輕輕問道:“那,只要給他們五百魔魂石就可以了嗎?”
“嘿嘿,也不見得非得五百魔魂石,如果不夠的話,也可以用靈果什麼的來充數。”
說話的卻不是那女子,而是幾米外的那名矮矬子,此時他見紫騰吐口,臉上已露出了喜色,一邊說着,一邊用兩手在一起用力的搓着。
“靈果?”
見那女子將腦袋瓜點得跟波浪鼓似的,而那矮矬子也是一臉急切地樣子,紫騰不由眉頭一挑,難道他們就爲了這個?可自己的身上有什麼靈果嗎?丹藥卻是不少。
可剛想到這,紫騰的心中不由一動:“難道是……”
想起自己有的一種東西,紫騰卻更加迷惑了,自己確實有一種所謂的靈果,可這些東西一直在自己的腦海空間之中,就連戒指內都沒有,他們又是怎麼發現的呢。
“你們……”
“呵呵,紫騰小友,沒想到你第一次來興魔城,這種事就會讓你遇到。”
紫騰剛想問些什麼,就聽天九叔那帶着戲虐的聲音傳來,擡頭一看,卻是天九叔從驛館中走了出來。
“入住的手續都已辦完了。”
天九叔先是道了一聲,然後又看向那花族女子和那些要債的人,隨意地笑了笑道:“你們就不用在這演了,雖說我這位小友是第一次來興魔城,但也不是你們能隨意哄騙的,還是快快離去吧。”說着,體內的氣勢微微一展,向那些人擺了擺手。
“啊……”
感受到天九叔身上的那股恐怖的氣勢,那些人皆都一凜,然後趕緊向後退一退,包括那花族的女子也是一臉驚愕,愣愣地跪在地上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那矮矬子愣了片刻後,卻是趕緊上前拱手道:“小,小的們不知有人族的大人在此,還請原諒,我們這就走。”說着,又連續躬了躬身,上前一把拽起還愣在原地的花族女子,帶着衆人匆匆忙忙地散了開來。
可那矮矬子和那花族女子在臨走時,眼神中卻都現出了一絲異樣,好像很是惋惜。
“這,這是……”
見此情景,白芷清和佳朵兒都是一臉的驚訝,怎麼天九叔一句話就都走了?而且那可憐的女子還是跟着他們一起走的。
轉而一想,兩女就明白過來,不由恨得直跺腳,沒想到自己被騙了,更讓她們生氣的是,自己居然還幫着求紫騰救救她呢。
“還真是一場鬧劇。”
看着那些人離去的背影,紫騰也不禁搖頭輕笑,隨着一衆人就進入了驛館。
“天九叔,這裡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氣死我了!”
進入驛館後,白芷清氣鼓鼓地道。
這也是紫騰想知道的問題,也看向天九叔。
“呵呵呵。”
天九叔笑了笑,看樣子對這件事卻是並不如何生氣,就聽他道:“興魔城雖然已成爲那些弱小種族的一片樂土,但終究還是有階級存在的,而那些人,也就是這裡最低層的一些人。”
“他們並不像那些高階層的人一樣,有極其豐富的資源,所以只能自發的組成一個個小型的羣體,通過自己的方式來獲取所需的資源,其實這與我們人族的道理是一樣的。”
“那這樣的事情,就沒有人管嗎?”白芷清依然有些不解。
“管?管什麼?”
天九叔反問了一聲,淡然地道:“他們也不過是一些可憐的人,說白了,就是這裡的一羣貧民,而且又不殺人、不放火的,只是依靠人性在感情上的一些弱點來換取所需,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還能殺了他們不成?在這興魔城,天魂境或天魔境以下者,可是絕對嚴禁殺人的,他們只不過是抓住了這個規則而已,卻從不曾傷害過誰,只要你鐵石心腸,他們也就拿你沒辦法了。”
“哦?還有這樣的說法?如果殺人了會怎麼樣?”紫騰也好奇地問道。
“怎麼樣?呵呵。”
天九叔看了紫騰一眼,又是一笑,道:“那就要看你是什麼種族的了。”
“如果你是三族之人,當然要以命抵命,無論對錯。而如果是人族,將會廢其修爲,罰至興魔城礦脈之處做十年苦力,這也算是對人族的一個特殊照顧吧。”
說完又補充道:“但凡事都不是絕對的,由於有階級的存在,那就總會有一部分人是立於規則之上的,比如這裡的貴族,比如那些人族的頂級家族。”
不錯,因爲階級的存在,就會造成衆生的不平等,人族如此,魔族亦是如此,就連魔獸的世界中,都是如此。
紫騰心裡有些矛盾。
一方面,總會爲世間的一些不平等而心存不忍,另一方面,他又知道,這是世界運行所帶來的必然結果,是人力所無法該變的。
因爲這就是規則,世界的規則。
自從在荒器族的那次頓悟後,紫騰便由內而外的生出一種霸氣,那是一種勢,同時也是一種對世界規則的初步領悟。
然而,就是因爲一直以來心存的那絲不忍,才讓他所領悟的勢迴歸於無形,再沒有泛起任何的波瀾。
對此,紫騰其實已早有所覺。
心境是隨着個人對規則的領悟而不斷變化的,也是因爲這種不斷的變化,纔會使心境積累得越發強大。
紫騰也正在隨着這種變化,在原有的基礎上,不斷壯大着自己的心境。
那麼,只有站在世界的頂端,變成制定規則的人,才永遠不會被規則所束縛。
上一世,他很快就成功了,卻仍然隕落在魔族的合圍之下,追根究底,還是敗給了規則。
不過這一世,他可以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