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皓晨躺在地板上,將頭埋在國字臉給的軍大衣裡,半睡半醒間,曾經的一幕幕再次映入眼簾…

鹽城市,位於華夏的北方,雖然是排行五線以外的小縣級城市,但很適合人們居住生活,冬無嚴寒,夏無酷暑,環境也還算可以,最主要是消費水平比較低,不論窮富,在這裡都活得下去。白皓晨出生在鹽城市的鹽湖邊,在他四歲的時候母親便不知去向,父親白震開燒烤店將他帶大,供他上學,白震有些高低腳,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據說也是他母親失蹤那年因爲什麼事被打斷了一條腿,白皓晨長大些以後曾試圖詢問過父親的腿和印象已經極其模糊的母親的去向,但每次問到這些,白震總是面露痛苦之色,白皓晨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看父親不願提起,他也就沒再多問過,將自己旁敲側影從親戚那裡打聽到的那些線索深深埋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強大起來,一定要讓傷害自己父母的那些人付出代價。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這話一點都沒錯,沒有母親,加上父親殘疾,白皓晨從小可沒少受到旁人的冷眼和欺負,這也讓他練就了一身最適用於自己的生存之道。

白皓晨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明白,父親沒日沒夜的幹,拼了命也就勉強可以維持父子二人基本生活和學費,並不是他沒有血性去反抗,只是他怕父親會因爲他的衝動而更加憔悴,所以裝傻充愣,便成了他的拿手好戲,加上他從小智商情商便高於同齡人許多,在大人眼裡,他反倒變成了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就在前不久,他剛以縣中考排名第一的成績考上了省城的西京一中,家中的父親一直沉浸在這種“兒子出息了”的喜悅當中,跟人聊天三句不離“我兒子考上西京一中了,比他老子強啊。”而之後發生的事情,卻令他險些…

西京一中,位於省城西京市中心,是省城第一重點中學,升學率高達百分之97,每年這裡考上985、211重點大學的畢業生數不勝數,能進到這所高中,基本可以說是一隻腳已經踏入重點大學的校門了,能來這裡上學的孩子,三個條件必備其一,要麼成績好,要麼家裡特別有錢,可以支付鉅額的贊助費,要麼就是家裡有權有勢,院長也要禮讓三分。

白皓晨正是第一種,而開學第一天,分班卻將他分在了“差生集中營”高一9班,教導主任的用意是,班裡總得有個成績差不多的帶一帶,拉高一下平均分數吧,不然這幫富家子弟作弊都沒個靠譜點的人去抄,這幫家長看到成績單怪罪下來,可不是他能夠承擔的了的。

白皓晨身穿海魂衫,牛仔褲,白色回力鞋刷的乾乾淨淨,手拿裝着自己鋪蓋和生活用品的編織袋來到校園大門口,今天是新生入學的日子,大多學生都有家長來送,各種大品牌的豪華汽車讓白皓晨大開眼界,本來白震是堅持要送他來的,陪他一起辦理入學手續,順便打掃一下宿舍,但最近這兩天總是陰天下雨,白震的腿傷又發作了,白皓晨怕父親受罪,趁着白震早上出去買菜的功夫,留了張字條給父親,便自己跑到車站坐上去省城的中巴來學校報道了。這是他第一次離開縣城,也是他第一次離開父親身邊,雖然心裡空嘮嘮的,但對新環境充滿了憧憬,“拼博三年,我一定要考上全國最好的大學,將來帶我爸來大城市生活。”白皓晨心中暗想,望着偌大的校園,高聳的教學樓,白皓晨不禁有些失神,片刻後,邁着堅定的步伐,踏入了西京一中的大門。

氣氛有些不對,爲什麼從進校園那一刻起,怎麼好像走到哪裡都在被注視着,白皓晨看了看周圍的其他學生,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編織袋,自己這一身奇葩裝束在這羣學生當中確實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算了,愛看就看吧,學校就是學習的地方,又不是來搞什麼時裝走秀,一邊想着,一邊加快步伐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你好,你是來給學生送東西的嗎?”宿舍門口,一個鈴鐺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白皓晨擡頭看去,一個身穿白色T恤,扎着馬尾淺藍色牛仔短褲腳踩AJ籃球鞋的女生攔住了他的去路。

好漂亮的姑娘,白皓晨一愣,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好想進去遊一圈,遊夠了再抓着她的睫毛上岸,躺在她的臥蠶裡睡一覺吧,哈哈哈哈哈…

“咳咳…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你笑什麼呢?”

白皓晨急忙回過神來,“不…不好意思,我…我是新生,剛來報道,我來宿舍放東西。”說罷急忙避開女生往宿舍樓大門裡走去,突然,女生從後面抓住了白皓晨的胳膊,白皓晨頓時呼吸緊促,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怎…怎麼了?”

“哈哈哈,我說這位同學,你能不能擡起頭走路?”

“啊?我…我沒偷看你…沒偷看你啊。”一邊說着,白皓晨不由自主的朝女孩胸口高聳的地方撇了一眼,急忙低下頭去。

女孩並沒有注意到白皓晨的眼神走向,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向宿舍大門口的門牌

“女生宿舍,這裡是女生宿舍啊同學,禁止男生進入的,你是想剛來就先被老師批評一下,加深同學對你的印象嗎?”

“啊,女…女生宿舍,那男生…男生宿舍?”白皓晨此時的聲音就像蚊子在嗡嗡。

“男生宿舍在對面呢,笨蛋。”

“噢,笨…笨蛋,不是…我…”白皓晨一邊說着,一邊向男生宿舍方向跑去,後面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了起來,可白皓晨現在可沒心思關注這些,他巴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從小到大,他的心思就全在學習和幫父親做家務上,以前讀初中的時候雖然也跟女同學有過接觸,但不是討論作業題,就是商量怎麼配合值日,像這麼尷尬的事情,還真是頭一次。

男生宿舍與女生宿舍有着明顯的不同,剛走到大門口,便聽到了一陣吵鬧聲,隨之而來的是那股腳臭味混雜着煙味,白皓晨去室管老師辦公室查看了自己的宿舍號,領了鑰匙,走向三樓自己班級的宿舍。

白皓晨被分到了四樓407號宿舍,來到宿舍門口,裡面的笑聲,說話聲很是吵鬧,白皓晨輕輕的敲了兩下門,沒人應答,又加重了力道敲了兩下,依舊沒人迴應,於是便直接推開407宿舍門,這一推開門,嚯,宛如仙境般雲霧繚繞,其中三個人正光着膀子叼着煙圍着桌子打鬥地主,“四個二要不要?報單了。”

“我X,你咋把把四個二,是不是出老千了?哎,我這一週的生活費這一會功夫都快被你們搞乾淨了。”

還有一個小眼睛正站在窗邊打電話。

“香香寶寶,咱們沒在一所高中也沒事嘛,反正我們每個週末都能見面啊。”

這話說的,表情要多yin賤就有多yin賤,本來就小的眼睛此時更是眯成了一條縫。

“啊?什麼?分手?不要嘛寶寶,喂?喂…”

小眼睛聽到電話那邊的女生跟自己說分手顯然是生了氣,那眼睛瞪的,像兩顆黃豆粘在眉毛下面,低下頭去按了幾個數字,再次拿起電話:“喂,花花寶寶,在幹嘛?想我了沒?”眼睛又眯成了一條縫。

還有一個人一身黑衣,正躺在下鋪牀上睡覺,睡相很是奇怪,他將自己的被褥枕頭堆在牀頭,側身斜靠在上面,就在這光禿禿的木板架子牀上睡的那叫一個香啊,這些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甚至沒人注意到白皓晨一個大活人走了進來。

“大家好,我…我叫白皓晨,很高興跟大家分到一個宿舍,以後請多關照。”

打牌的打牌,打電話的打電話,似乎沒聽到他說話一般,白皓晨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時,下鋪正睡覺的奇怪男生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你就睡我對面的上鋪吧,一個宿舍六個人,你來之前這幫人把好位置都佔了,誰讓你來晚了。”

“同學,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啊?以後請多關照。”

奇怪男生懶洋洋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叫王旭陽,體育特招生,快去鋪牀吧,別打擾我睡覺。”說完便再次打起了呼嚕,從頭到尾眼睛也沒睜開一下。

“謝謝你旭陽,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王旭陽聽罷擺了擺手,微微向牆壁方向側了側身子。

“哎,不玩了不玩了,一把好牌沒拿過,你小子肯定出千。”

“誒?玩不起了你還?輸了就說人出千,不玩拉到!”

小眼睛此時也掛斷了電話,瞪着兩顆小黃豆,看着剛進來的白皓晨。

“誒?這新來的同學進來怎麼不打招呼啊,不是,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聽到小眼睛的話,大家紛紛轉過頭去看向白皓晨。

“我…我剛剛打過招呼了,大家都在忙自己手頭的事情就沒注意到我,我叫白皓晨,今年十六歲,鹽城初中畢業的,以後請多關照。”

“白皓晨是吧,你好,我叫郭凱傑,傑出的傑,以後多關照啊。”地主三兄弟中的一人率先開口道。

“我叫王家偉,他叫張德,睡覺的那個是我們老大王旭陽,我們三個都是體育特招生,以前一個初中的,既然能住到一起,那就是緣分,這是個混合宿舍,咱們幾個可能都不是一個班的,以後多關照。”

王家偉說罷伸出手,白皓晨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王家偉突然發力,白皓晨吃痛,隨之一用力,竟與從小練習籃球的王家偉手勁不相上下,王家偉臉色微變,驟然加大力度,白皓晨也不甘示弱,但臉色並未發生過變化,始終面帶着微笑。開玩笑,雖然你小子練過兩年,但我從小就幫着父親幹活,還能沒點手勁嗎?用這種方式來考驗我嗎?白皓晨心裡暗道,隨後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

“疼,疼啊家偉兄,哇,不愧是體育特招生,這手勁,把我骨頭都快捏碎了。”

白皓晨主動認輸,結束了這場男孩子間的“暗鬥”。

“你小子也不簡單啊,能堅持這麼久。”王家偉得意洋洋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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