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見天日!
秦墨慢悠悠走進陽光,狠狠伸了個懶腰,然後拿起手機翻看起來。
越翻臉越黑。
宿舍羣裡上千條信息,同學們用各種各樣的語法語境表達着同一個意思:
秦墨怎麼沒來機場。
對哦,今天登機去英國。
不可能來得及了,退票也別想了。
另一個窗口的信息數僅次於宿舍羣,是包租婆催房租的,內容足夠編一本髒話詞典。
秦墨突然覺得自己只是從茅坑逃進了馬桶。
有那麼一小會,他想回廠房趕走警察,蹲下來繼續聽課。
“兄弟,謝了!”
楊天明居然明目張膽迎面走了回來,表情比秦墨還無辜。
“誰是你兄弟,滾開,我只是三天沒睡覺,腦子糊塗說錯了。”
“那走,咱睡去。”
“啥?”
“哦,我是說我身無分文沒地方睡覺,去你那借宿一宿,不知道你家在哪,我以後怎麼報恩啊?”
“滾!再跟着我叫警察了!”
楊天明無賴地挑了挑眉毛。
“警察都說我沒罪啊,再說我確實還沒撈到錢...我的意思是還沒構成犯罪,來這裡十二天了,唯一成的一單就是剛纔那小姑娘的二十一份,可錢還沒收到警察就衝進來了,那個鍾隊的眼光真毒,這都看出來了,哎呀,我實在是無路可走了,你就行行好吧。”
秦墨懶得理他,掃了輛共享單車往家踩去。
天空很配合地下起了濛濛細雨,秦墨絲毫沒有躲雨的意思,他以前通過賣慘賴掉了無數次房租,希望這次也能如願。
騎着騎着總覺得雨聲中混着腳步聲,秦墨轉頭一看,嚇得差點翻車。
那不要臉的楊天明居然像喪狗一樣在後面追着跑,嘴角都快吐白沫了,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秦墨沒有辦法,稍微放慢了速度,半小時後,熟悉的城中村印入眼簾。
凶神惡煞的包租婆正站在村口的房檐下,她還是那經典的形象,滿頭髮卷,嘴角叼煙,一身白色睡衣。她的腳旁躺着一個安靜的編織袋,裡面裝着秦墨的全部家當。
看來這次是玩真的了。
“包租婆!”
秦墨故意從單車上跌下來,帶着一身泥濘爬滾到包租婆面前。
包租婆雙手叉腰,一臉的肥肉彷彿橫了過來,就差說出二四六間接性供水,吹啊!
“這是你第幾次拖欠房租了?”
“第七十九次,我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發過誓,出人頭地後一定會還你啊!”秦墨這話說假不假。
“對啊,秦墨最近攬上大生意了,很快就能飛黃騰達,您再寬限兩天吧。”楊天明氣喘吁吁道,一邊還把手搭在秦墨肩上,一副生死之交的樣子。
包租婆看着楊天明,皺眉問:“你誰啊。”
楊天明背脊一挺,風騷地撩了撩溼漉漉的頭髮:“我是秦墨的好兄弟兼生意拍檔兼室友楊天明啊,大美女,初次見面,咱們找個茶餐廳好好絮叨絮叨?”
秦墨詫異地看着包租婆眼睛一亮,這麼齷蹉的奉承她居然照單全收了。
“哎呦,小夥子嘴巴真甜,沒問題啊,大美女我請客。”
“那說定了哦,不過今天夜了,要不明天吧,太晚睡覺皮膚會皺皺的哦~”
“好滴呀,我明天化個漂漂妝去找你哦。”
靠,不愧是吃忽悠這碗飯的。
“那個,包租婆,我可以帶上我的...好兄弟,回家睡覺了吧。”
包租婆的臉說黑就黑,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丟在秦墨臉上。
“你原來那房間有人出高價租了,換個地方吧,9棟602。”
說罷給楊天明拋個媚眼,踹開秦墨去第二家收租了。
秦墨撿起鑰匙暗暗納悶。
602可是頂層啊,怎麼着也比原來住那地下室要好吧。
楊天明一手將編織袋甩在肩上,一手摟着秦墨說:“怎麼樣,我跟來還是有用的吧?”
“你有個鬼用。”秦墨醒悟了,“包租婆是看我上大學有點身份了,便找個理由把我趕到沒那麼丟人的屋子裡,哎,我四歲父母雙亡後一直住在這,她要真想趕我走早趕了千百次了。”
“喲,那咱得好好混出一番事業,弄個大別墅,把她接去當媽養着啊。”
“誰跟你咱啊,今晚去我那洗個澡睡個覺,明天給我滾蛋。”
“別啊,最多跟包租婆的約會帶上你,話說你也太窮了,這編織袋裡裝着啥,空氣嗎?怎麼這麼輕?”
“不至於吧,被子還是有一牀的。”
秦墨瞟了一眼編織袋,立刻嚇得魂不附體。
裝滿雜物的編織袋竟飄了起來。
此刻,世界迎來8月10日。
天地顛倒了!
不僅僅是編織袋,雨傘、單車、桌椅,一切都在緩緩上升,
連雨滴都在倒回天空。
秦墨理所當然地以爲自己缺覺產生了幻覺,直到自己的雙腳也離開了地面。
神蹟持續了五秒,然後消失無蹤。
一切又隨着雨水跌了下來,汽車重重砸在地上,防盜警報和尖叫聲編織成一曲末日頌。
秦墨雙腳剛落地,更離奇的事發生了。
警笛和刺耳的車輪擦地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數不清的悍馬將自己包圍,一衆西裝大漢不由分說將秦墨推上汽車。
楊天明這二貨居然在跟他們解釋秦墨是被騙進傳銷的,解釋無效後又試圖上車,最終被無情地推倒地上。
一個西裝墨鏡男擠到秦墨旁邊,把車門一關,指示車隊出發。
“目標捕獲,over。”
“收到,直接把目標帶到a04,over。”
秦墨猛咽口水。
鎮靜,必須鎮靜,要比之前在傳銷窩裡時更鎮靜,這幫人顯然不是爲傳銷的事來的。
筆記本!畫着符文的筆記本!
這是秦墨唯一想到的可能,雨都倒着下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不管有沒有用,先把東西拿出來交公!
可他一摸胸口,發現剛剛還貼着肉,溼漉漉的筆記本不見了!
這下徹底鎮靜不了了!
“大哥,不管你們以爲我犯了什麼,都是冤枉啊!”秦墨哭道。
“沒人說你犯事了,睡一覺吧,醒了就什麼都知道了。”
墨鏡男從口袋裡拿出一支注射器,這是秦墨徹底鎮靜前最後看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