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羅門立刻示意大家就座,還命人送上苦茶和糕點,儘量讓氣氛變得活躍輕鬆一些。
這些都是大衛國的特色事物,不管茶還是糕點都是苦的,先賢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提醒國人,危機和苦難從未遠離。
幻與和幻非作爲貴賓被安排在所羅門的左右,秦墨和他的幕僚陳儒生坐在階下左側,總理薩伊則坐在右側。
大家並沒有立刻進入主題,而是天南地北地聊着天,互相試探對方的立場和底線,看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到侍女們再上一輪苦茶,陳儒生終於起身進入正題:“幻與先生,不知您是否聽過這麼一段話,主的意志是無形的,嘗試搜尋主的意志,你將一無所獲,但當你用心去感受,又會發現主的意志無處不在,它在每一片落葉的背面,在每一顆砂礫的核心,它引導着這個世界,推動着這個世界。”
幻與當然聽過,這段文字並不是出自宗教文獻,而是飛犬嘯星的一本小說。
秦墨輕笑道:“幻與先生利用零界讀遍了一號地球的歷史名著,怎麼會不知道這話呢?”
幻與猛瞟向幻非。
你連零界的事都跟秦墨說了?
幻非的臉染上了一縷緋紅,還調皮地伸了伸舌頭。
某種程度上說,零界是比那些千門百類的契更需要保密的東西,因爲絕大部分契都可以用一號地球的科技代替,唯有零界無法模仿,用商場上的話說是二號地球的核心競爭力。
秦墨替幻非開脫道:“幻與先生,您就別責怪幻非妹妹了,零界在二號地球家喻戶曉,隨着兩個世界的交流逐漸加深,我們遲早會知道這東西的存在,所以與其藏着掖着,不如主動公佈,反而能顯示出二號地球的誠意。”
幻與點頭同意道:“私下裡我也這麼覺得的,不過二號地球那邊暫時沒有給我公佈的指令。”
“恐怕是來自教廷的壓力吧?”陳儒生淡淡道。
幻與沒有任何表示,等於是默認了。
他此行的目的正是借鑑大衛國的經驗,看如何能幫助弗蘭克王壓倒家鄉的教廷,秦墨他們也知道如此,但雙方都很默契的沒有把這事挑明瞭。
陳儒生接着說道:“在一號地球的歷史上,神權與王權產生衝突,一方毀滅另一方的例子比比皆是,二號地球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不敢隨便舉例子讓您照搬,但對比現有的信息,我有出一個很有意思的結論,覺得應該拿出來大家一起討論一下。”
“什麼結論?”幻非好奇地問。
“一號地球的信仰和二號地球是截然不同的。”
不僅幻與幻非,連所羅門和薩伊都露出了關注的神情。
“就像剛纔那段文字說的那樣,在我們這裡,神並不是真實存在的,哦,這說法不確切,應該說神是以另一種無法用五官感知的方式存在,嚴格來講,他們活在人心和信仰中,因此只要人心在,信仰在,他們便不滅不死,上帝、真主、佛主都是如此。
但在二號地球,伊薇神是真實存在的,聽說2020年8月10日她甚至以光的形式現身過,還用神蹟保護二號地球,另其免於引力異常帶來的毀滅。”
“那麼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無分好壞,只是簡單的不一樣而已,一個真實存在的神最大的優勢是可以統一整個文明的信仰,試問都親眼見到了,還能不信麼?但是真實存在也有它的劣勢...”
陳儒生瀟灑地展開手中的銀質摺扇置於胸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他沒有把犯忌的話也一股腦說出來,但幻與明白了。
神如果看不見摸不着,出處又不可考,人們便很容易將其神化,將其和天地萬物因果循環都聯繫在一起,在心中自然而然地覺得神無處不在,而且時時刻刻注視着自己。
相比之下,肉眼可見的神反而失去了這個優勢,淪落爲和世間萬物等同的存在,而不是高出一等。
最重要的是,因爲真實存在,所以可以被毀滅。
“很有意思的論點,但是這對我此行的目的有什麼幫助呢?”
“這是一個契子。將它打進合適的地方,便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只能說到這裡,因爲對你們的世界我所知不多,具體怎麼用這個契子,得靠你和你背後的王自己思考。”
幻與難掩心中的震撼,陳儒生的話確實爲他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他當然不敢想什麼殺死伊薇神,但伊薇神會死這個觀念,確實可以用來動搖教廷的根基。
至於具體怎麼做,得慢慢思考,因爲一個操作不當,動搖的就不止是教廷,而是整個二號地球文明。
幻與突然警惕起來。
這個陳儒生,會不會明着提意見,實際上是在利用王權和神權的矛盾,令二號地球陷入混亂呢?
不管真心與否,求回報與否,陳儒生確實如約說出了獨特的見解,現在輪到自己了。
“秦墨,你想知道第二地球的什麼呢?”
秦墨欣然道:“我想知道伊薇教徒與伊薇神結的各種契中,是否存在能操控別人或者將靈魂附身在別人身上的契。”
幻與立刻會意。
一個月前兩個秦墨瞬移到‘天庭’號空間站時,幻與一看他們的傷口便知道是被‘焚’燒傷的。
也就是說,除了幻與和幻非,還有別的二號地球人來到了一號地球。
二號地球不具備星際航行能力,除非搭乘一號地球的太空梭,否則沒有人能離開家鄉來到這裡,唯一合理的解釋是有人將自己的靈魂附在李恆或者其他一號地球的宇航員身上,‘偷渡’來到這裡,然後再附到別人身上。
秦墨顯然已經推論出了這一點,以這個問題開場只是想逐步深入罷了。
“我們也算朋友了,不如你問的更直接一點。”幻與鼓勵道。
“好,那我就直問了,第二地球有多少附身類型的契,有哪些人懂得使用這些契,其中誰最有可能來這裡搗亂?”
幻與再一次苦笑。
和盤托出是不可能的,但陳儒生給瞭如此一針見血的意見,不回饋一些信息肯定也說不過去。
問題是回饋多少呢...
“那個,有沒有可能是白...”
“住嘴!”幻與打斷了幻非。
秦墨早猜到幻與會爲難,也想好了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樣好了。幻非妹妹,你玩過一個叫做眨眨眼,嘖嘖嘴的遊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