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尖刀刺

牧丹園內無牧丹,白雪紛飛寂沉沉

不知何時,寂靜的御花園內,寒風捲着鵝毛雪,又開始飄飄落落,划着優雅的弧度,揚揚灑灑落入每個角落,融入原來的積雪中,成爲匯聚其中的一股力量,或者是落入霸主的發間,瞬間沒入他的髮絲,尚宮總管見白雪紛紛,急忙施了一禮,閃身入殿,拿了一把宮傘出來,爲皇上撐起!

只是她嬌小身形,需踮着腳尖,擡手高舉宮傘,顫顫抖抖的方可舉至適當的程度!

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既要頂着上方的寒冷,又要熬着宮地的冰涼,頓時苦不堪言,足足跪了大半個時辰,御花園的玉門處才閃出兩個人影,只見劉太醫被小六子拽着,上氣不接下氣的朝這邊奔來,見得皇上,腿軟一跪地,氣喘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歐陽宸楓眸子一厲,龍掌一揮,便朝花園中的閣樓邁去!

一臉凝重的小六子又急急的拽起臉色發白的劉太醫,朝影閣裡拖,生生的差點將年過半百的劉太醫拉得活活斷氣!

入得影閣時,歐陽宸楓已經危坐於正堂雕花大椅上,雙眸如鋒利的刀刃一般,射向入閣的劉太醫,見他氣喘吁吁,心有不忍,示意小六子賜座,待他飲了一口熱茶之後,方纔緩緩的沉聲道。

“劉太醫,看看這個……”

小六子急步上前,接住那瓶丹藥,轉遞給劉太醫,劉太醫雙目一凜,顧不得喘氣,急忙將茶杯放下,施了一禮,這才強撐着快要癱軟的身子,接過丹藥,打開瓶塞,倒了一粒出來,細細的研究了起來!

歐陽宸楓沒有過多的言語,他的心情,只怕沒有人能明白,是苦也罷,是澀也罷,是痛也罷,是恨也罷,五味翻滾,腦中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樣來面對這件事實,堂堂一個皇帝,他給了她最好的一切一切,除了後位,最真的情,最多的關懷,最多的寵愛,最多的放縱,甚至允許每隔半年便接她的親人入宮團聚,每月至少有十天留宿於傾情宮,將她的宮殿建造得美侖美奐……

她……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聽到小太監陳述的那一剎那,歐陽宸楓只覺得自己的心上,有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狠狠的刺入,頓時胸口處鮮血直流,而他,卻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的低頭看頭上自己鮮血直流,痛楚瞬間傳至四肢百駭,骨頭似乎要斷裂一般,毛孔裡的血管正在一根根爆裂。

而當他擡首時,

訝意、恐懼、無奈、失望、絕望、痛苦……人間百味,皆涌入他的眸,令他痛苦不堪。

因爲,他親眼看到,那個將他捅死的人,竟是他最寵愛的林儀兒!

到底爲了什麼?

當年他不顧一切,要立她爲後,但是羣臣極近反對,導致朝政動搖,不得已才放棄,要封她爲皇妃,她卻一笑置之,說心甘於賢妃之位,讓其她姐妹,位居高位,好讓衆姐妹的背後勢力全心爲陽國效力。

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感動……

那時候的他,是真的愛上她……

可是,如若此藥真是林儀兒留下,他要如何處理?

惜蝶如果知道是林儀兒要暗害於她,她會做何反應?

是於私?還是於公?

是袒護?還是揪出?

縱然是天下間最傲然的霸主,縱然是陽國的主宰,縱然是掌握一切生死的皇,難道,他就不配擁有純真的愛情?

如若惜蝶當真被她害死,自己又該以何等姿態面對?是仰天長笑?亦是略感傷悲?

可是,爲何想到此時,心中有一道銳利的痛楚劃過?

“啓稟皇上,這便是催命符,敢問皇上,從何處得到?”已經順了呼吸的劉太醫,臉色鐵青,起身施禮說話!

“小六子!”歐陽宸楓無力的揮了揮手,那一身勁霸之氣頓時飄若如風。

“是!皇上!”小六子領悟皇上之意,促步於劉太醫身旁,將事情原委,如此這般細細講與劉太醫聽,並未拉下任何一個細節。

歐陽宸楓的臉色愈發難看與令人捉摸不透,眸內烏雲密佈,狂風暴雨一觸即發,但同時又繞着一層從心底涌出的悲傷,令劉太醫一時感觸良深,心想,站得再高,畢竟也是人!看得再遠,也會有所忽略!掌握得再多,也無法掌握她人的真心!怔怔的凝視着手中的玉瓶,蒼老的掌顫顫發抖,怔怔的沉言道。

“這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林賢妃一向恪守宮規,賢德召召,在宮中皆受好評!”

“朕亦百思不得其解!”受傷的嗓音,從龍座上傳來,像是一曲曲憂傷的歌,竄入小六子與劉太醫的心中,縱然是男人,也有些許的心酸!

“皇上!臣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劉允驀地瞪大雙眸,額前冒出細汗,急忙說道。

“講!”歐陽宸楓一貫的冷態,陰霾的利眸望向前方,似空洞,似陰沉……

“如若果真是這樣,那這個林賢妃當真就太可怕了!竟然無一人知曉她的真面目,那她入宮,究竟意欲爲何?”

蒼手輕撫長鬚,容顏輕仰,眸中顯出重重擔憂之色,心中亦是震憾連連,今日得知的信息,令他如雷轟頂,林賢妃入宮九年,一直知書達禮,深受皇上寵愛,如若真是此等狠毒之人,那她隱藏得着實夠深!

“劉太醫,目前還不能證明是她!”

歐陽宸楓臉色大變,突然間竄了起來,如獅子一般嘶吼了起來,龍袖狠狠一揮,輕風捲着他的髮絲,隨風飛舞,現出一絲狂妄之色,眸中的怒火,似乎要將整座皇宮燒燬一般,當真令恐懼至極!

“微臣該死!請皇上息怒!”劉太醫被歐陽宸楓純厚的內力震得耳膜生疼,慌忙下跪輕言。

但望着皇上爲此女失狂,劉允心中微微一怒,如若果真是她,皇上又何苦如此?於是上前大膽一言道。

“是不是林賢妃,微臣心想,皇上自會徹查,只希望皇上能給皇后和江侍衛一個公道,畢竟皇后是陽國之母,江侍衛爲國立過大功!如若無事,請皇上賜微臣丹藥一顆,微臣帶去太醫院細細研究!”

“準了!”

品嚐着脣中的濃濃苦澀,歐陽宸楓重重的跌回龍座內,薄脣二字,便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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