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兒……惜兒……”
歐陽宸楓心急如焚,急忙上榻,鑽進被內將惜蝶摟在懷中,緊緊的摟着,輕撫着惜蝶的背部,在她耳邊輕輕的哄哄着。
“惜兒,朕在這裡,朕在這裡,不怕、不怕……朕會保護你!”
“嗚……怕……不要痛!好痛!讓我死吧……”
惜蝶卻似什麼都聽不到一般,在歐陽宸楓的懷裡激烈的掙扎了起來了,神情愈來愈扭曲,似是痛到了極點,脣裡溢出細細的低吼,但嬌小的身子卻有些僵硬,卻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驚得歐陽宸楓怒火狂竄,對着榻旁的清風吼道。
“還不宣御醫!”
“皇上,已經去宣了!”
清風被歐陽宸楓震天的怒吼嚇得咚的一聲跪倒在地,哭着說道,正在說話間,便聽到如霜催促劉太醫的聲音,片刻之後,劉太醫與童兒、小堅便出現在衆人眼前,見皇上在此,齊齊跪地施禮,歐陽宸楓不耐煩的怒道。
“不必行禮,快快上前!”
“是!皇上!”
童兒與小堅扶着劉太醫起來,劉太醫臉色凝重,三步並做兩步上前,童兒將絲絹蓋在惜蝶的腕上,劉太醫顧不得許多,一手握着惜蝶的手掌,讓她不要亂動,一手扣上惜蝶的脈路,凝神把脈!
歐陽宸楓則溫柔的摟抱着不停顫抖的惜蝶,將身上的溫暖全數渡與惜蝶,蓋好絨被,臉一貼上惜蝶的粉頰,便像被燙着一般,彈了開去,驚道。
“太醫,皇后似乎在高燒!”
“是的!皇上,風寒入體,舊傷未愈,強施武功,傷心過渡,心思沉重,胸內抑鬱所造成!看來皇后的心頭有心結未解啊,皇上!”太醫濃眉緊蹙,蒼眸中滿是擔憂,放下惜蝶的手腕,起身施禮答道。
“快快下方,令皇后退燒!”
歐陽宸楓聞言更是心如撕裂般劇痛不止,惜兒終是放不下驪國的,是自己逼得太緊了嗎?
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是自己沒有盡到爲人夫君的責任,看她先前輕鬆應對,以爲她真的能施展武功,想不到她一直在裝,令他看不出半分,難怪她在打鬥時,心有餘力不足!
“惜兒、惜兒……振作起來,惜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朕不逼你、不逼你!”
夢魘中的惜蝶,辛苦異常的惜蝶,緊咬着紅脣顫抖的惜蝶……
似乎聽到了歐陽宸楓的聲,在空中亂抓的雙手漸漸的垂了下來,也不似先前那般哭泣吵鬧,只是整張臉蛋因爲高燒而滾燙泛紅,原本誘人的紅脣,此刻卻泛着紫色,令人忘而分外擔憂!
“皇上……”劉太醫臉色陰沉,心臟狂奔,腦中異常混亂,來回踱了幾回,似下了決心一般,猛然迴旋身子,語重心長的喚道。
“講!”歐陽宸楓將冷巾輕拂着惜蝶的紅顏,含痛的眸光一刻也不願意移開,沉聲應道。
“皇上,皇后的宿疾恐近日要發作了!但……凶多吉少!”劉太醫說完此話,眸光重重的落在潺瘦的惜蝶臉上,不知不覺間,溢出老淚!
雖然整個太醫院都在秘密的研究,但卻無一人能應付得了,拖延惜蝶發作的時間,無疑也是在漲大肚內宿疾的抗力,只要一旦發作,後果不堪設想,挺不過去,皇后便真真的香消玉隕了!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歐陽宸楓聞言臉現痛苦之色,突然間臉色猙獰,眸射重重殺氣,霸氣萬分的一把將惜蝶的摟在懷中,吼了起來。
“娘娘……娘娘你快醒醒……”太醫的話正好被進殿的綠屏聽到,頓時心如刀絞,衝至榻旁,跪在惜蝶的身旁哭泣了起來!
“太醫,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歐陽宸楓從牀上躍起,一把揪住劉允的前胸,歇斯底里的吼道。
他已經嘗試過失去惜蝶的滋味,並不是每一次,他都能這麼硬朗的扛過,他不能再讓惜蝶有任何差錯!
“朕帶着惜兒出宮求醫!朕現在便帶她走!”歐陽宸楓踉蹌的來回踱步,說完便朝榻旁衝去,劉允迅速上前一把抓住歐陽宸楓,蒼老的聲音怒道。
“不可!不可!皇上,如若皇后在路上發作,那必死無疑,縱然要去,必須等皇后發作之後再走!”
“可是!如若她撐不過怎麼辦?朕不能看着她有事,太醫,朕不能!”歐陽宸楓一拳擊在漆紅的實柱上,痛苦的爪子在柱上留下一道道深痕!
縱然現在惜蝶沒有發作,但是,以往發作時的一幕幕,他早已刻骨銘心,那是何種的痛楚才能吼出的慘叫,那是何等的疼痛纔會翻滾不止,那是何等的殘忍才令她如此生不如死……
“娘娘……您不會有事的,皇上會救您的,娘娘……”
“娘娘……您只是睡睡的,對不對,娘娘……”
綠屏與清風二人聞言更是失聲痛哭,趴在鳳榻上望着臉頰越來越燙的惜蝶,只恨自己能耐不限,只希望自己替惜蝶去死!
“皇上,事在人爲,皇后與皇上的感情天地可鑑,皇后必不會舍皇上而去,到時只要微臣們準備妥當,隨時爲皇后度劫,說不定上蒼憐憫皇后,度過去也難說!”太醫扶着失魂落魄的歐陽宸楓,痛聲說道。
只是他的話裡,他的語氣卻不似先前那般硬朗與有把握!
滿心沉痛的他,回到桌前,迅速開方,權衡利敝,將藥方一遍一遍記算好後,方纔交給童兒,吩咐他親自熬藥,不可離開,再親自將藥送來,童兒領命便朝太醫奔去!
劉太醫待童兒走後,重新埋首寫下另一藥方,交給堅兒,便懇請皇上下旨允許堅兒出宮,前往藥山採藥,有一種平常之藥,但退燒的速度卻是飛快!
一切做定之後,劉太醫又命如霜前往太醫院將張太醫、陸太醫、陳太醫一道宣來,商量對策……
俗語有云:病來如山倒
惜蝶在這句話上的應驗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私下談論皇后大恙之事,更不得泄露皇后生恙的消息,否則誅九族!
整個皇宮頓時陷入恐慌之中,唯有某些人,卻每日隱含着笑意,凝望着靈鳳宮的方向……
整整高燒了三天三夜,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在靈鳳宮進進出出……
靈鳳宮徹夜不眠不休,歐陽宸楓一直留宿舍於此,下朝便會以最快的速度朝靈鳳宮奔來!
婢子們戰戰兢兢含淚事無俱細,貼心伺候!
小貴子則日夜守着奪魂花,並從藏書閣找來古籍,對照書上所講,細心伺養!
今日歐陽宸楓下得早朝,便照常朝靈鳳宮奔去!
原來暈染着層層金色的皇宮上空,不知何時烏去流竄,照耀大地的太陽被吞入其中,歐陽宸楓奔走在漢白玉建造的長廊上,見到空中的陰影投射而來,頓時心情萬分沉重,不禁加快腳步,
越過湖泊的拱橋時,只覺得往日微波盪漾的湖泊今日靜得十分可怕……
大步剛一踏入寢殿,只聽到殿外淅淅瀝瀝的聲音傳來,隨即一股帶着溼氣的寒風捲進了寢殿,聲音迅速的越來越大,最後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是惜蝶入宮以來的第一場最大的雨,透亮的雨珠,如珍珠般在空中肆意落下,敲打着靈鳳宮的宮頂與牆壁,甚至擊打在雕花窗櫺上,一陣陣帶着呼嘯之音的狂風不安的狂颳着,殿外的樹木隨着發出挲挲的聲音!
宮頂屋檐的鳳嘴裡,沒多久便像溪流一樣,水柱傾泄而下……
綠屏與清風站在寢殿的左右,倚着門口呆呆的仰望着碩大的雨珠飄砸在自己的臉上,很痛,打在臉上,真的很痛,回頭望了望還在昏睡的惜蝶,兩人情不自禁的對天而跪,臉上的水漬,早已分不清楚是淚還是雨!
雙掌合十,默默的祈禱着上蒼庇佑,保佑皇后娘娘早日康復!
歐陽宸楓呆滯的守在惜蝶的榻前,偉岸的男子,驕傲的男子,不可一世的男子,那顆雄壯的心,
今日卻有着一股刻骨的悲哀,無力、無奈、憤恨……
種種複雜的情緒繞上心頭,他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繁忙的國事,秘密的佈署,已經讓他忙得無暇分身,但心愛之人時燒時退,時睡時昏的狀態,更是令他茶飯不思,痛苦無言!
他將國事從玉書閣改在了寢殿的偏廂,每晚除了批閱奏摺,便是守着惜蝶,婢子們分成三批,太醫分成四批,輪番上陣,不停的精心照顧着惜蝶,劉太醫每隔六個時辰便爲惜蝶針炙一次!
但是,
她卻像個睡公主一般,只是保持着弱弱的呼吸,靜靜的躺着……
好似忙碌的人羣,與她無關一般,她看不到關心她的人,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更看不到歐陽宸楓發出痛出的哀嚎!
每個人都提着嗓子過着每一天,覺都不敢睡,生怕睜眸之時,聽到不好的消息!
婢子們每天頂着紅腫的雙眼,強打着精神,進進出出不停的忙碌,小貴子端着奪魂花一直守在惜蝶的榻前,不時的說着奪魂花的狀況,生怕惜蝶醒來要看奪魂花!